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孙月如不满余娇娇的态度,却也不敢再过分,见余娇娇脸色都不太好了,立刻岔开了话题,开始说孩子。
余大嫂对孙月如更不满。
她都没想到,她还没咋呢,孙月如这个外人倒想来抢他家的家产了。
在余大嫂看来,余娇娇卖的每一件衣服里,都有自家的分红。
她亲老娘让她带挈一下弟妹她都没搭理,孙月如算哪根葱?
算计坑拐余娇娇,就是算计坑拐她黄菜花。
咳。
但她终究是社会人了,以前还有点直脾气,做生意这么长时间,再直的脾气也学会变成弧形了。
反正家家都有小孩子,就各自说起了小孩子的趣事。
余全根掀开帘子进来了,见三个女人说的起劲儿就笑道:“哟,聊着呢。”
余大嫂快言快语:“是呢,你家月如正说到你家小二黄疸高,虚惊一场呢。”
余全根提起这个也有点害怕:“是嘞,幸亏当时离的医院近,小二黄疸也不是太严重,不然,哎,幸好。”
余全根看孩子的眼神更温柔了。
余娇娇这才明白这两口子为啥对这个二儿子这么看重。
余娇娇的朋友里不少结婚生子的,也听说过黄疸这玩意儿。
说严重不严重,有的婴儿多喝点母乳黄疸就降下去了,说不严重吧,有时候真的能要了孩子的命。
还好黄疸这玩意儿也就孩子满月之前比较容易产生,等过了满月之后就好了。
余娇娇听大嫂和孙月如讨论谁家孩子出生的时候小脸蜡黄,吃不下饭一直哭,生出来三天就没了。
余大嫂撇了撇嘴,大声道:“那是他们家太迷信,都说了黄疸是病是病,得去找医生请人家医生帮忙看病,得吃药打针才能好,他们不信,非得说是厉鬼附身,孩子出生才三天,奶都还没喝过呢,就喝符水,我呸,谁知道是什么鬼玩意儿,大人喝了都要闹肚子,况且一个才出生的孩子?不出事儿才奇怪呢。要我说,他们家就是活该。”
孙月如深有同感的点头:“是啊,就是活该。有病就治病,不想花钱就说不想花钱,扯什么鬼附身,小孩子才干净呢,我看他家大人被鬼附身了还差不多,老的少的公的母的,一点人话都听不懂,办的那都不是人事儿。”
余大嫂道:“可不是呢,就是可惜了孩子他娘,至今还疯疯癫癫的。也是,换谁好不容易保住了孩子结果被公婆孩子他爹给害了都得疯。”
孙月如冷笑:“怪谁?还不是她自己没本事?要是我是她,谁敢拦着我给孩子看病,我得抡起斧子把所有拦我的人给砍了,有一个算一个,敢害我的孩子那就一个都别想逃,大不了最后吃枪子儿,总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孩子被折腾死。”
这是六十年代的一段公案了。
一家子一直没孩子,怀一个流一个怀一个流一个,好不容易第五个平平安安生下来了,却黄疸高。
黄疸这东西,只要是养过孩子的都知道。
结果也不知道那一家子是失心疯了还咋的,明明是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独苗,偏偏不肯去给孩子看病,非得说是厉鬼附身,孩子他娘拖着刚生完孩子的身子给一家子下跪让他们去找医生,人家就是不去,反而找来了什么神婆神汉跳大神给孩子灌符水,最后好不容易得来的孩子就这么没了。
当时正好打击封建迷信,一家子除了孩子他娘都被关进去劳改了,至今都没回来,也不知道被发配到了什么地方。
至于孩子他娘,孩子死了的时候就疯了,天天抱着个死孩子到处让人看她孩子可爱不可爱聪明不聪明。
孩子后来化成白骨,就抱着个破枕头当孩子。
后来枕头被熊孩子们给扔了,疯女人也不见了,没人知道她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她到底去哪儿了。
提起这件事儿,余娇娇就想起了小时候。
记忆里小时候她还和村里的孩子一起用石头砸过疯女人呢。
小孩子无知,只觉得疯女人太脏太恶心只会要饭不要脸,任人打骂都不会回骂也不会还手,甚至有些小孩子还拿靠近疯女人或者碰触疯女人来当做练胆。
小时候只觉得有趣,现在想起来就很惭愧了。
话题随便扯了会儿,也不知道有意无意,余大嫂忽然道:“对了,你家小宝呢?怎么没看见小宝人呢?话说回来,你家小宝该改名了吧?得叫大宝了吧?这个小二现在该叫小宝了吧?”
她话一落,余全根和孙月如两口子都愣住了。
余大嫂眨眨眼,轻轻扇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啊呀,看我,我都忘了,小宝还在他叔那儿呢,哎,听有根说小宝和他家黑蛋儿玩的挺好的,小宝要是知道自己有了个弟弟肯定很高兴。”
孙月如笑的勉强:“哎,回来事儿比较多,还没把小宝接回来呢,等去县城了就把小宝接回来。”
余全根道:“娇娇,小宝的事儿还真是麻烦你了,哎,我们当时也是没办法,突然听说人家挨家挨户的搜孕妇,凡是家里有了孩子又怀上的,不管肚子里的多大都要被抓去强制人流引产,你叔我就小宝一个孩子,总觉得太孤单,什么都来不及想,就想着得给小宝保下这个兄弟,没办法才赶紧走了,都顾不上跟你们说一声,真是不好意思。”
余全根接着道:“我本来想着请你把孩子送到我娘那里的,但时间实在来不及,幸好碰到一个认识的大哥,人家也知道你,让人家把小宝给先送你那儿了,本来想着等安顿下来再给你写信或者打电话的,谁知那么倒霉,在火车上被偷了一次,下了车又被偷了一次……”
孙月如眼眶都开始泛泪花:“你们不知道我们当时有多害怕……”
两口子絮絮叨叨的说起自己的悲惨遭遇,骂外面的人坏,倾诉那时候的绝望,话里话外不好意思对不起求原谅,却没有一句话落到实处,也没问一句小宝在你家添了多少麻烦什么的。
别说余娇娇了,余大嫂都不耐烦跟他们纠缠了。
又胡扯了几句,姑嫂俩就出来了。
余大嫂看着外面湛蓝的天空,又回头看看余家的房子,非常想不通:“他们两口子以前也不是这种人啊,怎么现在就变得这么,这么那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