28、傲慢大罪下

【检测到“暗影腐败”……】

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如同在沙漠中寻得绿洲，让虚弱饥渴的人得以幸存。

罗伊猛地睁大眼睛，一本绘制着深邃星空的书籍飘在他面前。

——真理之书。

它展开了半径三米的魔法结界，将暗影之火隔绝在外。

【“真理之书”自主唤醒，开始申请操控权限】

【“真理之书”想要暂时接替你的身体，是否同意？是/否（这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后果）】

罗伊想都没想就选择了【是】，见鬼，只要能让他活下来，有什么后果是他不能承受的？

他手中的真理之书打开扉页、无风自动，无形的威压如同陨石般碾压物质界，万物在这一刻脆弱如泥。

“那是什么鬼东西？！”

爱娜面露惊色。

她身为古老的暗影生物，懂得的智慧比巨龙都多，见识比天使都广！

但她完全不理解罗伊手中的那本书，只是注视着都让她的躯体有崩溃的预兆。

“获得操控权限。”

罗伊用空洞的目光望着爱娜，口中的话语没有高低起伏，只是平淡的叙述。

“敌人为暗影生物，高度威胁，高危污染源，当前无法战胜。”

“魔力残余低微、精神力枯竭，推荐魔法：无法释放，预估存活率为零。”

“尝试获取魔力。”

话音未落，罗伊的手中出现几颗暗夜水晶，其内的魔力被罗伊吸收。

爱娜紧咬着牙，挥使着暗影之火轰击在结界上。

“咚咚！”的爆炸声不绝于耳，真理之书临时释放的结界出现裂缝。

她就要突破了！届时会将那个欺骗她数次的家伙凌迟处死！

“魔力残余4成，推荐使用魔法【时间的物质】，开始鸣唱。”

真理之书是白银海的智慧结晶，是一切知识的数据库，这是【终极之上的魔道书】。

其中之一的能力便是，将真理之书作为媒介，只需魔力充足，便可释放任何魔法！

古老的咒文从罗伊的口中吐出，在爱娜惊恐的目光中——

结界自动修补、火焰迅速倒退。

罗伊身上的伤口愈合……不……这不是愈合！

时间倒流了——！

罗伊消耗的魔力因为时间倒流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就连本应死去的墨菲，他的尸体都被焚烧成灰。

在虚无缥缈的时间之下，曾经发生过的历史如同是一张废纸。

墨菲的眼中没有灵光，随着时间进一步倒退，他被困在了时间的上一秒。

而处于【现在】的，只有罗伊与爱娜。

“哈……哈……”

爱娜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同时出现恐惧与愤怒，极为矛盾。

“敌人为暗影生物，推荐使用禁咒【最后的仁慈】、【天之圣杯】，开始鸣唱。”

罗伊抬起右手，不可理喻的禁忌崩解了空间，又将那些空间碎片化作纯粹的魔力。

没有空间作为框架与基座，暗影之火自然无法存续，但真正对它有威胁的并不来自虚空。

反而是罗伊手中，那绚丽夺目的黄金长枪吸引了爱娜的视线。

完全不需要思考——爱娜害怕了。

毋庸置疑，这是真正能够摧毁她的魔法，相当克制她的魔法。

并且——罗伊同时释放了两个禁咒！

“辉煌诗篇·至高章节·第二页第一段，【最后的仁慈】，开始鸣唱。”

黄金之枪悬浮在罗伊右肩之上，枪尖指着爱娜。

一起都显得那么平静，但在爱娜的感知中，她已经无处可逃。

这柄枪既不锋利、也没有杀意，它是【仁慈之枪】，被它刺杀不会感到任何痛苦。

但——它也是【必杀之枪】。

“大善之人【劳诺德】对深渊领主说：‘我的一生做了九百九十九件善事，我内心的善良所剩无几’。”

禁咒的鸣唱极度危险，这是世界不允许的力量，但此处的空间已经被罗伊摧毁。

他站在虚空中，不归世界管。

“‘我请求伟大的深渊领主！我将献祭我的左眼、我的灵魂与意志给你！’”

“‘我将永堕深渊，化身八万恶魔之首！’”

“‘作为交换，你要斩杀那摧毁了人族九十九座城池的恶龙！’”

