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云随手解下挂在腰间的青玉葫芦,拔去葫芦口的软玉塞子,一阵浓郁的酒香立时飘散开来,那酒香凝而不散只在陈景云周围丈许方圆游走,甚是神妙。
陈景云闻了几下一脸陶醉,随后仰头灌了一口,片刻吐了一口长长的酒气,似是要吐尽胸中的全部郁结。
头顶枝叶中传来微不可查的异响,陈景云斜撇了一眼,枝叶密处,一只被酒香吸引过来的毛绒小兽正在用力抽动鼻翼。
见它一脸呆萌又贪婪的嗅着酒香,陈景云不禁觉得好笑,也不理它,仰头再灌几大口。
这玉符宗高人采山间灵花、灵果,再辅以望月山颠的灵泉,所酿造出的绝世美酒就是不同。
当日与朱刚几人饮宴时,听得朱刚不止一次的吹嘘,说是玉符宗里有一位故去的长老,那长老平生只好美酒,在大限将至之前穷十年之功酿造了一批灵酒。
酒成之日,广邀同道、酔遍千山,那长老畅饮一瓢之后大笑三声盍然而逝,在苍山福地留下了酒中仙的美谈。
而所余之酒就存在一个刻有纳芥阵法的青玉葫芦里,锁于宗门宝库之内,非对宗门有大功者不得偿。
朱刚有幸曾在并不好酒的师父处饮过半杯,之后连醉三天,醒后便踏入了练气后期,此事在玉符宗外门弟子中广为流传。
陈景云这酒鬼听闻此酒怎能不生垂涎之心?那日便在玉符宗浮空岛下坠时,被他自人家的宝库中把这葫芦连同几个储物袋一同顺手牵羊了来。
一饮之下,果然胜过自己带着几个弟子捣鼓出来的百花酿太多。
“好酒!”那酒力在陈景云腹中急转几下,之后一股热流游遍周身,使他成就了武道之体的筋骨竟也泛起一阵酥麻,于是情不自禁的道一声好。
却不意他这一声喊,却把那只隐在陈景云头上树梢间,偷闻酒气的小兽给震的“啪嗒!”一下掉在了他的肩头。
这小东西只闻了一阵酒香竟然就醉了?陈景云啼笑皆非。
捏着小兽的后颈将它提在眼前细看,只见这肥嘟嘟的小兽身长不过一尺,其形似猫非猫、似豹非豹,双耳尖尖,一身金黄色绒毛甚是柔软好看。
此时被陈景云提在手中,也不挣扎,迷离着眼睛看了陈景云一阵,似是不满被他抓着,柔柔的“喵呜!”两声便闭上眼睛呼呼大睡起来,片刻,鼻翼处传来均匀的呼噜声。
“这倒是个馋酒又胆大的,只是酒量太差了些。”陈景云将小兽托在手中,另一只手轻捋着它柔软的绒毛又自莞尔。
那小兽许是被陈景云抚摸的舒服了,轻呜几声又向陈景云怀中挤了挤,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大睡。
见这小兽睡的香甜可爱,陈景云倒是不舍得将它扔在林间了,毕竟他还有两个女弟子呢,若是将这小兽带回观中,不知聂婉娘和季灵会是何等的欢心。
神念扫过周遭几十里方圆的山林,未见有与这小兽长得相似的兽类,心道:“莫非这小兽也是被父母遗弃了的?”心中起了怜悯之意。
又搔弄了几下小兽的尖耳,见它探出毛绒绒的前爪将耳抱住继续酣睡,陈景云脸上浮起笑意,心头烦闷之气渐消,心中也有了定计,纵身跃上漫天星辉月华之间,脚下莲影绰绰,径往南去。
来的时候因为心中含悲带怒,因此只是匆匆的赶路,折返之时倒是起了游兴,于是减慢了遁速,携着小兽优然游走于奇峰云海间。
那小兽一睡就是几个时辰,酒醒之后见自己被人带着在高天上漫步,下方座座险山不时掠过,小兽呆萌的脸上宝石般的大眼中迷茫了一阵,紧接着发出一声惨烈的“喵呜!”声,之后就炸着毛,死命的抓着陈景云的衣服向他怀中挤!
陈景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它的柔毛捋顺,那小兽在陈景云的安抚下渐渐安静,不时偷偷探出头来瞄一眼被甩在身后的云朵,满眼的好奇。
到了后来,这小兽胆子再大了一些,竟然爬到陈景云的肩头,身后毛绒绒的长尾巴胡乱摇摆,状似开心兴奋。
陈大观主公参造化,自然有了辟谷之能,肩上的小兽却在一阵兴奋之后肚中咕咕直叫。
陈景云见小家伙不时拿毛球般的头讨好的蹭着自己的脖颈,口中还发出腻腻的“喵呜”声,心中大感有趣,心说:“小东西倒是有些灵性,竟还知道求人。”
于是降在一座险峰之上,挥手扫出一块几十丈方圆的空地,又抬手摄来一只被惊得乱飞的不知名的大鸟,收拾几下,架起火堆烤了起来。
小兽惧火,藏在陈景云怀中探头看着火堆上香气四溢、滋滋冒油的肥鸟口水滴答。
自功行七转之后,陈景云对世俗中的吃食就再无兴趣,那小兽却是吃的凶猛,对着比它自己还大上不少的肥鸟,一阵厮杀式的猛吃,眼瞅着大半只肥鸟就进了它的肚子,而它的小肚子却不见如何的鼓胀。
陈景云见此,心下虽然有些诧异,脸上却浮起笑意,抄起腰间的青玉葫芦大灌了一口,心道:“这小东西倒是正对我闲云观的胃口!”
正在猛吃的小兽忽地煽动了几下鼻翼,嗅到是酒香之后,立时舍了嘴边正在撕咬着的肥鸟,抖了抖沾满了油脂变得一绺一绺的绒毛,“喵呜!”一声就要往陈景云的怀中跳。
这倒把陈景云吓了一跳,生怕它把自己的道衣弄脏,曲指一弹,一道柔和的灵力便包裹了小兽的全身,将其定在空中,灵气流转片刻,小兽重又一身洁净,而多余的灵力则被陈景云封在了小兽的体内,这才任它跳入怀中。
片刻之后,将又被酒气熏醉的小兽放在身侧,陈景云收起青玉葫芦,盘膝于地运转功法。
果然,这北荒之中的灵气虽浓,但依旧入不了陈景云的上丹田,强行吸纳之下,上丹田泥丸宫中竟隐隐发出阵阵斥力。
陈景云不敢再去强求,任由中下两个丹田处的太极气旋自行运转了几个周天。
抬眼向南,漫天的星河横亘东西,将整个天穹割裂成南北两块,联想到当年修行界对天南百姓的狠心抛弃,再想到杂毛老道当年的遭遇,陈景云眼中不禁闪过一缕寒光,心道:“世事玄奇莫过于此,我这《黄庭经》看来还就只有在天南修行才能再进一步了,哼哼!毒地?”
想到此处冷哼一声,抱起呼呼大睡的小兽,再次纵身跨入星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