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电话那端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电话忽的就被掐断了。
怎么回事
沈星落拿起手机一看,怎么突然就没有信号了
沈星落一边打电话,一边跟着张涛的步伐往前走,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了停车场的深处。
四下无人,安静的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幽暗的淡光自墙壁上的白炽灯洒下,仍旧是驱散不了浓稠绵密的黑暗。
张涛抬起头看了一眼天花板,只见天花板上空落落的,一个摄像头都没有,他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阴鸷暗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落落,我们到了。”
这时,沈星落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太对,心里也开始直打鼓,“资料呢?资料在哪里呀”
张涛转过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她,眼底深处阴鸷的可怕,“没有资料。”
在听见张涛的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沈星落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心忽的一沉。
所以,他是故意以拿资料为借口,想把她给骗出来
张涛往前又走了几步,凑了过来,“落落,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
面对张涛的告白,沈星落有些慌,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十分认真地回答,“张涛,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而且你也知道的,那天你也看见了。”
张涛此刻已经有些疯狂了,眼底翻涌的欲望在此刻达到了顶峰,厚重黑框眼镜之后的眼睛已经开始变得有些赤红,他不管不顾地挥了挥手,“我当然知道。”
“不过,有男朋友又怎么样呢?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你啊。”
沈星落不明白张涛对她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执念,她不安地咬了咬唇,小声地说,“张涛,你会遇到更好的女孩子的,一定会有一个你喜欢而且喜欢你的女孩子出现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男生给沈星落告白,对于拒绝的话术,沈星落早已十分熟稔,只是对于张涛有些接近疯狂的执念,还是有些慌了手脚。
“其实,我这个人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真的,不……不值得你的喜欢。”
“不,你不能这么说你自己。你值得,在我眼中,你就是最好的女孩儿。”
张涛已经近乎变得偏执,开始小声地喃喃自语,“遇不到了,我再也遇不到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你那个小男朋友长的高,长的帅”
“是不是嫌弃我家里没钱,一贫如洗”
沈星落被张涛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大跳,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害怕地往后退了一大步,“不……不,我没有这么想,你……你不要这么说你自己。”
太可怕了。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平日里那样一个安安静静,老实憨厚的人,竟然会有这样阴暗可怕的一面。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个阴暗潮湿的家,记忆里,父母就总是为了一家人的生计而四处奔波,时常是上顿饱了没下顿。
他的童年是饥饿的童年,没有同龄人的嬉笑玩闹,没有他们穿的好,没有他们吃的好,更是没有什么人愿意和他一起玩。
记忆里,陪伴他的只有家里那条奄奄一息的老狗和村里池塘里的那群小鱼小虾,还有家里父母无休止的谩骂和争吵声。
所以,他从小就幻想着,幻想着有一天能够离开那个偏僻的山沟沟,他要离开那个让他感到不愉快的家,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经过他十年如一日的刻苦勤奋学习,去年他终于考上了距离家里几百公里的大学,终于如愿以偿地走出了大山深处。
谁说山沟沟里飞不出金凤凰的
他不就是嘛
才进大学的那一刻,张涛对于学校里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十分的新奇,这在以前那个偏僻的山沟沟里是从未见过的。
城里的小姑娘比山沟沟里的那些村姑和野丫头好看多了,这里的男生也打扮的很潮。
张涛也时常会因为身上穿着的破旧衣裳而感到无休止的自卑,但转而又被他近乎狂热自负的心态给悉数压了下去。
这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在看到沈星落的时候,他的眼睛忽的一亮。
那么多来面试的女孩子,都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唯独沈星落。
喜欢就像是围墙上的爬山虎,在刹那之间,爬满了他的整个心墙,整颗心都被这个如同天使一般善良美好的女孩子给占的满满的。
可是,他最喜欢的那个女孩子有男朋友了。
那天在女生宿舍楼下看到的一幕,令张涛大为震惊,他至今都能回想起那天他是怎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寝室的。
心好像碎了,但又还没有完全碎。
自那以后,他还是让吴莉把他和沈星落排在一起值班,每次值班都会提前给她买一瓶她最喜欢喝的草莓牛奶。
还会经常跑到女生宿舍楼下,眼巴巴地等着给她送水果。
他曾经天真地以为,只要他够努力,沈星落就会主动地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直到上周送水果时,祝青青的那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自他头顶哗啦啦地泼了下来,透心凉。
他的喜欢真的是太卑微了。
或许正如祝青青所说,他一点儿都配不上沈星落。
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本就是两根平行线,永远没有相交的可能。
今天早上家里打来的一通电话,彻底让张涛的情绪逼近了爆发的顶峰。
他的父亲在工地上做小工,不小心被机器给弄伤了手,手筋被割断了,伤的挺严重,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母亲也因为过度焦虑,加上以往就有的高血压和血糖血脂过高的问题,一时之间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晕倒了,现在也在医院里躺着。
本就一点积蓄都没有的家里,因为两个人住院而变得一贫如洗,甚至还负债累累。
平日里本就关系不太好的亲戚这时也彻底断了联系,打电话也不接,完全形同陌路,连最基本的关心都做不到。
家里还问张涛要钱,张涛当时就歇斯底里了,他质问嘶吼,他哪里来的钱
自从上大学以来,父母就没有给过他一分的生活费,他所有的饭钱都是靠自己在课余时间里打工,做兼职挣来的。
怎么还好意思问他要钱
家里的种种压力,还有情感上的障碍和失落,终于让这个年仅十九岁的男生已经到达了情绪失控的边缘。
厚重沉闷的黑框眼镜之后的那双小小的眼睛闪着赤红嗜血的光,原本就有些磕搀的脸此刻已经变得近乎扭曲,嘴角挤出来的那抹笑容,狰狞又恐怖。
张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娇俏可人的小姑娘,心底深处那抹早已藏匿已久的阴暗龌龊的想法再也藏不住。
“得不到你的心,那……得到你的人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