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倒不是她多圣母，而是真的……比这尖锐恶毒千百倍的，一度是她的日常，节目毕竟是在镜头前，捧高踩低归捧高踩低，但到底没有做得太过分。

秦政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他可不知道顾夜歌过去是怎样的经历，就算是在演艺圈，美貌少女有脾气也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尤其是她在拥有美貌与年轻之外，还有如此令人惊艳的唱功。

恃才傲物有时候并不完全是贬义词，只要实力够硬，照样会有大批的人买单，但一个少年人，拥有足以恃才傲物的实力，却仍保持着谦逊平和时，很少有前辈能不心生欣赏。

“夜歌。”秦政很快收起面上的惊讶，重新挂起慈爱的笑容，他把一叠文件放在顾夜歌身前，“夜歌，你知道的，我们节目之前的计划，是让几个嘉宾合作舞台。”

“第一期是为了让你们适应，所以用了最简单的模式，但是——”秦政故意拖长了尾音，脸上扬起笑容，“你的表现让人惊艳，所以，在我和其他人商量之后，我们决定改一改游戏规则。”

“solo舞台。”他打开顾夜歌面前的策划书，“从这一期开始，我们会用网上投票的模式，投票的第一名，将会拥有自己的solo舞台，而不必和其他嘉宾合作。”

顾夜歌的双眸蓦然一缩。

她沉默了一会儿，道：“秦导，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更希望和祝烛前辈、白晨前辈这样的实力派合作？这样的改变，会不会让节目更加有火\药味？《遇见》并不是一个竞争类节目。”

她这话说的谨慎，双眸一直在打量着秦政的神色。坦白讲，与其说说她不愿，不如说她是在试探秦政的态度。

秦政笑了起来，笑容踌躇满志：“这你大可不必担心。夜歌，如果你想，当然一样可以请教他们，但是夜歌……solo舞台才能让你彻底的绽放光芒，继续作为成员之一，和他们合作只会消耗你。时光不等人，《遇见》的确不是一个竞争类节目，但它需要热度。”

顾夜歌沉默了一会儿，道：“其他人会同意吗？”

“我刚刚和他们的公司都沟通好了。”迟疑了一会儿，秦政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眼神带着点调侃，“只有投票的第一名才是solo舞台，夜歌，你这么肯定，自己会是第一名吗。”

“当然不是。”顾夜歌“如受惊的小兔子般笑了笑”，垂下眼眸，敛住面上神色，“我只是……呃，完全没有预料到，有一点猝不及防。嗯……秦导，其实我刚刚还忐忑过，是不是自己前几天单独去训练，不合群，让你们觉得不满了。”

秦政有点惊异地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夜歌……”

之后是一系列的商业互吹。

从秦政的办公室出来后，居然是一次采访。

还是和《红夜》有关的。

其实不难理解，顾夜歌上《遇见你的梦》本就是为了宣传《红夜》，第一次演出成功，她给节目组带来了流量，投桃报李，节目组在节目中给出时间让她宣传《红夜》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一般来讲，这种采访都会有一些台本在，虽然不会具体到每一句话，但大致的问题方向和回答的方向还是有一定规定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太匆忙了，顾夜歌并没有拿到任何的台本。

这也意味着，有什么样的问题，她会怎样回答，都是未知的。

顾夜歌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林子萱大概是真的心大，大众对《红夜》的第一印象，很有可能都源于这次采访。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了刚刚到舞台，采访的人员对她分外的友善，有个胖胖的小姑娘，一边摆着设备，一边不住地偷偷看她，眼中有光，唇边止不住地上扬。

反倒是顾夜歌有一点不好意思，一时想不到什么回馈的方法，她只好同样回之以友善的笑容。

但在镜头对准自己的那一刻，这些情绪就都消失了。她下意识地挺了挺本身已经非常挺拔的背，神级瞬间绷紧。

“在夜歌心中，《红夜》是一部怎样的电影？”

顾夜歌犹豫了一会儿，道：“文艺片吧。”

“为什么是文艺片呢？周所周知，《红夜》原著是一步非常精彩的奇幻小说，为什么电影却是文艺片呢？”

这个问题顾夜歌自己也想过，答起来驾轻就熟：“因为我们的电影版《红夜》，可能更多的把重心放在人物的成长与情感上，对于宏观的一些世界观和战争涉及的并不多。”

这是事实，《红夜》本质上是一部小成本文艺片，可原著小说却有非常壮阔宏大的世界观与厚重的历史，且不论导演林子萱的个人风格和掌控能力，以《红夜》的预算，拍成文艺片能拍得又美又高级，但若是拍成奇幻片……那大概是真的只能做成网络大电影的质感了。

