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工作,换什么工作?”金喜糖一脸迷茫,“万叔叔说,只有对世界没有贡献的人,才会换工作,再说了,我们又不能辞职。”
温至心想,别的碎梦师确实要么阵亡,要么干到退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退休的机制。
但金喜糖不同,她属于烈士后代,保护熊猫成长协会应该她特殊照顾,宽容一些。
“我是这么想的...”温至开口。
金喜糖打断温至:“而且,我一天学都没上过,也不会干别的。”
尼玛,教育局的举报电话是多少!
双手重重按在金喜糖双肩,温至微笑:“妹妹,时代不同了,现在不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旧社会,就凭你这张脸,去抖音混个百万级粉丝的网红不成问题,赚得还不少哟。”
“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哟。”金喜糖摇头拒绝。
我妹妹竟然还有些保守,更兴奋了呢。
温至决定持之以恒,徐徐图之,力求摧毁金喜糖对碎梦师的执念,她不适合干这行。
又菜又爱玩,说的就是金喜糖。
护工推着一张移动病床进了屋,安置在用帘子隔开的另一块空位,温至好奇探头看过去,倒吸口凉气。
“好俊的小伙。”
这世上能被温至称之为帅的男人很少,这位同房病友算一位。
金喜糖也准备回头看一眼,被温至及时制止:“不要看不要看,容易早恋,帅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除了哥哥。”
进病房给俊小伙扎针的护士正好听见温至的话,笑眯眯说:“不用担心,这小伙子有女朋友了,特别痴情,特别专一。”
温至多少沾点话痨属性,有人主动搭话,接茬问:“护士妹妹和这位帅哥认识吗?”
护士摇摇头,仰头调好挂瓶的点滴速度,一边收拾一边说:“他女朋友也在咱们医院住着,植物人。”
捧起药物盘子,护士又看了眼沉睡中的男人,语气中带上羡慕和感慨:“都快一礼拜了,天天彻夜不眠的守着,这不,把身体熬垮了。”
温至看帅哥的眼神发生变化,投以赞许的目光。
现在还有这种男人?
难以置信。
温至还想感慨世事难料,老天爷为难佳人成双对,一名西装革履,明显社会精英气质的年轻男人敲响了病房门。
“阿至。”
见有外人,金喜糖起身,双手握拳给温至加油打气:“快好起来,我先回去了。”
今天谁来看自己,温至都不会觉得奇怪,但万万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眼前这位。
不是两人关系不好,而是他,现在应该被还在被拘留。
“好久不见,何总。”温至笑呵呵的客套,“您一个大忙人,怎么会知道我在住院?”
男人将手中果篮塞进床头柜,坐下后说:“你不是发朋友圈了吗,还有定位。”
把这茬给忘了。
温至扭动颈椎,感觉脑袋没有那么昏沉了,掀起被子起身:“走,抽根烟。”
住院大楼紧挨着医院后门,出来透透气,抽根烟倒也方便。
两个大男人站在街头的垃圾桶旁吸烟,一个身穿昂贵的定制西装,油头一丝不苟,一个厚实的棉睡衣,脚踩棉拖鞋,维尼熊图案。
何行书,温至最有出息的高中同学。
国外名校研究生毕业后,直接进了一家大型证券公司,前途光明,曾有小道消息传闻,金融圈有位大佬极其赏识他,家中独女也对何行书青睐有加。
就这么一位青年才俊,不知为何,前段时间突然失踪了,流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但可以肯定的是,何行书在拘留所走了遭。
“你,不会越狱了吧?”温至笑着问。
“你小子,从上学那会就喜欢调侃人,真是一点没变。”何行书丝毫不恼,俩人念书那会关系不错,直到何行书去国外念书之后才少了联系。
将烟蒂掐灭,何行书立刻又重新点了根,第二支香烟的劲儿特别大,辣得他低头猛烈咳嗽,缓过来后抹掉眼角泪花,牵强笑道:“我的事,你多少都听说了些,对吧?”
温至点头,双手插进口袋:“具体不了解,不过看何总你好好端端的重获自由,我挺开心的。”
何行书吸着烟,苦笑连连:“烦心事我也不说了,突然进了所谓的金融圈子,被花花世界迷住了眼睛,沦落成现在这副模样,我活该,如今算是跌回现实喽。”
温至比较擅长吐槽,对于安慰人这方面实在涉猎不多,只能拍拍何行书肩膀:“小何,你见过大世面,东山再次只是时间问题,不要太颓废。”
“老行当是混不下去了。”何行书笑着说,“我准备出国,走之前跟你见一面,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了。”
离别的忧伤萦绕在两人周遭,沉默许久,见何行书点上第三根香烟,温至开了口:“小何,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
“走之前,请我吃顿饭吧。”
吃什么不重要,主要是为了和老同学联络感情,把握最后的美好时光。
S县大酒店..
两人站在医院后门对面街的S县小吃,何行书话语中满是回忆:“还记得吗,咱俩以前结伴上学,每天早上都在S县吃蒸饺。”
说着,何行书长叹口气:“这几年天天出入那些所谓的高档餐厅,现在想想味道,真不如那会的蒸饺。”
行吧,吃清淡点。
何行书的境遇显然没他自己说的那般,所有事都已经过去了,两笼蒸饺,两份鸡腿饭,他喝掉六瓶大绿棒子。
喝红酒的胃,突然喝了啤酒,是不是醉的特别厉害?
看了眼已经口齿不清的何行书,温至去买了单,刚坐下后,便努努嘴示意他朝店外面看。
“那姑娘从咱俩抽烟时候就一直在了,大冷天的,要不让她进来坐会?”
店外,一个妆容稍显浓艳,身材高挑,长发披肩的年轻女性,因为长久的站姿而体力不支,正靠着景观树蹲下身子,双手不停来回搓,时不时还要呵口热气取暖。
当她看见何行书的目光投来时,立刻重新起身,有些无措。
“女朋友?”温至探头看了眼,称赞道,“长得不错,就是妆浓了些。”
“商务会所认识的,睡过几次。”何行书回过身,撑着脑袋,声音沙哑,“鬼知道她干嘛找过来,跟个神经病似的。”
萍水相逢也不至于说这种话,更何况还有过肌肤之亲。
温至劝道:“你都要走了,去把话说清楚不是更好,别留麻烦。”
“我都要走了,还怕什么麻烦。”何行书咳了口痰,十分没素质的吐到地上,完全没有精英人士该有的假素质,点上烟后他听取了温至的意见,拉开门走向女人。
有热闹不看王八蛋,都不算纯种种花家的兔子。
温至紧随其后。
女人双手攥斜挎包的肩带,从发白的指关节能看出,她有些紧张:“你,你怎么吃这个呀,是不是没有钱了,我给你一点。”
何行书单手插兜,不停将烟往嘴里送,呵出大片雾气:“我不是没钱,是一无所有了,永不翻身的那种。”
女人听完,眼神中忽然浮现出希冀,张张嘴,小心的说:“那你要不要试试,和我在一起啊,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我可以...”
“你可以什么?”何行书抬起头,突然愤怒的低吼,“可以去陪酒养我?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可怜老子!”
“你自己照照镜子,全身上下那股廉价的气质,平时装名媛装习惯了是吧,真以为自己是个好货色啊,拯救我,你他妈的也配!”
“徐琳,你给老子!!”
Duang!
温至收回右脚,看也不看被自己踹翻在地,呕吐不止的何行书,冲徐琳微笑:“他喝多了。”
“说的都是真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