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148章

小泽冲她使了个眼色，暗戳戳怨毒地望了顾夜歌一眼，鼓起嘴巴，想拉着韩归去外面说话。

小泽出身贫寒，身材矮小敦实，不瘦却平如木板，皮肤黑如非裔，却偏偏有个比她更高更优秀的妹妹，家中父母更偏爱妹妹。

她欲望重野心重，想要获得更多资源，却没有与之配套的能力与天赋，是以活了二十年，别的能力没有，拉帮结派搞小团体排挤抱团的功力，倒是练得相当不错。

小泽刚开学的时候，没少因为窘迫的经济能力、奇葩的审美、一言难尽的衣品被韩归阿珍嘲笑，但小泽化嘲笑为动力，把枪口对准了宿舍中唯一一个家境长相比她还不如（她以为的不如）的康璧，把韩归阿珍嘲笑自己的话增强十倍百倍攻向康璧，极尽羞辱打击，同时极尽无底线地跪舔韩归阿珍，为了帮她们做事逃课熬夜，以换取她们的人脉，以期许她们给自己介绍有钱的男友。

早期韩归阿珍嘲笑小泽和康璧时，橘枳心软，没少指点帮助她，手把手教化妆、送东西。

小泽和康璧现在的化妆品，还有好几样都是橘枳送的。但两人的交情止于小泽渐渐在韩归阿珍那里被勉强看做人的时候——彼时小泽的努力初见成效，跟在韩归阿珍两人旁边，终于有个跟班走狗的样子，而不至于丑到格格不入。

在小泽“朴素老实”的价值观里，女性的优秀完全取决于有多少男人追她，在她眼中，天天逛夜店钓舔狗养鱼的韩归、阿珍，优秀程度自然远胜天天泡在图书馆的橘枳。尽管前者花呗借呗从来没还上过，每个月生活费只够给自己的贷款交利息，炫耀着多少男人愿意给自己买几百块一杯的酒，却每个月还贷日都急的像个跳脚的猴子，只能想办法打听方法以贷还贷，打胎后怕医生要自己买贵的药，拉着来陪自己的橘枳就跑，而后者入校时成绩便是第一，各种证书奖金拿到手软，每个月存款的利息都是前者生活费的数倍。

可惜，尽管小泽甘愿鞍前马后为她眼中的“优秀女性”效力，但韩归阿珍的“好”桃花运仍然没给她带来什么好运，她好不容易撞上了一个韩归阿珍在宿舍公开嘲讽奚落以取乐，“不要的”体重200斤+、日常爱好是辱骂顾则唯等流量艺人以及给女主播打赏的富二代。

之所以是“富二代”，是因为小泽从韩归阿珍那里听闻，该男生每次都会送自己女友一整套的大牌口红套装，且每个学期都会坐飞机回家，机票费用高达五千之巨。

小泽费尽心机打点该男生朋友，终于成功地成为了该男生的女友，可惜，直到惯会伏低做小的小泽都因为忍受不了男生的专横分手时，她还是没有从男生那里收到哪怕一只的大牌口红。

自然，原本热衷于在宿舍夸耀男生财力的小泽，在分手后无数次暗戳戳地内涵卖惨，意图说明男生如何渣，“专横”也是小泽的说辞罢了。

反倒是橘枳黑五海淘的一堆不同品牌的圣诞套装到了，橘枳拆着快递漫不经心地想着，这次梅西百货送的赠品居然比官网多的时候，抬头一看，小泽看她的眼神红得快滴出血来。

其实不和早有预兆，在韩归阿珍对小泽没那么嫌弃的时候，橘枳见小泽屡次说想画牛油果眼妆，又没有黄色和绿色眼影，提议她可以用自己的眼影，小泽就当场变脸，语气不善地攻击橘枳，说她在炫富，在看不起自己。

但橘枳性格懒散，除了顾则唯相关，她对其他都不太在意，见小泽发飙，尽管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还真反思了下是不是自己的表达不太好引起误会。直到小泽开始一次又一次地在她面前嘲讽顾则唯，造各种各样荒谬难言的谣言，她才真正认识到小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泽对韩归使眼色使得眼角快抽筋，可惜韩归为了讨好一个学姐，帮她做事打点，早就累得不行，见小泽表情，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一把坐到椅子上，烦躁地啧了一声：“有什么就说啊，出去干嘛。”

小泽哪里敢当着橘枳的面继续说？闻言，脸色红了又青，心中愈发怨恨橘枳。

橘枳哪里还会分心神给她，刷顾则唯舞台不香吗，经营自媒体账号赚钱不香吗，追剧看电影不香吗，背单词考驾照不香吗，计划假日旅行不香吗，她的人生中有意思的事情多了去了，她要是个花心思到这种小女生之间弯弯道道的人，也就不会那么久才发现小泽是个什么样的人。