“夜歌觉得，《红夜》中的‘暗雪’是一个怎样的角色呢？”

这一次顾夜歌是真的噎住了，属于那个孩童的一生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掠过，勾起种种不平静的心绪，好半晌，她才道：“她是一个孩子。”

“从身份尴尬的王世子，到阶下囚，俘虏，再到一方女君——或者说禁脔，这个角色前后有非常大的跨度，对家国的责任，‘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悲壮，对恋人或者说仇人的复杂情感……”

声音在此停顿，顾夜歌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再说下去，有种尘封很久的情绪再度冲破封印，呼啸而来，似乎想要将她再拖入为‘暗雪’而几近痴狂的时光，她听见那个女童在身体里绝望地恸哭，万鬼尖啸，天地为烬。

她垂下眼眸，脸色发白，心口像是垂了一块沉沉的大石头。

“夜歌，你没事吧？”采访的人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对劲，关切地问。

“没事。”顾夜歌闭上双眼，压抑住心头汹涌的某些情绪，强撑着把话继续说下去，“……这个角色有着非常复杂的人生经历，我之前研究原著的时候，看到有一些人认为她根本就是个反派，也有一些人认为她开始太过于圣母，后期黑化又太过于病态。但我其实并不觉得这个角色真正黑化过，她的本心一直都没变，她一直是以一个孩童的视角看世界……”

……

属于暗雪的人生轨迹在脑海中重现。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这并不是她最终的结局。

暗雪在战场上灵力与魂力几乎全部消耗殆尽、身中数百箭、四肢全部被削掉时，因为极致的痛苦，她的意识忽然有了片刻的清明。

她看到了陌国王宫中，突然迸发出来的、璀璨而耀眼的光芒。

阵法，启动了。

她的子民，应该会安全地抵达周国吧？……暗雪唇边的笑意还来不及浮现，一阵尖锐的痛楚忽然传来，身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只有躯干的身/体彻底瘫软在地。

那是她的内丹。

陌王远比她想象的更狠。

暗雪用了消耗寿命的禁术，以她的修为和躯体强度，是可以以魂飞魄散为代价，置换出足够的实力来拖延时间，让他们都顺利地离开的。

但陌王要带他的“宝物”。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远不止于此，暗雪还早早被陌王下了蛊，待阵法启动，无论她在哪里，都会被拿来祭阵。

暗雪没有真正铸鼎成功，她的内丹，就是她的心脏。

其实昀国身为天地共主，根本不会容忍屠城这样的事情发生。暗雪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陌王为了让她答应自己，而生生制造出来的惨剧。

暗雪再一次醒来，是在三日后。

救她的，是昀国大祭司诀弦。

所有人都以为他救她是因为她母亲，但其实不是，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甚至于多年前，还是婴孩的明虞被他选中，也是因为，他看出这个孩子未来将会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是另一个故事。

但彼时的诀弦也只能看出命运隐约的轮廓，对于暗雪未来究竟会和他有怎样的纠葛，哪怕身为圣子的他，也无法真正看透。

诀弦本欲让暗雪留在神殿，如同当年的明虞。

这样的身份，远比陌国王世子的身份，要高无数倍。

但暗雪记挂抚育自己长大的姑姑，执意要见陌国的俘虏。诀弦念及她的伤势，不允，刚刚遭受多重背叛的暗雪却以为自己再不可能见到姑姑，情急之下，摔碎了诀弦最重要的东西。

殷红血玉相思扣。

那是他生于这世间时，身上唯一的印记。世人伤他、利用他、唾弃他、崇拜他、敬仰他……太多无法理解的悲怆构成了他的百年时光，这不是属于他的世界。

无止境的孤寂与痛苦中，只有这枚血玉与他同生。

甚至在数次危机中，救了他的命。

他究竟为何而生于这世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也许都只能通过这枚血玉来窥探。

但在这枚血玉与自己相伴百年之后，因暗雪的随意之举而彻底破碎。

彼时暗雪并不知道那究竟意味着什么。

所有人都笃定暗雪会受到最痛苦的惩罚，但诀弦却只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让她回到她原来的地方，原来的身份——一个小国俘虏的身份。

之后很长一部分章节，顾夜歌都不敢再看。

后来网络论坛上有人提及尺度大的小说，不少人出于猎奇心理，慕名去看《红夜》。

《红夜》成书于世纪初，那时网络还相当的不规范，没有现在这么严苛的制约，所以才会有《红夜》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