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158章

孙秋禾下场了，之前来《遇见》当飞行嘉宾的几位明星也随之转发，一时间，作为一部冷门文艺片，《红夜》居然成了院线颇为关注的一部片子，已经开始有人在论坛开贴压《红夜》的票房了。

乍看起来，一切势头似乎都很好。

“安提，李振邀请我们下周周末一起去轰趴，你会去吧？”龙芷璋小心翼翼地跟着棕发女孩打着招呼，李振是她男朋友的朋友，李振一直在追安提但是追不到，这次男友给她下了死命令，必须得帮他哥们把安提给带出去，要是龙芷璋做不到，让他在李振面前丢面子，就要甩了龙芷璋。

龙芷璋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高考后，自己的运气似乎就格外的差，高中好不容易巴结上的几个朋友，不知从谁那儿得知了一些陈年旧事，知道了龙芷璋当初算计她们的那些勾当，纷纷跟龙芷璋断了来往，个别脾气暴的，直接冲到龙芷璋家里，把她揪出来暴打一顿。

后来好不容易交到几个朋友，但一切也似乎没有往好的方向走，那几个朋友家境都富裕，为了继续被人追捧而不会因为衣着被人看不起，龙芷璋不得不省吃俭用地买假货——原价上万的潮牌、奢侈品，稍微好一点的a货也要好几千，远远不是龙芷璋的家庭所能承受的。但龙芷璋从来都不是会想这些的人，没钱就回家找父母要找男朋友要，要到就用，要不到就用花呗、借呗，再不济还有各种校园贷，反正她已经成年了。

后来什么贷款都借不到的时候，她又被人介绍参与了一些网上兼职，可惜，除了一次又一次地交会员费、要求她拉人之外，半毛钱都没赚到，交出去的会员费自然也打了水漂。

就这样，龙芷璋看着满身“名牌”，却常常穷得连两块钱一包的泡面都吃不起，为了几块钱去求人、当东西，一有钱又挥霍无度，经济状况越来越糟糕。

她性生活又不注意，今年一年之内，已经前后打了两次胎不说，还染上了一堆妇科病，气色与健康情况愈加糟糕，偏偏男友又是个pua高手，一边只顾自己爽，一边又用这些把龙芷璋羞辱打压得自尊全无，但一旦龙芷璋真伤心了，又极擅长哄骗，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分分钟把龙芷璋吃得死死的。

——自然，龙芷璋后来交的朋友之中，有一个是顾夜歌联系的事务所的人之一，教唆龙芷璋掏空钱包买假货、给网上兼职付费、接受pua渣男的追求、主动给男友发裸照……背后都少不了她的影子。龙芷璋最惨的几次，都被女孩不动声色地录制了下来，定期传给顾夜歌。

她在一步步牵引着龙芷璋走进深渊。

但这些事情，即便没有背后的人下手，以龙芷璋的性格，也一样会碰，只是可能结果没有那么极端而已，从始至终，顾夜歌的人都没有真正伤害、逼迫龙芷璋做过什么，她们只是不动声色地，通过自己的衣着、神态、暗示，诱导她，把pua渣男带到她面前，以言语去影响她。

但凡龙芷璋脑子清醒一点，都不会上当，毕竟，这些相比于她当年对顾夜歌所做的，不过九牛一毛。女孩是利用龙芷璋的虚荣心来实施计划，顾夜歌当初却是终日活在周围所有人的误解、冷暴力、非议、诽谤、嘲笑之中，那时候连她去食堂，都会有不认识的人对她指指点点，被所有人当做疯子、神经病，被认为是班主任认证的精神有问题，她碰过的地方人们都会退避三舍，如同避让毒蛇□□。她的优异成绩不被认可，青少年们把嘲讽、取笑、捉弄她当做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法不责众。无数鄙夷、嬉笑、嘲弄、轻蔑、倨傲的目光终日围绕她左右，她是笑话、丑陋的代名词，怒极时的控诉被当做梗被所有人调侃嘲讽。

把这女孩对龙芷璋所做的放在顾夜歌身上，顾夜歌什么事都不会有，但把龙芷璋对顾夜歌所做的事情，放在龙芷璋自己身上，她却可能过不了一个星期就会疯掉。

棕发女孩皱了眉头，露出嫌弃的神色，倨傲地摇了摇头：“谁跟他去轰趴啊，我周末去跟我男朋友看电影……”

龙芷璋急了：“安提！我……电影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在家看网盘，都是一样的，轰趴可难得了，我们一起去嘛，李振说了，他倒时候当东道主……”

其实哪里是轰趴，不过是带到一个最便宜的ktv里唱唱歌罢了，李振打的是灯光昏暗，可以趁机占便宜的主意——他自诩自己很有良心，唐强给了他据说无色无味的迷药，可他喜欢安提，不打算用这么龌龊的手段，只想占点便宜亲密接触一下。

安提嗤笑一声，脸上浮现些许鄙夷：“谁稀罕。”

她脸上神色忽然又变得温柔梦幻起来，高高地昂起头：“我男朋友定了《红夜》的票，就是现在很火的那个，顾夜歌的片子，据说这部片子在国外拿过奖，非常厉害，你知道的，我是没什么文化素养，看不出好不好看，只觉得顾夜歌长得是真的很好看，可我男朋友说这部片子肯定是好片，电影院能提供非常好的视觉享受，那个气氛，在家看网盘怎么能比……”

但龙芷璋的脸色却在她的话说出口就变了，她失声道：“你说谁的电影？”

