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今!”
许轻的声音打破这紧张的气氛。
岑今看向不远处的货车。
水系丧尸被冰晶和泥土固定在地上,眉心处多了了个空洞。
而许轻,眼耳口鼻处有些血迹,显然是进入了病变期的第一阶段,七窍流血。
“怎么样?滋味不好受吧?”岑今冷笑道。
“你去问问炎冽是什么滋味!”许轻狠道。
岑今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语气冰冷而冷漠,“七窍流血之后便是五感渐弱,紧接着,五脏六腑开始衰竭,直到出现偏头痛,也就意味着离死不远了。”
“在你生命的最后时光,这几种痛感会交错上场,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杀了你!”
许轻拼尽全力起身,并向岑今发起攻击。
此时的岑今已经没有力气迅速闪躲,好在许轻更虚弱无力,发出的攻击短到可忽略不计。
“岑今!”
“你给我记住,炎冽有今天都是你害的!”
岑今面色惨白,死死地盯着许轻。
许轻的眼中满是恨意,语气中充满绝望,“我们都准备原谅你了!你为什么像个疯狗一样咬着不放!”
见岑今冷着脸不语,许轻更加歇斯底里,“刘子升是我杀的没错,可他用强在先,我只是正当防卫!”
“我会为了刘子升而杀刘子玉?”岑今冷笑,“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什么意思?”
“我的目的是你。”岑今冷道,眼睛里满是暴戾,“由始至终,只有你,许轻!”
“不一样还是为了刘子升?”
岑今轻笑,“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刘子升。”
“那为什么……”许轻不可置信地看着岑今,反复思考却依旧不明。
“可我,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许轻带着莫大的不解,“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仇,能让你做到这个份上!”
什么仇?
岑今冷笑,但并未言语。
“你说话!为什么!”
见许轻如此执着,岑今忽然就想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面对亲朋好友的背叛,自己比这困惑百倍,更是带着这些困惑含恨而终。
如今,终于可以双倍奉还!
“为什么!”许轻嘶吼到有些失心疯。
“你自己想吧。”岑今冷哼,故意不应不答。
刚要离开又被周梅叫住。
“上天给了你这样的能力,就是为了拯救人类的!”
“你为人类而生,人类以你为尊!”
“你救我们,我们以后听你调遣,何乐而不为?”
岑今离开的脚步顿住,记忆被瞬间打开。
阿波罗的那些人也曾这样哄骗着自己当牛做马。
而当自己不愿助纣为虐时,他们便露出了面具下的丑恶嘴脸。
谩骂、背叛、折磨……
那些让人崩溃的记忆涌入心头,而那冲动的、疯狂的,带着无尽恶意的恨,也再度充斥内心。
周围人还在不断劝说。
“是啊!以后都听你的!”
“岑今……”元贝婷一脸愁色,神情很是犹豫,“炎冽的事情我很抱歉,但还请你理解,当时的情况确实危……”
“对啊!我们当时……”
“闭嘴!”
岑今猛地看向众人,连呼吸都带着肃杀之意。
几人愣住,看着岑今那有些发红的双眼,不禁打了个冷颤,噤声的同时甚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你们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岑今冷道,说完便转身就走,不再理会身后的恳求与劝说。
岑今先到配电室启动电源,恢复电力系统的同时打开所有光照设备,然后再开启所有门禁,最后按响警报。
而此时此刻,小北路监狱像是一颗愤怒聒噪的星星,在这片土地上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怕尤因几人拼着命也要进来寻人,岑今特意去到留记号的地。
为让情况显得十分紧急,还特意划伤手指用血写下‘xx’字样,告知几人‘紧急撤离’。
做完这一切,岑今在生活区四处搜寻剩余物资并确定此地已无其他活人,才开始返程。
路过训练场。
此时的元贝婷和秦情身上都带了轻伤,显然已经大打出手。
“岑今!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元贝婷喊道。
“你不救人也就算了,怎么还开灯鸣笛?”秦情满是埋怨道。
“我们不用你救了,你也不要害我们啊!”周梅恳求道。
“岑今,你想想清楚,害炎冽被咬的是许轻,和我们没关系。”章凯南努力辩驳道,又苦口婆心,“你现在是在草菅人命,你自己良心过得去吗?”
噗……
岑今气得发笑。
“章凯南,你有什么资格说‘良心’二字?”
“像你这种人面兽心的败类,死了绝对有人拍手称快。”
“岑今,我是律师,我一直除恶扬善,我不该死啊!”周梅哭腔道,眼神极其迫切。
“是啊,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只是来寻求庇护的人。”
“我做过很多好人好事,我不是坏人!”
岑今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情各异的众人,内心毫无波澜。
“炎冽的事是意外,你不要这么冲动。”元贝婷带着些许愧疚道。
“我承认,当时如果开了门,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可事已至此,你也不该让这么多人给他陪葬吧?”