正喝着茶，冷不丁蹦出来一条消息，“《遇见你的梦》最新一期来袭！顾夜歌首个原创舞台惊艳登场！《heaven》国内首舞台！宋逸超帅椅子舞酷炫来袭！”。

橘枳眼睛亮了，飞快地放下茶杯，打开笔记本。

舞台当然是要大屏幕才好看，橘枳本身更喜欢耳机音效，但她前两天耳机丢了，新耳机在快递路上还没到，没办法，只能开外放。

当初为了给顾则唯打投，橘枳的vip会员直接冲到了2022年，这倒方便了现在，直接跳过开头，接受弹幕姐妹的指路，空降8:20。

屏幕暗下去，又有微光浮现，几行字飘然浮现“《heven》演唱：顾夜歌作词：顾夜歌作曲：顾夜歌编曲：顾夜歌编舞：顾夜歌/tk”

橘枳几乎屏住呼吸。

黑暗中，有清越的女声传出：“光芒消失的那一刻，我将与你同在——”

纯粹的清唱，没有任何修音的现场live，完全靠音色与唱功取胜。

却惊艳到无以复加。

顾夜歌在舞蹈和rap上并没有太多的天赋，全靠努力补齐，但她的嗓子，是真的天赐的优越出众。

正玩手机的韩归动作顿住了，下意识地往橘枳的方向望过去。

在这一句唱完后，伴奏才开始响起，并不是常规舞台的近景远景交叉，这场舞台一开始居然是一个极精妙的长镜头，如同带领你探索异世界的一双眼，代入感极强。

在这样的长镜头下，光影落在伴舞身上——原本静默如雕塑的伴舞，在镜头落到身上的那一刻，宛如古画中忽然获得了生命的精灵，依次从容跃起，灵巧地变换着动作。

宛如曦光照射之下，初启的天国之门。

橘枳很难形容自己的感觉，这和单纯的歌舞表演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在镜头下，这个舞台居然有种顶级电影般的质感……不，也并不是电影，这感觉有点像在看歌剧演出，或是别的什么……

橘枳自觉自己不是言辞匮乏的人，但此时此刻，她想了半天，居然只能用“极具艺术感”“好感”这种完全门外汉且又空又大的形容词来形容。

作为一个没接触过专业音乐教育的本科生，她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流派或是专业术语，只能不住地念叨，太美了，太好听了，太高级……

小泽的脸色变了又变，整个寝室都安静下来了，除了她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探着脖子往橘枳那儿看，完全是一副被迷住的样子。

虽然只是因为橘枳在看的那个视频，可是，这种“对橘枳在看的东西的认可”，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压根听不出这就是她片刻前嘲讽的那个舞台，此时她一遍控制不住地探头往橘枳那儿瞄，低声嘟囔：“她放的什么呀……”

声音打扰到了其他人听歌，韩归炸了：“小泽你他妈闭嘴。”

小泽脸色白了白，她一贯不敢跟韩归呛，立马就噤声了。

一曲终，橘枳沉浸在舞台上，压根没发现宿舍里的波涛暗夜。

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她麻溜地往回拉进度，准备再看一遍。

韩归坐不住了，她探头望去：“蕾煦，你刚刚放的是什么？”

阿珍也道：“好好听啊！”

橘枳的动作顿了顿，瞥了小泽一眼，似笑非笑地回阿珍：“就是你们刚刚说的，脑残粉才会喜欢的，顾夜歌的歌。”

韩归眉头一挑，敏锐地感知到两人间的波涛汹涌，但她乐得看戏，当然不会帮小泽。

小泽的脸色白了白，她委屈又愤怒地道：“章蕾煦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橘枳语气懒洋洋的，“介绍一下而已，怎么，不应该啊？”

小泽脸色阴沉，脸色扭曲，嘴唇鼓动，像猴子似地挤出几个字“我操”“妈的”，但她又不敢直接出声，只暗暗地做唇语，冲其他人挤眼色。

可惜又可惜，压根没人理会她。

“噗。”阿珍随意地笑了起来，丝毫不给小泽留面子，“刚刚是搞错了吧，这首歌叫什么呀？我去搜搜……诶，我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听过……”

从橘枳那里得到了歌名后，阿珍很快在听歌软件上搜索起来：“《heaven》是吧？我搜搜……诶，怎么是韩文版，我听一下……是这个旋律，诶，这首歌我几年前就听过啊，不过怎么和刚刚听的有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