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安格丽娜的问题

“安格丽娜小姐，有关您身体的检查都已经完成了，感谢您的配合。”

在一名女性护士的帮助下，由于被连续抽血导致脸色有些苍白，但依然保持着充沛精力的安格丽娜很快便穿好了一身符合八十年代审美的浅黄色碎花长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需要护士的搀扶后，她便独自一人走出医疗区域，踏上了前往顶层的电梯。

通过透明的玻璃轿厢，安格丽娜可以看出自己刚刚在短短十几秒内便穿过了近百层楼的高度。换做是任何一个刚刚从地球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穿越而来的人，恐怕都会因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而感到心生诧异。

不过她的眼中并没有出现惊讶的神色，因为自从她跟着杨天易来到这个名为新巴格达的总部大楼之后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而这也不是她第一次乘坐电梯前往对方的董事长办公室了。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杨天易不仅没有派人看守安格丽娜，反而还在帮她搞定合法身份的同时给她的银行账户里打了不少钱，让她可以在没有实验需要配合的空余时间出去走走看看，体验一下二十二世纪地球的别样风味。

“叮，您已到达，董事长办公楼层。”

随着星枢柔和的声音从电梯内的广播中传出，拥有极高通行权限的安格丽娜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楼层最深处的大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后走进了杨天易的办公室，发现对方正在和一个面貌丑陋的外星人对话后，便安静地坐在给客人准备的沙发上等待起来。

“安格丽娜小姐，您的茶，请慢用。”

就在她对杨天易口中时不时蹦出来的不明语言感到好奇时，边上的机器人侍者拿着托盘将一杯香味浓郁的红茶放到了她的面前，让这个还不适应被“人”服侍的姑娘连忙道了声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有什么需要请您随时和我说。”

机器人的程序里显然也考虑到了这种情况的发生，在用浑厚的男性电子音答应了一句后便站回原位，进入了待机模式。

“好，既然佐尔驰议长同意了你和甘达尔说法，那我倒是对内环的反应有些期待起来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有什么情况记得和我联系。”

“是，主君。”

抬头看见自己有客人到访的杨天易微笑着挂断了和贾图的通话，将注意力放到了安格丽娜的身上。

“科研部的人刚刚和我说明情况了，你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在此期间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和我说。”

以为自己的关怀能让安格丽娜露出笑容的杨天易发现对方只是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说道：“我知道了，同志，谢谢您的关心。”

看出对方似乎还在因为珀尔修斯的决定和科研部这些天的折腾感到不满，杨天易顿时有些头大，但他同样认为安格丽娜有些脾气是应该的——换做是任何人冒着生命危险为组织努力奉献到最后一刻，结果却被自己曾经敬爱的领袖卖给了一个无良资本家，都不会对这样的结局感到开心的。

尤其是在得知自己只是对她异于常人的身体素质感兴趣，才用中子弹将她换来做实验的之后，安格丽娜对他的态度也变得越发冷漠，不再像之前那样如对待同志般一样温暖了。

对此杨天易除了一声抱歉外也没什么别的可说的了，因为他是群星集团的董事长，这注定了他在成为无数人救命稻草的同时，也必然会引起无数人的反感。

尤其是当拯救的目的不仅仅是拯救而是别有所图的时候，曾经眼中完美无缺的同志化作现在面目可憎的索命恶鬼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

“既然你还称呼我为同志，那说明我在你心目中也没那么坏，不是吗？”

看出了安格丽娜心中究竟在纠结些什么的杨天易无奈地说道：“我知道你想离开这里，离开群星集团和我的阴影，回到那个你熟悉的世界去。换做是之前我答应不了你，因为只有在这里科研部才能利用先进的设备尽快完成所有的研究，让你获得真正的自由。”

“但现在，同志，你的任务完成了。”

听到这句话的安格丽娜总算有了些反应，也许是那句阿德勒用来触发洗脑效果的触发语在她的脑内还有些许残留，又或许是在感叹自己的命运和人生居然会发生如此之多的转折。

坚定不移的信仰被自己爱戴的领袖亲手摧毁，七千万无辜者的死去只因为面前的青年需要自己的身体做个实验，二十多年的人生和从小接受的无数残酷训练也仿佛就在昨天。

而现在，这些痛苦的回忆又如何是一句“同志，你的任务完成了”可以结束的呢？

仅仅片刻之后，脑中一瞬间闪过万千思绪的安格丽娜眼眶微红，可以看出如果不是比金石还坚强的性格在阻止她流下眼泪，也许曾经的同志早已泣不成声。

“不要为与自己无关的事物哭泣，安格丽娜。”

虽然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绝非正义之事，但杨天易还是用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你曾是个战士，为了你的祖国和信仰，不论是再重的伤和再难以忍受的精神折磨，你也坚持了过来。如今更加光明和美好的未来已经在你的面前展开，为什么要为过去的不快乐而哭泣呢？”

“也许我不再是曾经的那个我，但你还是曾经的你。”

认真想了许久之后，偷偷从机器人手中结过纸巾擦了擦眼泪的安格丽娜抬起头倔强地说道：“我只是在想，你到底是哪个杨天易。”

“这，我”

人生中头一次直面这种情况的杨天易感觉脑子里一团乱麻，让他处理军火订单，买卖奴隶，反手将整个欧洲炸上天都不在话下，但关于情感方面的事情，他属实不会处理。

看到杨天易难得露出一副吃瘪的样子，外加常年的特工生涯也让安格丽娜渐渐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于是她沉吟了一会儿后解释道：“如果你只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就在另一个世界不计后果地为所欲为的话，那你就是我不想再看见的人。”

“但如果你做这些事是为了改变现状，让另一个世界在毁灭后获得新生，以少数人消亡的代价让大多数人拥有更美好的未来，那我就可以理解你，并认为你和我心目中的那个加兰德-杨是同一个人，而非逢场作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杨天易当然知道他该如何回答这道简单的送分题。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那我想，杨天易和加兰德-杨是同一个人。”

“嗯，我相信你。”

在点了点头之后，安格丽娜苍白的脸色都恢复了些许红润，嘴角露出的微笑也让她看上去比刚刚宛如怨妇般的样子好了不知多少。

杨天易知道对方暂时应该不会再提离开的事情了，便拿起办公桌上的平板说道：“来都来了，我猜你对你自己超强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也没什么了解吧？如果不急着出远门的话，我想咱们可以先聊聊这方面的问题。”

“说起这个，珀尔修斯倒是和我分享过一些他的过去，关于第三帝国的遗产和那些无处不在的内务部成员。虽然我对那段历史是没什么记忆了，但他认为我能有今天，应该是多亏了那些已经被美利坚人杀死在秘密地堡里的科学家，和他们进行的绝密实验。”

“哦，对了。我记得他还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你的身体里，涌动着黑暗以太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