“对啊,我们没理由陪葬啊!”周梅立即搭腔道。
“我们当时太害怕了,如果……如果有武器的话,我们一定不会闭门不管的。”
“原谅我们吧,当时真的太害怕了。”
“就关掉灯光和警铃吧,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元贝婷苦口婆心道。
“事已至此,就算杀掉我们,你也不会得到片刻欢愉,说不定还会后悔终身。”章凯南搭腔道。
“对啊。”旁边人纷纷附和。
“可笑至极!”
岑今恶狠狠地看向几人。
“我后不后悔,开不开心,关你们什么事?”
“你们害不害怕,是死是活,又关我什么事?”
“岑今你只是在气头上,千万不要冲……”元贝婷带着些小心翼翼道。
“想走就走,我拦着你了吗?”
“你明明知道我们出不去,你这话……”元贝婷气急,“你真的太偏激了。”
“简直疯了,不可理喻。”秦情附和道。
“我们有错,但罪不至死,更何况现在是末日,相互理解一下吧?”周梅的哀求中带着一丝怒意。
“凭什么要我们陪葬?”
“你不能这样做啊。”
岑今看着这些埋怨的嘴脸,上辈子的积怨瞬间涌入心头,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只想尽情地宣泄!
“不救你们就是我的错吗?”
“我凭什么要救你们?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埋怨我?”
“你们有一万个退缩的理由,而我只要说个‘不’,就要遭到谩骂和指责吗?”
“把事情变成这样的人,明明是你们自己,凭什么每次都要让我来善后?”
“我凭什么要为你们的错误买单?”
一时沉默……
看着发愣的众人,岑今瞬间回神,一脸冷漠道:“自求多福吧。”
“岑今!咳咳咳。”观战了半天的许轻突然出声,“我不明白,咳咳,我没有做过能让人恨到,咳咳,恨到这个地步的事情。”
岑今冷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此处,任凭许轻嘶吼嚎叫。
返回时炎冽已经昏迷,但岑今却惊喜万分。
既然炎冽还没开始七窍流血,说明他的身体还在和病毒做对抗,只要熬过十一个小时,就能确定是二次觉醒!
岑今帮炎冽擦身消毒,忙碌了一阵,才依偎在爱人身边,等待奇迹的到来。
当然,也做好了再次绝望的准备。
许是异能消耗的太多,岑今不知不觉地陷入梦境。
……
是个熟悉的地方,然后便听到不远处的斗殴声。
画面一转,是许轻与人扭打的场景。
地面上是大大小小的土包,土包旁还散落着未融化的冰晶。
而此时的许轻,满脸戾气,每一拳都铆足了劲,直到李慕白上前将其拉住。
“许轻,别打了,人家只是开个玩笑,我和岑今都不在意。”
“我不准,我不准他们说!”
“疯子!”
“你疯了吧!咳咳。”
岑今刚准备上前就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便是几个类似的画面。
每一幕都是许轻在暴揍他人,每一回都是李慕白出面摆平,而许轻那疯狂又执拗的神情,着实让人难忘。
画面一阵混乱,但众人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许疯子来了!”
“快别说了,许疯子来了!”
忽然间,四周开始变得混乱,丧尸蜂拥而至,随即传来了人们的哀嚎。
“岑今,慕白他被咬了!”
“别过去了,先救活着的人吧!”
“许轻你放开我,我必须过去看看!”
“可还有更需要你的人!”
“许轻你放开手!”
“求你救救别人,慕白他……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周围的人消失不见,自己却突然掉进暗黑无光的空间。
一片黑暗中传来人声,逐渐放大才知道尽是些埋怨和叫骂。
想哭,却没有泪。
想喊,却没有声。
岑今在黑暗中奔跑,却根本找不到出路。只能瑟瑟发抖得蜷缩在某处,独自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画面一闪,是一个白色的空间。
岑今走近,床上那血肉模糊的人,竟然是自己?
只见自己的口鼻处还挂着干涸白粥,是被人强灌食物留下的痕迹。
房屋的门被打开,意识突然回到身体,身临其境。
死死地盯着来人,眼睛里布满血丝,似有千言万语,想开口询问却因嗓子嘶哑而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要误导我李慕白已经遇害?
为什么要和洪志斌同流合污,陷我于不仁不义?
而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又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
不对!
自己知道答案的。
自己知道答案的!
想起来了,许轻恨自己是因为嫉妒!
是因为嫉妒!
因为嫉妒!
……
“许疯子!”
岑今从噩梦中惊醒。
许轻,许疯子……
如此真实的梦境,是回忆,还是受刺激后的臆想?
自重生以来,总有些片段会莫名涌现。
小诺的事情是这样,许轻的事情也是这样……
难不成,自己真的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难不成,许轻上辈子就二次觉醒,只是自己忘了?
那自己还忘了什么?
实验室、阿波罗、曼珠沙华,还是血刃?
思绪繁杂,却无意碰到了爱人发烫的身体,岑今这才回神,又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自己的记忆是否齐全,复仇这事都必须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