“至此——大善之人【劳诺德】的善良被使用得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罗伊使用的禁咒记录在辉煌圣典，但鸣唱所需的咒文却是深渊语，那是尘封历史中的一页，并因此凝聚了名为【最后的仁慈】的禁咒！

那是正义的结晶——大善之人【劳诺德】斩杀恶龙的圣枪！

随着禁咒完善，黄金之枪完全实质化。

爱娜疯狂地对结界发动攻击，“砰——！”的一声将其摧毁！

“去死吧！”

她的眼中带着喜悦，望向罗伊的目光中满是杀意。

暗影之火狰狞咆哮，它们呈现出扭曲的人与物、魔兽尸骸、又或者奇形怪状的东西。

在这无尽的黑暗中，闪耀夺目的【金辉】从眼角的余光中凝聚。

随后——

以奔雷之势眨眼间闪现而至，空气压抑到让人想要呕吐，精神在这一刻几乎崩溃。

枪身雕刻着光辉万丈、手持圣枪的善人，在阴影中嘶吼、被刺穿龙心的恶龙！

——它至天上来。

划分时间与空间，以至高之力照亮世界。

那不是许愿的流星，也不是必中的爱之箭。

它是至高之力的体现，是太阳不熄的怒火。

尊贵之黄金的伟力隔了一千年，在这一刻短暂地复现在世人眼中。

只能用苍白的三字来形容——

【天之怒】

天谴降临！无从逃避！

圣枪穿透了距离、越过了声音、七道黄金光轮锁定了爱娜的位置。

锁链从虚空中凝聚，狠狠刺穿她的四肢，温热的鲜血被辉火蒸发。

半径一千米，深度三百多米的大地被剥离地表，形成深渊般的坑洞。

炙热的光辉之箭射入圣所，目光所及涂上一抹金色，如地上神殿。

被深埋在地底的圣所，在这一刻重见天日。

金色的伟力无法形容，大地在祂的力量下如同是一堆黏土，任意揉捏。

爱娜酒红色的眼眸中再也不复以前的傲慢，反而是恐惧占了上风。

她那樱桃小嘴缓缓长大，脸上的神情扭曲，如同是夜叉恶鬼。

在那光与暗的交锋之处——

爱娜的脸上恐惧与愤怒占据多半。

随后，她深吸一口气，以最怨恨的声音咆哮。

“不——————！”

情况发生了巨变！

她完全不敌罗伊，黄金之枪令她闻风丧胆！

她想要逃，可还没等转身，黄金之枪命中注定般，刹那间穿透她的心脏，少女被钉死在地面，脸上因剧痛扭曲拉扯。

血肉横飞！戾气冲天！

混乱的怪力与浓郁的金辉混淆，庄严的审判之阵上、日月星闪烁发亮。

爱娜被钉在中心，禁咒【天之圣杯】压制了她的身躯。

“不！”

“不……应该……”

爱娜痛苦地趴在地上，鲜血大量地从伤口中涌出。

她不顾一切，只想离开神圣的中心。

就像是老鼠，天生惧怕炙热的阳光。

但圣枪将她的方位钉死，哪怕岁月变迁、世界颠倒，她也得跪在这里，直到永恒的终末到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哪怕身为暗影生物并不需要呼吸，记忆中的恐惧依然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父亲……我……”

像是那句老话，急病乱投医。

爱娜想到了她的父亲，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充满快乐回忆的山谷。

空气中弥漫着向日葵的花香，连衣裙的触感柔软舒适。

恐惧——无力——

力气迅速地从这具躯体中泄露，像是调皮的精灵不再听主人的话。

血液浸满她的视野，将一切染成红色。

黄金之枪刺穿了她的肉体。

其上混沌狰狞的雷霆游走，发出愤怒压抑的嘶吼。

优雅的淑女蜷缩着趴在地上。

呼吸停止，只剩脆弱的思想任意发散。

……

万籁俱寂，夕阳西下。

那个由暗影之力凝聚成的“爱娜”，临死前依旧傲慢非凡。

她的鲜血如香醇的红酒般流淌，贴着苍白的肌肤滑落。

染红了地砖缝隙，是她瞳孔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