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207章

反正明面上，帮着顾夜歌骂她，最是轻松合适，最是顺应潮流。

龙芷璋以为关注自己的是粉丝，但其实，会关注她这种黑号的人，大多数本身就是热衷于口嗨的键盘侠，与狗嗨粉无异，她想方设法吸引更多的关注者，利用他们敛财，其实与养蛊无异，蛊虫阴毒，一旦她露了颓势，便会飞快地反噬。

冲在前段曝光她的私人信息、带节奏辱骂她的，便是这些知道她利用自己敛财后，觉得自己遭受了背叛与欺骗的“粉丝”。

养蛊自噬。

看起来，“甜味章鱼小丸子”的“粉丝”，和顾夜歌的ring，都不过是平台后面显示的一个数据而已，看起来前者活跃度还要更高一些，但一旦遭难，ring可以为顾夜歌撑起一片天，但龙芷璋的“粉丝”却只会疯狂而贪婪地吸干她身上的每一滴血，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龙芷璋的所有社交账号全面沦陷，她发在空间里的动态和照片都被“朋友”拿出来博取热度或卖钱。

“守护全世界最丑的lzz。”

“好丑的一张脸，更丑的一颗心。”

“做人别太龙芷璋，哈哈，听说你和夜歌是高中同学，你就是这么对待高中同学的？呕。”

“大家别骂了，我骂得没有你们好，委屈。”

“看到那么多人骂你，我就放心了。”

“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些评论生气，这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东西是美好的，比如，你妈的骨灰盒。”

“呜呜求求大家真的别骂了，我都赞不过来了。”

“天呐，网络暴力太可怕了，我好怕你挺过去。”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不是爽爆了的。”

“我好讨厌那些骂你的人，他们凭什么比我骂得好。”

“龙芷璋加油！勇敢地去死的！”

“我妈妈说，黑心的钱不要赚，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妈妈。”

她曾为之得意的顾夜歌的遭遇，终究也落到了她自己的身上。

昔日顾夜歌如何被全网黑，今日龙芷璋只会被骂得更惨。

狂欢的网络暴民本身就没有立场可言，这把刀疯狂而灼手，从来不为主人所控制。

今日骂她的，没有几个是ring。

ring早知舆论变化莫测，怕连累顾夜歌，早就勒令自家粉丝不许下场，不许参与这场狂欢，遇见带粉籍骂龙芷璋的，都有专门的人私信劝删。

甚至连夸顾夜歌骂龙芷璋的，他们都是谨慎再谨慎地表示听法院判决，ring不表态，完全不敢跟着路人一起捧一踩一。

粉丝是真的太怕因为自己的言论害了顾夜歌。

当初全网辱骂顾夜歌的，才和现在骂龙芷璋、夸顾夜歌的，是一拨人。

所有在互联网上和她互动、晒过和她的合照的朋友都在忙不迭地和她撇清关系，争分夺秒地删除掉和她有关的一切，甚至帮着网友一起辱骂她以避免被连坐。

事情被曝光的当天，她的学校就开除了她的学籍，并发表了声明，义正言辞地抨击她在校时的不敬师长、霸凌同学——其实都是撇清关系的手段，校方官腔十足的声明下面，是在用她献祭，以哀求网友对学校手下留情，不要再在网络上抹黑学校，不要再玩梗。

现在，因为龙芷璋，这所学校已经成了少年犯看管所一般的存在，微博词条学校可以花钱锁，广场可以炸掉，可在全网无数个平台都在疯狂传播的梗和吐槽，校方控制不住。

这样下去，学校还怎么招生？

她的男友唐强，更是八百年前就跟她撇清了关系，在学校里带头骂她，以避免因为“龙芷璋前男友”的身份被打趣嘲讽。

因为骂得太狠太厉害，甚至有些男生出于一种奇奇怪怪的“名人效应”，反而开始佩服唐强。

最开始，网友在素人和明星之间无条件站明星，其实并非全然不讲道理。

明星有团队，有高昂的收入，公司够给力的话，甚至可以将骂声转化成流量收入，让事业更上一层楼。

素人就算一时被捧上浪头，也只是昙花一现，对于大多数素人而言，在网络狂潮面前，哪怕99的人都在夸ta，只要有1的人在骂ta，因为其庞大的数量，也足够把素人逼到抑郁。

