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蓁的担心到底是多余的。
戚初歆这边进展的极为顺利。
许是得逞,易霖极好说话,见戚初歆抗拒同他共骑,难得大方的买了一辆马车。
毕竟,不能一再相逼。
乞丐老伯说了!追姑娘如放风筝那边,绳牵的紧了,步步相逼,反倒会断线。
戚初歆永远不会忘记易霖同卖马车的商人为了三文钱争论不休的场面。
光天日下,游客人来人往间,易霖道:“再给我便宜三文钱,好歹让我买个肉包子吃。”
商人一副亏本的模样,视线在易霖身上一转:“客人,三文钱你还同我讨价还价?说了不便宜便不会便宜,差一个子都不行。”
易霖一听,便不干了:“我说你这人,怎这般不会做生意?人呢,不能太犟。”
商人仿若被雷劈,实在懒得同他废话:“你这人买不起就去别家看,我没时间同你浪费功夫。”
说着,他手一指,指着前面一个摊位:“那也是卖马车的,客人还是走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他骂骂咧咧去招呼旁的客人,途中还不忘留下一句。
——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就这么抠,这种穷酸男人身边竟然还有姑娘,可真是活久见。
这话不仅易霖听着不舒快,就连戚初歆听了都莫名涌起一股火。
易公子是抠吗?
他把银子都捐给了老百姓和江山社稷!
他明明是高风亮节!
易霖却是怒火中烧,说他抠可以,说他穷酸绝对不行!
他明明富可敌国!!!
易霖当下拉着戚初歆转身就走。
戚初歆连忙出言宽慰:“易公子,莫同这种人计较。”
易霖已经计较上了!他正想骂娘!却想起老伯说的一句话。
——在姑娘面前啊,得收敛脾气,让她知道,你不但体贴,还柔情似水。
易霖忍!
“我也算读过十几年的是圣贤书,自然不会同这些市井之徒计较。”
说着,他没忍住小肚鸡肠的补充一句:“只可惜我志不在官道,不然莫说秀才,凭我的智慧,状元若考不上也能考个榜眼。”
戚初歆对他没有男女之情,但眼底的崇拜不会作假:“易公子大才,不论如何,都是为百姓谋福祉。”
易霖内心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又夸我!!!
他却面上不显,矜持摆了摆手:“都是我该做的,不足挂齿。”
易霖一得意,就显得极为大方。前面那个摊位,大手一挥,也不问价钱:“最贵的马车我要了。”
商贩可是目睹了易霖适才为了三文钱讨价还价的场面,他只是擦了擦额间的喊,赔笑:“小的做的都是小本事生意,这也实在没办法便宜。”
易霖瞪他。
“谁让你便宜了!”
“你看不起谁呢!”
易霖适时展现体贴,他清了清嗓子:“不就是一辆马车,我家姑娘坐着舒心花,再多的钱,也使得。”
这句话,戚初歆险些招架不住。
赶路的这几日,一直都是易霖架马。他也没再做出格的举措。甚至处处体贴入微。
易霖轻车熟路的朝何家而去。
何家村落地形复杂,道路无人修葺,颠簸的不像话。
戚初歆撩开车帘,随着场景愈发的熟悉,戚初歆竟有恍然隔日之感。
不久前,她是来投靠的。
现今,是来辞行的。
而这两次,易霖都在。
眼看着就要到了,马车刚在小巷路口停下,戚初歆却瞧见了熟悉的人影。
是——何向澜。
男人一身洗的发白的衣衫,手里提着点心,敲着王家的门。
很快,王姑娘前来开门,看清来人后,当下眼里迸出亮光,忸怩间带着女儿家的娇羞。
“何哥哥,这是刚从学堂回来?”
何向澜轻笑一声,带着读书人的温文尔雅:“嗯,前不久听你说想吃县里桂花饼了,这不是顺道便给妹妹带了一份。”
两人正说这话,并未发现转角处停着一辆马车。
易霖:!!!刺激!!
什么哥哥妹妹,只要不是亲生兄妹,听着都是不清不楚的关系。
天呐,他差点输给这么个多情玩意儿。
易霖也不急着把马车开进去,他想让戚初歆好好看清何向澜的丑恶嘴脸。
这样,便会愈发觉着他好!
易霖还不忘贱人般的对车厢里面的女子小声道:“近日眼疲,前面的人实在看不真切样貌,不过见着这般,想来日后也会是对恩爱的夫妻。”
戚初歆抿唇。
易霖继续:“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啊,实在不忍心驾马过去,打断这份温情。”
这边,王姑娘脸红的仿若火烧,她羞答答眉眼含春的暗送秋波。
“何哥哥实在费心了。”
何向澜笑:“你自小拿你当亲妹子,你说这种话可是见外了。”
王姑娘笑意有过一瞬间的凝固。
都是乡下姑娘,自小做惯农活,她脸上并不白皙甚至带着点点雀斑。
易霖视力极好,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视线。
她觉着!戚初歆比那女人好看一百倍!
不!简直没有可比性!
王姑娘接过一袋桂花饼,而后语气怨念:“何哥哥买了两份,另外一份是给戚姐姐的?”
何向澜温柔地笑:“嗯,算着时间,她也该回来了。”
“戚姐姐是临安来的,什么吃的没尝过,这桂花饼,没准她还瞧不上呢?何哥哥何必在她身上花心思,难道你瞧不出我对你情意泛滥么?”
她说的很是直白。
何向澜轻斥她一声,依旧同往常那边,不轻不重,没有打断她所有的念想,反倒让她的心思越埋越深。
“你又浑说。”
“下次还这般口无遮拦,就不给你带吃的了。”
何向澜还要说什么,就见王姑娘惊讶的看向他身后。
而后仿若抓到把柄,扬眉吐气道:“戚姐姐,他是谁!你带着男人回来有想过何哥哥的感受吗?”
何向澜连忙转头,看向缓缓而来的女子。
戚初歆脚步沉稳,面色沉静。
她对上王姑娘的挑衅,粲然一笑。
而后,她看向何向澜。
“我是来辞行的,多谢何家收留,这些日子给你们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