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只是到医院探望,顺便安抚一下在这驻扎着的温至,让他老老实实继续潜伏下去。
但万万没想到,房澄静提前体验了一把被叫家长的滋味。
确实,令人不爽。
但始作俑者却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沾沾自喜。
“房子,人情社会,讲究的就是个社交能力,你看看,我只不过施展了一半的功力,就结交了如此多的狐朋狗友。”
“我牛逼吗?”温至冲房澄静挑挑眉,希望得到她的赞许。
“你傻逼。”
丢下这么一句,房澄静离开了医院。
既然要继续潜伏,温至就不可能有所收敛,反正住院大楼人进人出,总归有新烟友可以认识。
双手插兜到泌尿外科主任办公室溜达圈,桌上摆着张红艳艳的请帖,温至顺嘴问:“咱单位有人办喜事?”
“以前的同事,前两年跳槽去私立医院当副院长了。”
温至点点头,又奇怪问:“跟您是同事,跳槽又直接当副院长,他资历应该很深了。”
“比我还大三岁。”主任哼了哼,又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
“那不算大,毕竟您如此年轻有为。”温至笑呵呵道。
“你小子。”主任脸上笑容更甚,“说大嘛,肯定算不得上特别大,但也快知天命啦。”
温至一副我懂了的意思:“二婚。”
“三婚。”主任笑道,“这任今年刚满二十五,据说还是咱们医院一个青年医生的前女友,我也是服了。”
到底是服了,还是慕了,温至无法从主任的表情中知晓,就听他接着说:“那老小子身体不行,上回喝酒,直接在酒桌上当着十几号人说,娶这小姑娘是为了冲冲喜。”
“医生也迷信啊?”温至难以理解,“这人也不行啊。”
“人品确实不咋的,但医术和管理能力没得黑。”背后吐槽前同事,到此为止。
对于媳妇跑来找房澄静告状这事,主任心中有愧,摊手说:“阿至,你嫂子刚才那些话别放心上,她就那样的人,无药可救,晚上下班回家我说说她。”
坐到主任对面,温至耸耸肩,笑道:“没关系,嫂子光冲我女朋友嚷嚷了,一句话没跟我说。”
“小姑娘没被吓到吧,你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现在才带过来,结婚喊一声,我去随份子。”
说完,主任长叹了声,作为一名三甲医院某科室的领头人物,他有些怅然:“结婚对于男人而言,有得有失,容易被束缚住手脚。”
“比如?”温至好奇。
“比如,你送我的那包黄金叶,就被你嫂子拿走了,说是给我老丈人抽。”主任气呼呼道,“她可真孝顺。”
与主任的目光对上,温至瞬间明白了。
一整包香烟,在桌下完成了交接,主任冲温至投去欣赏的目光,随即像没事人般起身:“柜子里的茶叶随便泡,我去查房了。”
主任肩负着一整个科室的运转,责任重大,温至也不方便叨扰,于是就去了另一间病房找人侃大山。
不过狐朋狗友们貌似今天都躲着自己,顿觉晦气的温至索性下楼,去急诊找张邀月玩。
“一群畏妻如虎的废物,男人的脸都被他们都丢光了。”骂骂咧咧下了楼,路过食堂,正好与提着饭盒出来的张邀月碰见。
“哟,这不是被病人及众多家属联袂举报要求逐出医院的温某人嘛?”张邀月笑嘻嘻看着温至,“怎么,这是要走?”
“走个屁,以后医院就是我家。”温至看了眼张邀月的饭盒,主动相约,“食堂的饭菜能淡出鸟来,走,请你去吃鸡腿饭。”
张邀月今天没穿白大褂,看来应该在休息,出门吃饭没问题。
两人进了S县小吃,屁股还没坐热,温至便问:“我刚刚在吴主任办公室看见份喜帖,还听说了些八卦...”
温至将那位副院长即将迎娶二十五岁小娇妻的事说给张邀月听:“你收到请帖了吗?”
“事情我知道,但怎么可能请我一个小医生。”张邀月耸耸肩,语气不屑,“肯定是院长啦,行政部门的头头脑脑,还有各科主任才能收到帖子,不过就算他请我去,我都不去。”
“为啥?”
“人品不好。”张邀月喝了口鸽子汤,“而且,他那个小娇妻,是我学长的前任。”
“哦哦哦???”
你看,维持生命的无聊八卦不就又来了吗?
张邀月用筷子将鸡腿肉剥下,夹起一块塞进嘴里:“我那学长叫何畅,女朋友叫陈歌,连起来读就是唱歌,名字都很配,两个人缠缠绵绵好几年,直到大学毕业以后何畅当了医生,陈歌去做医药代表,工作和生活的压力扑面而来,陈歌的父母看不上何畅...”
温至抬头:“现在父母的要求都这么高吗,何畅是医生吧,能进市人民医院的,起码重点医科大学的博士,前途无量啊,这都看不上?”
“医生是越老越吃香,在此之前都算潜力股,何畅老家西北农村的,父母真的就是土里刨食的农民,家里还有个在念高中的弟弟,他走到现在完全靠自己。”
“陈歌虽说是城里人,可爸妈都下岗在家,就指望她嫁个好人家,飞黄腾达。”
“都说男医生受欢迎,但指的是父母得力,在这座城市有房有车的男医生,才叫受欢迎,和公务员同理啊。”
“原来是这样。”温至低头扒饭,“所以陈歌受不了父母的逼迫,最后分手,投入有身份有地位还多金的老男人怀抱?”
张邀月轻轻摇头:“其实,是何畅提的分手。”
哇哦...又是男人奇怪的自尊心在作祟。
停下筷子,张邀月双手放到大腿上,长叹口气:“那天我们医院里的校友们聚会,何畅喝多了,一个人蹲在饭店门口给陈歌打电话,哭的好惨。”
“他说,陈歌啊,我们分开吧,我没挣到钱,我对不起你..”
“陈歌也在电话那头哭,哭得老惨老惨了。”
女孩子大都多愁善感,回忆起那天心酸的一幕,张邀月拨弄盘子里的米粒,轻声说:“生不逢时,爱不逢人,所到之处..”
“皆是命数。”温至接过话茬,用牙起开玻璃瓶汽水,仰头灌了口,“能理解何畅,同时也心疼陈歌,她这算是被父母给卖了。”
张邀月奇怪问:“你怎么知道?”
温至笑了起来:“陈歌再不济,也是个名牌大学的高材生,虽说没念临床,但好赖是个医药代表吧,让她自己挑,就算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何畅,又何苦嫁给一个老男人。”
“有传言,陈歌做业务期间,被那个副院长诱惑,糖衣炮弹不断地往头上砸,最后算是半逼迫半哄骗,这其中,她那对势利眼的父母也是帮凶。”张邀月再次叹气,“反正,事情就这样了。”
还没说完,张邀月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张医生,快回医院,主任要求所有医生取消休假,回医院。”
张邀月皱眉:“怎么了?”
“郑副院长,就是咱们以前的副院长,他被救护车拉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