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算是番外的一章吧,但我还是要说。
我是小陈,安安可能不够了解自己,但我肯定足够了解她,很多事情,是要用心,就没有做不好的。
看到安安,我想起了我十七岁那年遇到的那段不堪的爱情。
那年我十七岁。
每天在饭店里上菜、打扫、买菜、吃饭,这几乎是我全部的生活。
“学习这么差,别学了,学了也没用。”
父亲强制性地把我从学校揪了出来。
十七岁,我还不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十七岁,我仍不了解这世界的点滴。现在,我被这个世界输入了点滴,这点滴里仿佛尽是油脂的味道和炒菜的焦味,那些料油仿佛涂满了我的全身,使我置身于一个低三下四的轮回中无法抽身。
“小陈,你快去上几箱酒,马上就要断货了,快一点啊。”
“老师让我干着干那,我又不是进货的。”
“你嘟囔什么呢,快点干。”
我开始闹脾气,我觉得我不应该这样。
同在高中的同学们,有的正在准备高考,有的已经联系好了技术大专,有的则依仗着国外的关系想要出国读大学,而来自于这个小城市中一处县城农村里的我,则只能在高中附近的小饭店里打工过活。
但我不服气,这就是我闹脾气的原由,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都是我的父母逼我的,这不是我自己想走的路,他们完全不尊重我,尽管我承认我自己的成绩糟糕的要命,但是我仍然觉得自己落此下场不是自身的原因。
弱者,往往会在自身之外的很多方面寻找自己落魄的盘根错节。
也许,这就是阿Q精神吧。
我开始懒洋洋的工作,无所谓的生活,反正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千金什么玩意的我不惜要。”
“卵仔,你那点高中文化就只会这几句诗是不是,我不知道你那些歪理邪说,我就知道干一行爱一行。”
“切,你知道什么啊,一个切墩的而已。”
切墩的老覃已经四十多岁了,看他那样子我就知道他的德性也就这样,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呢?
“小陈,上次把客人的菜打翻了我都还没说你,这次你又上错了菜,人家吃完了你都不知道,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
“你在这样子还是另谋高就吧,我是看你爸爸的面子才收留你,你不干,这活儿有的是人干,你晓不晓得。”
“随便,切。”
贵市的空气从来没有那样自由过。
高一和高二都压得我透不过来气,的确,我可能不是个学习的好苗子,但我也有骨气,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的骨气在哪里。
“一百两百两百五十九。。。”
我数着兜里的钱,想着把它们一股脑地挥霍掉然后就去外面看看,到哪里无所谓,只要不在这里都行。
逃离,这才是男人应该干的事。
当我买了一大堆东西准备开一间房间大吃特吃时,我看到了那个女人,对,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女人。
当时,我们的距离有十米开外,她在柜台里面撅着稚嫩的小嘴,一边剪着指甲一边看着面前的电视。
这个女人就是阿芳,我后来的老婆。
“你好,办卡多少钱?”
“你有手机么,小子。”
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估计她注意到了我手里那兜辣条和稀奇古怪的小零食,一眼便看出来我不是那种大人。
“谁说的,只不过,只不过今天没有带,你叫什么,有人说过你很好看吗?”
“那当然。”
她得意的笑着,她的眼睛里有光,在不开口说话的时候,那光芒能穿透我的身体。
从此以后,我就想换了一个人。
我辞掉了小工的工作,在贵市一家KTV当服务生。
我尽量让自己吃苦耐劳,尽量忍受着可人的谩骂、讽刺、追打和侮辱,我不在抱怨,只要能赚钱,因为我要娶她,从我第一次见到她笑的时候,我就想好了。
也许,人的执着都是有原由的,人的行为都是源于欲望的。
就这样,我从服务生做到了领班,由于工作出色,我被更大的KTV挖走,但我还是领班,永远不会是老板。
就在我攒了三万块钱的时候,我买了一只戒指,这只戒指是我有生以来买过的最昂贵的东西,花了我三千块,但我觉得值得。
“阿芳,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阿芳看了看,想了想,然后说。
“戒指我收下,但我得考验考验你。”
“兄弟,人家求婚才用戒指,你追人就下这么大血本,你干嘛,日子不过了是么?”
“你管我。”
我向天空中吐了个烟圈。
那年,我十九岁。
阿芳从事对我若即若离的,我摸不清她到底在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我只是知道,当她需要我的时候,会一声不吭地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后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说。
我的工作几乎是日夜颠倒,我尽量不给自己太多休息的时间,因为我想攒够五万块钱,就正式跟他求婚。
可我的工资太少了,作为领班,每个月也只有三千多,我不知道自己离梦想还有多远,但我知道自己离阿芳的要求还很远。
直到有一天,阿芳哭着来见我。
“今天你什么也不要做,我要你陪我。”
我什么都听阿芳的,她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那天,我破天荒地请了假。
那天,阿芳把自己交给了我。
“阿芳,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
“我知道,你敢不对我好,你知道么,我和你是第一次。”
“阿芳,我会珍惜你的。”
此后,我和阿芳很快便结婚了。
“兄弟,你们家那位可不简单哦,我听说和几个大老板都谈过恋爱,现在是不是被人甩了才找你,你自己心里要有点数知不知道。”
“瞎说什么,滚一边去。”
“老大,你要和那个阿芳结婚是吗,我听说她打过胎哦,你不要被骗。”
“姑姑,您作为长辈这样讲话不合适吧。”
不管是谁,不管他说什么,我都尽量克制住自己来反驳他,在我心里,阿芳是最完美的,没有之一。
知道那晚,我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眼睛,是没办法骗人的,更没办法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