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李翠花现在是完全放开了的造作,根本不管儿子儿媳怎么想,反正一个个的不孝顺,要不是自己还需要人照顾,她会诅咒两个儿子都去死了算求。
她不讲究乱吃拉稀拉的裤子衣服褥子被子上都是屎,赵大赵二并他们的媳妇儿就得洗。
大人跟婴儿不一样。
婴儿只吃奶,拉的屎臭味儿那么大,还带着一股奶味儿,洗尿布的时候其实没那么难闻,主要是心理上难以接受。
可大人,尤其是老人。
五谷杂粮并荤腥,再加上这么多年下来消化也不是很好,拉的屎那叫一个臭的惊天动地。
赵大媳妇儿赵二媳妇儿对这个婆婆本来就不耐烦的很,照顾了一天就受不了了,借口农忙回去了,隔天来医院看看就回去了,都说不准她们是找借口来县城玩的还是做给别人看的。
赵大赵二对自家媳妇儿的作为当然不满意了。
再说了,照顾老人是女人的事,把他们两个大男人绑地里是几个意思?
而且又要农忙了,两个女人就算再能干,可能干的过他们两个男人吗?
然而他们不满意也没办法。
赵大媳妇儿精明蔫坏,赵二媳妇儿粗鲁莽直,都不是好欺负的人。
以前有好处的时候,她们还会听一下男人的话,现在日子都过成这种屎样子了,还是照顾她们一直看着不顺眼的老不死,她们会愿意才怪。
为了谁留在医院照顾老人这种事儿,两对夫妻在医院大打出手,差点上演全武行,最后还是赵大赵二碍于家里还有孩子不敢太过跟女人较劲儿,加上其他人的拉扯劝阻,不得不认输认命。
赵二媳妇儿不讲究也知道羞耻是非,赵大媳妇儿还要经营自己孝顺儿媳的名声呢,再加上还指望着余娇娇看在她们没瞎说的份上出大头,自然不会把这些破事儿都告诉余娇娇。
可她们不说,多的是人说。
就不说在办公室的医生一直明里暗里的让余娇娇对病人多废点心思,免得赵大赵二把人给照顾坏了,其他病人或者病人家属也不会闭嘴不说啊。
虽然他们说的不多不全,可你一句我一句,足够余娇娇把发生的事儿给全部拼凑出来。
这母子几个,既可以说是恶有恶报,又可以说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现在天气已经热了,被子都换薄的了,有年轻的说不定晚上睡觉的时候就盖个床单或者干脆就什么都不盖的睡觉。
但李翠花不一样。
李翠花可能是上了年纪体虚,她盖的被子还是冬天的被子。
厚厚的拉到脖子下面,居然也没有蹬开或者掀开。
等看到她在挂的水余娇娇才恍然想起,哦,大概是腿断了没法蹬开。
也不知道她热还是冷,反正整个人就缩在厚厚的被子里,以前养的白胖光滑的脸盘子现在瘦的腮都凹陷了进去,眼窝也是深深陷进去的,额头脸上下巴,甚至就连鼻凹,都皱的堪比核桃。
以前李翠花作为农村人,有几个儿子供养着,日子舒心,人也讲究。
当然她没讲究到跟人家城里人那种程度,但衣服上不见补丁不见污痕,一头乌黑长发也总是用一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铜簪子一丝不苟的别在后脑勺,哪怕穿的衣服是那种对襟的衣服呢,人也看上去精精神神的。
可现在,李翠花以前满头黑发变得白了七八成,丝丝缕缕的黑发混在期间不仅不显年轻倒更显这些年受的困苦。
最让余娇娇无语的是她头发。
余娇娇曾经见过一次她洗头发,那是长的到膝窝的超长度,也曾听村里人说过,李翠花从年轻时起就一头好头发,乌黑发亮还不开叉,还多,不知道多少女人羡慕。
关键她头发长得还快,养个七八年下来,剪掉一部分就能卖好多钱。
可现在呢,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知道谁用剪子给剪的七零八落像狗啃了似的发型。
关键还不是照着这时候女人们的齐耳发型剪的,都再有两三厘米就要变成秃头了。
这也就算了,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几年时间一个人养好几个孩子,不憔悴才有问题。
关键是那个味儿!
一开始可能因为被子捂着余娇娇还没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生病的人身上有点臭味儿是正常现象。
可能是赵大媳妇儿见余娇娇一直盯着李翠花看,却不动手,误以为余娇娇嫌她脏,就主动掀开了被子给余娇娇看:“你看看你看看,咱们真没说瞎话,你看她这个腿,石膏还在上面呢,都打上还没几天呢……”
余娇娇本来还想看看李翠花的腿,结果被子一掀。
一股混合了腐臭味儿馊味儿屎尿味儿甚至好像还有什么葱姜韭菜味儿的难以形容的味道扑鼻而来!
余娇娇瞬间瞪大了眼,转身就跑出了病房。
赵大媳妇儿:“……”
赵二媳妇儿:“……”
边上病床家属不乐意了:“行了啊,你家自己天天不讲究就算了,还故意磕碜别人,赶紧盖上盖上盖上,再不盖就把你们撵过道去。”
另一个病床的家属本来还担心家人着凉不肯开窗户的,被这味儿一冲,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开了窗户:“什么玩意儿,真是的,恶心死了。”
赵大媳妇儿尴尬的不行,赶紧又把被子盖上:“对不住对不住,这就盖上这就盖上……”
他们都是那种可以对自己人又凶又横,对着外人就不敢吭声的那种,俗称窝里横。
赵二媳妇儿缩在一边都不敢吭声。
哪怕盖上了被子,也过了好一会儿屋里的味道才散掉。
李翠花本来上了年纪就觉轻的很,被赵大媳妇儿这么一折腾,早就醒了。
醒了她也不想睁眼。
她现在和两个儿媳跟仇人也差不多了,两个儿媳要是来伺候她,她还怕她们会趁她不注意就毒死她呢。
就在她想眼不见心不烦的时候,赵大媳妇儿叫道:“娇娇,你快来,没味儿了没味儿了,你能看了。”
余娇娇并不肯进去,那股臭味儿不是这么快就能散尽的,她就站在门口远远的看着:“你让她动动我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不会动了。”
李翠花霍然睁开眼,挣扎着想起来:“谁?谁来了?是不是余娇娇这个该死的骚狐狸小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