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缓缓地睁开眼睛,“外面出了何事?”
小昭放下掀起一角的帘子,回头道,“有队蒙古士兵在欺负汉人,我们堪堪停下,对面又来了个女扮男装的贵族少女,手下有八名箭手,见蒙古士兵不放人,没有二话直接射杀,一个活口都不留。”
一扬一声轻笑,“来得倒是挺快。”
小昭:“???”
小昭转念一想,惊道,“您是说她是冲我们来的?!”
一扬拍拍小昭的头,“聪明,把帘子掀开吧。”
小昭轻点了点头,没有二话地将帘子钩挂上。
一扬四平八稳地坐在车厢里,就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将赵敏上下打量,突然她眼神一厉,几乎是瞬移一般蹿出马车,立在马背上,说话时的表情颇有些风雨欲来的压抑,“姑娘腰间的算盘挂件儿倒是挺别致的,不知是从哪儿买的?”
赵敏骑着汗血宝马,本来拽着缰绳都调转了方向,闻言不紧不慢地回眸,似笑非笑道,“你猜?”
一扬:“”
一扬差点就炸了,沉着声儿道,“何必费那功夫?蝠王,把人给我留下,我想请她喝杯茶!”
蝠王韦一笑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教主都发话了,那自然要起飞,不然人骑着马跑了,他不得追到天涯海角啊!不想,足下才要发力,他的披风就被杨逍踩了一脚,差点没给他勒死。
韦一笑扭头看杨逍,咬着牙道,“敢不敢把你的蹄子挪开,踩着我衣服了知不知道?!”
杨逍一副才发现的样子,诧异道,“是嘛?那你衣服看来得改改了,这都拖地了。”说完,他不咸不淡地挪开了脚,一派云淡风轻。
可怜韦一笑读秒被打断,再续上时心里总有些不得劲儿。
赵敏可不想被‘请’去喝茶,那会打乱她原本的计划,眼见韦一笑关键时刻掉链子她只觉得正好,转回头拍马便跑,还留下一句,“车厢憋闷可不是喝茶的好地方,我绿柳山庄门户大开,静等杨教主上门!”
望着赵敏绝尘而去,一扬不解地看向杨逍,“爹,难道你没看到那个算盘吗?”
杨逍轻描淡写道,“看到了,是假的。”
一扬:“!!!!”
一扬:“假的?!您怎么知道?”
杨逍自怀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算盘挂件儿,“因为真的在我这儿。”
“诶?”一扬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看着她爹只觉得牙酸,“你俩儿都老夫老妻了,咋地还交换定情信物啊?”
杨逍把算盘放回怀里,勾着唇道,“你还小,不懂。”
一扬:“”扎心了,老爹。
天枢乃七星隐卫之首,出行在外为了低调伪装成赶车的车夫,此时他突然下车跪地,沉重道,“天枢失职,还请主人惩处。”
一扬:“嗯?”
一扬自马背上飘然落地,一把将他扶起,“我娘安好,你又何罪之有?”
天枢:“主人说过,不能让鞑子郡主将主意打到主母的头上。”
一扬:“千防万防也拦不住他人有心为之,这也怪不得你。你有请罪的功夫,还不如帮我查查那绿柳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天枢一个低头,“喏。”
周癫在一旁憋了半天,最后实在是忍不住,“格老子的,我这怎么瞧不明白?!什么算盘什么鞑子郡主?咱们明明是一道儿的,我咋比个路人还迷茫?”
杨逍一个叹气,“行了,路上再说吧。”
周癫:“这还差不多,咱们都是明教的,不兴搞小团体,藏小秘密。”
杨逍:“”
杨逍给他一个凉凉的眼神,“”当初排挤我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咋还双标呢?
一路东行,明教众人发现各门各派都或多或少出了事,但又及时止损,若非天枢回报,他们又要云里雾里。
周颠咂舌,“奶奶个腿的,现在的小闺女一个个是要吃人呐,脑子要是不好使都瞧不明白她们的路数。”
韦一笑:“那鞑子郡主假借我们明教的名义坑害六大门派,却不知我们教主黄雀在后救人于危,这栽赃陷害都能给它扭转成雪中送炭,反倒让我们有机会同六大门派缓和关系。”
殷野王抱着双臂,“我倒要瞧瞧那些名门正派日后还怎么腆着脸说我们是邪魔歪道。”
白眉鹰王一把年纪却从不服老,今时今日却突然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了不得了,偌大的江湖在她们眼中只是博弈的棋盘,不论是六大门派还是我们明教,都不过是棋子尔。”
杨逍眉梢一挑,“鹰王这是怕了?”