像如今的龙芷璋，俨然已经社会性死亡。

但天然占据舆论优势的龙芷璋，却偏偏作到让大众倒戈，无才无德之人，靠丧心病狂的“黑粉”文化敛财几十万，彻底地踩到了大众底线。

什么叫德不配位？这才真叫德不配位！

偶然被推上浪头哗众取宠的人，以为自己比龙神还要伟大，殊不知，龙神对抗大海可能艰难，但要捏死她，却比捏死蚂蚁还要简单。

就算《红夜》没爆，顾夜歌想玩死她也并不难，只是可能名声更难看，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没有现在的好名声而已，但龙芷璋一样得死。

现在舆论反转，资本在手，不过是让她更轻松而已。

对于吃瓜的网友而言，这场舆论反转的关键，是龙芷璋靠抹黑艺人敛财八十万被曝光。

但其实，龙芷璋的打赏金额一直显示在她主页里，她参与的平台“流量变现”标签也一直在主页挂着，打的暗广早就在八卦论坛被讨论了几十遍了，资深ring和一些论坛资深用户，根据扒出来的数据，早就猜出来了她靠这个账号赚了多少钱。

和被曝光的数据不百分之百精准，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这些，是“甜味章鱼小丸子”春风得意，顾夜歌全网黑时期，就已经有帖子有理有据地推断出来的事实。

对于尘楚来说，这一次翻盘的关键，从来都不是什么真相，而是《红夜》资金回笼后，终于有钱打点的yxh和kol，终于能给平台交够钱，终于能付推广费，终于不被限流终于不被撤热搜炸广场，终于能让更多人看到真相。

“能让人看到真相”，能让人听见自己的声音，真是太难了，这个世界总有无数的真相被压在黑暗中。

是《红夜》靠质量杀出来一条血路，成为今夏众人口口相传的好片，成为今年暑期档的票房之王，它让“顾夜歌”身上展现出无数诱人的可能，让她凭作品立身，让她迎着风雨走到一个已经无法轻易踩下去的位置，让资本们在权衡过后，终于放弃了打压，选择了合作。

至于真相？除了粉丝之外，谁会在意那些东西。跟着大风向一起居高临下地教训辱骂人多爽。

所以几乎没有ring会在这一次的风波中和路人一起感叹“居然是这样”，因为他们一直都知道事实是怎样的，事实一直都摆在那里，只是真正的路人们看不到，或者看到了也不肯信，反而对粉丝恶语相向，粉丝一颗满怀热血的心，便在一次次的绝望中冷寂，到现在，全网舆论翻盘，他们却愈加谨慎，生怕自己的一句话给顾夜歌招来麻烦。

即便超话里有ring提到这件事，也只是满怀辛酸地喜极而泣：“终于有更多人知道真相了。”“黑暗终于结束了。”“我们终于熬过来了。”

他们不敢提及他人，不敢得意张扬，即便此时龙芷璋已经完全跌落谷底。

舆论从来莫测，谁知道过两天网友会不会圣母心发作，又开始骂粉丝网暴，“雪崩”，要逼死素人，做的太过分，将矛头全部对准顾夜歌。粉丝能做的，只能是不参与，不下场，尽力避免与之扯上关系。

但这场狂欢才刚刚开始，粉丝的谨慎与缄默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龙芷璋”、“甜味章鱼小丸子”这几个标签，在此时的大众心中，就是个又坏又蠢，恶毒透顶的靶子，竖在那里，任由你骂，任由你辱，不用付任何责任。

所以判决出来后，竟是全网叫好。

非法售□□秽书籍；非法售□□秽周边；侵犯他人肖像权；造谣；侵犯他人名誉……

种种罪状累加，她判了二十年。

在法庭上，她对ring对顾夜歌伤害最深的种种污蔑与辱骂，其实并没有特别重的分量，让她万劫不复的，是她一时兴起，售卖的“书籍”和周边。

书籍这种涉及到意识层面的东西，国家从来都管控得很严。

非法出版，内容黄暴，非法售卖牟取大量利益，任何一个业内的人都知道这些有多么致命。

龙芷璋满怀恶意地制作那本小册子时，绝对没想过，那会毁了自己一辈子。

她同样不会想到，在私信里向她提议出“书”售卖的“粉丝”，皮下本就是尘楚安排混入黑粉之中的员工。

中伤与造谣在法律上惩罚并不严重，而顾夜歌要的，是彻底毁掉她的人生。

那一把火，从看到昔日霸凌欺辱自己的人，在网络上得意洋洋地颠倒黑白、扭曲事实，凭借对自己的辱骂与污蔑换取万众拥簇，踩着自己的血泪牟利时，便已在她心房熊熊燃烧，扰得她彻夜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