安提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激动，她看向龙芷璋的时候，神色有种上位者式的矜持的被打扰的不悦，不明显，却令人如鲠在喉。

然而很快，她的神色又变得温柔而向往：“顾夜歌啊，就是前段时间《遇见》里的那个，你看没看过她的那组图，就是《bang!》那个舞台的，真是绝了，00后的女明星里，我就服她是神颜，太好看了我的天，我一个女孩子都忍不住心动，就算《红夜》拍的不好，就冲去看顾夜歌我也要去看啊，能邀请我一起去看《红夜》，真不愧是我的男朋友，审美都这么高级……”

她神色中的向往是因为谁，再明显不过。

这样的向往与崇慕，与看向龙芷璋时微微的倨傲相对比，愈发显得刺眼扎心。

龙芷璋脸色僵住了，好半晌，才勉强扯出一点笑意来：“你们都被骗了，我以前跟顾夜歌是同学，她长得很丑的，性格装死了，就是个小丑……”

那时候她联合自己的一帮小太妹朋友，肆意传播各种谣言，把顾夜歌身上每一点都当做梗嘲讽玩弄，随着心意往她身上泼脏水，看她沉声对找上门来欺负自己的人解释澄清，却被再一次羞辱欺凌，整个人在舆论中从开始的鲜妍，最终化成一个灰色的影子，多么快意。

过去，她甚至以对待顾夜歌的手段，活活逼死了一个人。

可是为什么，在学校的时候，她看似全面压制顾夜歌，那个小小的少女在她的肆意戏弄下连喘息都不能，但她的神色却依旧是沉淡的，清醒自尊，丝毫没有过去那些玩物的崩溃与自暴自弃。

而一出了学校，她竟像是脱胎换骨一样，成为了自己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安提微微挑眉，目光诡异地看了龙芷璋一会儿，半晌，噗地笑出声来：“你是顾夜歌的同学？那我还是顾则唯他表妹呢！”

龙芷璋在这样的笑声中如被火焚，她硬着头皮，咬牙道：“我说的是真的，她以前就是个奇葩，所有人都不喜欢她，她就是个怪胎……”

“天才在凡人眼里都是怪胎。”安提慵慵懒懒地道，轻飘飘地斜睨了她一眼，目光是说不出的轻蔑与玩味，“她以前丑？你当我傻啊，她那个骨相、比例、三庭五眼，她会丑？你还不如说自己是人妖变的，可信度还爱高一点……”

龙芷璋脸色涨红：“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是她高中同学……”

“行了行了。”安提不耐烦，嘟囔道，“谁知道你说这些是为了什么，我下周周末就去看《红夜》，她长得好看不好看，到时候我不就知道了？你还是先多关心关心自己吧，天天跟唐强李振那种人在一起……噗……”

她上下打量龙芷璋一眼，轻啧了一声，施施然地走了。

眼见安提的身影远走，龙芷璋咬牙，只觉得嘴里苦的发麻。

这时候，手机忽然传来消息提示音。

龙芷璋低头一看，但见“顾夜歌真爱粉”发来消息：丑鸽的电影快上映了，我们要不要一起干票大的？

这是顾夜歌的黑粉群，名为粉丝真爱群，其实里面全部都是顾夜歌的黑粉，平时带着顾夜歌的头像，天天要么就是刷“顾夜歌第一美人，吴语容方柯怡连给她提鞋都不配。”“凭什么说吴乐才是歌后？夜歌明明比她唱得好多了。”“顾夜歌是中国最伟大的女演员，林静霞就是个老妖婆，根本不配跟夜歌比”“夜歌唱歌太厉害了，居然一个词都没有错，呜呜为了夜歌身体健康，我愿意我妈暴毙”……刷完后截图出去，便是“顾夜歌脑残粉居然是这样的”“顾夜歌粉丝太脑残了吧？呕了”“顾夜歌粉丝真是败类，我们就该把这些脑残枪毙了”，“深潜入顾姓女星粉丝群，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以此来抹黑ring和顾夜歌。

他们在外面发帖的时候，还会参考一下路人的言论，装作理中客，“其实我觉得顾夜歌长的的确挺好看的，但是粉丝也吹得太过了吧，还这样侮辱前辈，真是太过分了……”“顾夜歌估计也恨自己这些脑残粉……”

底下捧场的就没哪么温和了：“我之前有个朋友看着挺好的，结果一追顾夜歌就变脑残了，我之前问她呱野鸽被几个人潜过，结果她居然把我拉黑了！这不是脑残吗，我问她爱豆的情况都不行？滑稽。”

“害，我还不是，我之前问她亲妈死了和顾夜歌感冒选哪个，我那个朋友居然也把我给删了，唉，我之前还想追那个女生呢，没想到这么脑残。”

要么，就是直接刷各种诅咒的话语，释放所有的恶意。

□□群不同于公开的论坛或平台，粉丝知道这些现象也没办法管，龙芷璋这段时间刷到无数盛赞顾夜歌的，每次看到都气得要吐血，偏偏mht为了宣传节目，还买了一些广告，宣传片里顾夜歌那几个出圈的了名镜头自然在类，龙芷璋追个剧都能刷到顾夜歌，放下手机，又要听身边人夸顾夜歌美貌，心中憋屈得不行，唯有在这些群里面，才能感觉自己得到了释放和平静。

她看着群里商量的如何写造谣小论文抹黑顾夜歌，心头忽然有一个念头涌现。

这念头令她心头火热，整个人兴奋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