白眉鹰王朗声大笑,“执棋的一方是我明教教主,殷某又有何惧?怕只怕活得不够长,来不及看到明教问鼎中原!”
闲谈方歇,尚未走出郊林。
两个蒙古人突然冒出来,拦了明教众人的去路,“主人怕贵教迷了方向,特地遣我二人在此守候,绿柳山庄就在不远处,还望贵教不吝前往。”
一扬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小昭一个眼神。
小昭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道,“我们教主先前想请你们主人喝杯茶,你们主人给拒了,现在回头想请我们上门,我们就一定要去吗?”
那俩蒙古人异口同声,“还请杨教主不要与小的们为难。”
一扬冷哼,“便是为难了又如何?”
那俩蒙古人对视一眼,沉声道,“那么小的们只能以死谢罪!”说完,两人整齐划一地自后腰拔出弯刀,反手搁在脖子上。
一扬见此差点没笑出声儿来,懒洋洋地调侃道,“这是当我善男信女呢,你以为你们血溅三尺我会眨下眼睛吗?有本事动手啊!”
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个蒙古人:“在死之前,好教杨教主知晓,我俩贱命死不足惜,但主人心善,一定会从六大门派挑两个英雄为我们殉葬,只不知是武当派的大侠,还是峨眉派的女侠。”说完,他作势就要划脖子,另一个蒙古人紧随其后,瞧这俩的架势,真的半点没有求生欲,只唯命是从。
一扬自地上吸了两个小石子,咻咻两声断了那俩蒙古人的刀,“行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如此盛情,本座却之不恭,让她好生准备,扫榻相迎吧。”
那俩蒙古人行了个蒙古礼,“谢过杨教主!”
看着两人离开,一扬抬手招过天枢,“打探的如何?”
天枢:“山庄戒备外松内严,暗探进不得,容易打草惊蛇。天玑倒是进去转了一圈,说是无甚古怪。”
一扬眉一跳,“无甚古怪才最古怪,开阳在哪儿?”
天枢:“开阳听闻济世堂进了新货,请假去挑药材了。”
一扬头疼:“让他赶紧回来别囤货了,回回整得跟松鼠过年似的,赶明儿让玉衡给他转俩儿济世堂算了。”
天枢:“属下这便去唤他。”
眼看天枢又没了人影,好奇心爆棚的周癫颠颠地走到一扬的身边,满脸的求知欲,“教主~~~”
一扬:“你干嘛?”
周癫搓了搓手,“我就是好奇想问问,你身边的北斗七星怎么好像什么都会啊?”
一扬摇头,“并没有,他们只是各司其职。”
韦一笑闻言也好奇地凑过来,“那教主,他们各自都会些什么?”
一扬:“”
一扬环顾四周,发现其余明教中人亦支棱着耳朵在听,便掰着指头道,“天枢主调度,天璇管情报,天玑负责刺探暗杀,天权花钱,玉衡赚钱,开阳攻医术,摇光是个神棍。”
所有明教中人(不包括杨逍):“还有神棍?!”
一扬点了点头,“摇光从小就爱看易经八卦,没事儿就推演个星象,不过常常十挂九不准。”
周癫听着都替能干的天枢叫屈,“就这样也能位列北斗七星啊?那我也行。”
一扬轻笑,“怎么?不想当五散人,想要当我的七星隐卫?”
周癫嘀咕,“当你的隐卫,随随便便就能接手济世堂,还俩儿,那济世堂可是百年字号啊。”
一扬:“全靠开阳的悲酥清风才救了明教,送他两个济世堂算不得什么。”
周癫又嘀咕,“那我们现在也是教主你的属下,你没事也差遣差遣我们呗,”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一扬挑眉,“我向来善罚分明。”
有这一句话,周癫立马眉开眼笑,“那教主现在有啥吩咐不?”
一扬勾唇一笑,“随我去赴一场鸿门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