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送的,真的。”
“你一个女孩子,又不熟悉广州怎么能乱走呢,你说我们多有缘分,在这么大的城市,吃个饭还能碰到,十几年不见了。”
“是啊,好多年了。”
“我看你好像没发什么小朋友的朋友圈,还没结婚?”
“是啊,怎么了。”
“我也没结。”
“哦,是嘛。”
“好多年不联系了,一晃过得真快。”
“是啊,特别快。”
“你现在还回老家吗?”
“每年都回。”
广州内湾的珠江,宽阔而敦厚,它让我想起了家里的松花江。
“做一下吧,走了这么久,也累了。”
“我不累。”
“橙子,你不会十几年了还在生气吧。”
“什么气?”
“其实,当年那个女生不是我女朋友,但她一直追我,我没有拒绝而已。”
“都过去的事了,还提它干嘛。”
事情就是这样,亲口解释,往往比写一千个字还收效。
“你什么时候去广西的?”
“博士毕业呀,你呢,来这里很多年了?”
“哈哈,都是装样子,我也是刚来三四年,大学毕业我到萨里大学交换,在那里读的研究生,后来留在那里交通部一年。”
“可以哦,怪不得你说普通话都一股子英音。”
“哈哈,你快别笑话我了,来这里是培训吗,呆几天?”
“就三天,也挺忙的。”
“是哪个同事这么狠心,把我们的大美女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觉得我美吗?别开玩笑了,我都三十了。”
“我也三十了啊,一样。”
“男人和女人怎么能一样,就像是社会关系,黑和白本来就是有区别的,没必要追求类同。”
“是啊,但这社会就是习惯寻求公正。”
“我该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小橙子,你别走。”
和十九岁那年一样,三十岁这年,他又再一次拉住了我的手,不过,这一次他没有吻我。
19点40分,珠江岸边像是喧闹的夜市,开始了它日常的接待工作,外地客,像是兴奋的孩子,而本地人,还在家里烧饭。
我和那年一样,没有说话。
实际上我记恨那个时刻,那个令我羞愧的时刻,但我不知道为何两次都没有推开他,可能我的手并不讨厌他的手。
仅此而已。
“好了,老同学之间,握个手没什么的,寒暄这么久,不合适吧。”
几句话,让我们彼此摆脱了窘境。
“橙子,我开玩笑的,送你回去吧,明天你还得培训呢。”
那晚之后,我们再没联系。
广州的夜色和邕州不同。
邕州的夜生活没有灯红只有酒绿,几丁好友,几打啤酒,几碟小菜,猜码到凌晨,这一切都在细细碎碎的无常里,变得平常。
广州是外地人的广州,而邕州,是所有人的邕州。
几天培训过后,我又认识了几个好友,这让我觉得培训的意义就是在于结识新欢,但我从来没放弃我邕州的那些旧爱。
踏上回程的列车,已是落日时分,拿着一个菠萝包和广式奶茶,伴着车外的夜色,我反复咀嚼,好像我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也从未感受到它无边的夜,那落寞的喧嚣的夜,那无常的夜,那故人,那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