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真是来看我的还是有什么其他安排,我还不知道你,没什么事哪能特意来看我。”
“看你是真的,有事情也是真的,嗯这石斑真不是盖的,牛螺也不错,青口比邕城的鲜美好多,我现在严重怀疑他们是不是以次充好,全是养殖的,吃啊,多吃点。”
“好家伙,我请客你倒不客气,不知道还以为你在这豪掷千金呢,话让你说的这个有底气,我一般不怎么吃海鲜,你多吃点吧,但是少喝点为好,别误了您其他的大事。”
“尝一个尝一个,哎呀别娘们唧唧的。”
他粗鲁滴往我嘴里塞了两口虾肉,又继续温柔地在那边说边扒瞎,打错了,是扒虾。
“我本来就是娘们儿。”
“吃吧,你请一次不容易,但我不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享受你这铁公鸡难得的慷慨饭局。”
“来北海呆多久到底,你又不说,跟我玩什么猫腻儿在这。”
“你看你,又不坚持自我了,是到底呆多久,不要被影响了,满嘴倒装句,我这次来不是培训的,有一个项目需要我跟进,可能要在这里至少大半年吧。”
“搞什么,方言调查吧,切,你家那位舍得你啊。”
“别提了,前几天分开了,实际上本来也没什么感情,我也不觉得那算是谈恋爱,你说工作了得人哪有什么谈恋爱一说,在一起都是有目的的,说不定人家同时好几个备胎,对比对比哪个最有钱,哪个最合适,最后决定权都在你们女人手里,你就拿我姐姐来说吧,她一工作就有十几个人给她介绍男朋友,她也不能不见吧,吃个饭牵个手,这都是常事,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在同一段时间内和十几个男生交往了解的,最后找到一个最强壮、家庭条件还可以的,你看着是不是大局观,是不是女性相当独立的标志,人家既没有耽误其他男人的大好时光,又能够又快又准地叨住一个优秀分子,为国家解决了青年人的恋爱难题,也成功带动了地区的消费,你说相亲约会,那一次不给国家贡献点money。”
“哈哈,我怎么感觉你说的都是反话,知识分子太可怕了,我可得离你远点。”
“唉不是你想离就能离,未来这大半年我可得靠你罩着了,说实在的,单位有没有合适我的女生,我觉得我得拓宽一下眼界,以前那种不能接受相亲的世俗观,得调整调整。”
“哟,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直以为你算是这世界上仅存的好男人了,看来也就那么回事儿。”
“不然呢,不然怎么着,我都30了。”
看着他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望着远处昏暗又明亮的海滩,我不知道哪里涌起来的一股子邪火,我猛地干了一杯啤酒,往嘴里塞着桌上那乱七八糟的海鲜,整齐的开始,凌乱的结束。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新项目,唉,最近我比较压抑,这小经理总跟我作对。我。。。”
“怎么了你,是不是喝多了。”
“不会吧,我,应该没事,我先回去。”
“陈梦,陈梦,你怎么了,醒醒,醒醒。。。”
再睁开眼睛,我的眼前是一幅我最厌恶的景象,医院,是我最讨厌的地方没有之一,我曾经在这里见证过无数的生老病死,我的爷爷,我的奶奶,我的姥姥,我的姥爷,我的太奶奶,我的姑奶,还有我那曾经的最好的朋友,在进来的那一刻,便成为了那冰冷的手术台上的一具永恒的艺术品,我不想瞻仰,唯有留恋,如今,我也躺在这冰冷的不知道多少人躺过的病床上,不知道有什么厄运降临于我。
“你醒了?”
他在病床前慢慢悠悠地忙碌起来,看样子已经陪了我很久,体力上的透支和心理的疲惫透过声音爬到我模糊的听觉中。
“快吃点东西,不吃东西吃不得药,来,粥可以吗?”
“我这是怎么了,你告诉我吧,我承受得了。”
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塑料碗,略显悲伤地看着我,眼角仿佛有着那一抹泪痕。
“算了,快吃吧。”
我的心情更down了,看来,我将很快见到我刚才念叨的那些曾经的亲人,可我的内心告诉我,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未知和精彩我还没有亲身去体会,我现在完全没有做好驾鹤西去的准备,我想要去地中海吃上等的生蚝,想去漠河看遥远的极光,想到云南去爬一次雪山,想飞到美国看一看资本主义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然而这一切,就要和我说再见了吗,不,我和它们素未蒙面,看来,是今生无缘。
胡思乱想让我有点激动,我想哭,想找个最近的肩膀。
“哈哈,看你那个样子,逗你的了,你最近太累了,而且你海鲜过敏,你自己不知道吗?”
“行了,你别骗我了,早晚都要告诉我,你给我个痛快,我好说一些我不敢说的话。”
“那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听,你不信我去叫医生,你等着。”
“姑娘,感觉怎么样?”
“大夫,她不信我说的话,还是您跟她讲吧。”
“姑娘,你呢比较劳累,过敏的反应比较强烈,现在我们给你打了凉血针,你要口服复方甘草酸苷和氯雷他定,如果有需要还可以试一下我们医院的特色中药包,这个效果啊。。。”
“我真的没事吗,谢谢大夫,谢谢你。”
“哦,哈哈,还是谢谢你男朋友吧,他把你背到这里,应该是陪了你十几个小时了,找个人换换他,好让他换个衣服,你看把他累的,你还吐了他一身。。。”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他看向别处,用手扑打着衣襟。我有点分不清面前这个男人对我的好了,算了,想那些干嘛呢?
“啊,糟了!”
“怎么了你。”
“我还没请假,今天有一个重要的项目,我。。。”
“你都这样了,拿镜子照照你的脸和胳膊,全是疹子,要出去也行,我可不拦你。”
天杀的过敏,我准备了很久的项目啊,算了,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4天之后,我出院了。我的项目被经理大包大揽,说成是自己一直在跟进,总公司在我恢复的第二周,一纸调令,要我在下周二回邕城总部,生活,还真是五彩缤纷的巧克力糖,下一颗是圆的还是扁的,光靠猜看来是不行了。
过敏,是一件多么耽误事的罪过!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