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处,外乡来的牧林,是这清水村唯一的一个赤脚大夫。
摇晃的木门,被秦卿浑实的巴掌拍的直摇晃:“牧大伯,我家相公发了烧。”
“来啦来了!快别敲了,我这两扇木板子都该被你拍掉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牧林火急火燎的从那里屋出来,一把拉开了大门。
“先进屋!”牧林提拉着布鞋,将那两扇门给敞开,挪了挪步子,给秦卿让出了个位。
秦卿将晏珩放在了那张摇晃的小床上,说是床,实际上,就是两张宽大的木板凳对一块,上面搭了几根木板子,拼成的。
“先去灶台底下的灶台灰,给我挖一捧来。”
牧林才瞧了晏珩两眼,便朝着一旁正扶着门栓连喘粗气的秦卿吩咐道。
锅煤灰抹在了晏珩的脸上,这牧林又从屋里那些瓶瓶罐罐里,找了一点药丸子,黑黢黢的,掰开了晏珩的嘴,就给喂了进去。
不知是这牧大伯的速度过猛,还是凉水过激,晏珩被水呛到,还猛咳了两声。
秦卿静静地站在边儿上看着,拿着袖口帮他擦了擦嘴角。
“有什么我能做的么?”
牧林听到了秦卿的话后,抬起了眸子扫了她一眼:“瞧给你急的,你家相公这不是啥大毛病,死不了人的,就是伤口溃烂引起的发热而已,老实坐着,要不了俩时辰,人就该醒了。”
晏珩睡着,她便坐在门口,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在那守着。
都快要到了晌午,也迟迟不见晏珩有醒来的迹象。
只是,摸摸额头,确实不似夜里那般滚烫。
“牧大伯,多少钱?”秦卿说完,下意识地一摸口袋,这才意识到,出来时候太急,没拿钱呢。
“听说你们才成家,就分家了,日子也拮据,这回算了,啥时候有,啥时候给。”
牧林埋着头拿着那石臼一点点的研磨着石臼碗里的药材,一边朝着秦卿摆了摆手。
秦卿深吸了一口气,余光扫了眼床上毫无动静的男人,道:“大伯帮我看一会相公,我去去就回。”
秦卿前脚刚走,床上的人便紧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眸子。
晏珩一眼便认出了牧林,意外的朝着四周看了看,道:“我怎会在这?”
牧林抱着一堆药材往外走,先是一笑,又摇了摇头,不多言说,只是笑道:“你小子,可是娶了个好娘子啊!”
是她?
晏珩感到自己的面颊刺痛难忍,下意识地就想要往那处摸。
“别摸了,回头你这伤口再溃烂化脓,发热,就你那小身子板,还能禁得住几回烧。”
听闻此言,晏珩才强忍着脸上的痛楚,放下了手。
“大伯,这些够么?”
门外,女人浑厚的嗓音响起,晏珩下意识地朝着门外看去。
牧林统共就只要了两文钱,侧身,将眸光投向了屋内。
一进门,秦卿便瞧见晏珩已经下了地,动作缓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
发烧后,人身子绵软,是常事。
秦卿将那被褥做成的布绳揣入兜里,缓缓蹲下身,道:“还是我背你回去吧。”
未料晏珩却从她的身边越过,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用。”
临走时,晏珩又礼貌的同那牧林道了谢,快步走在前面,出了门。
牧林拽了拽秦卿,给她递来了一张黄皮纸包起的药丸子,又嘱咐了一番。
耽搁一阵,再出去时,晏珩已经甩了秦卿百步远了。
听着身后秦卿口袋里传出阵阵的‘哗哗’声,那是铜板砰在一块,发出的声响。
晏珩迟疑了下后,止住了步子,他回眸定睛打量着面前的女人,见她面色红润,体魄一如往前那般结实。
紧蹙着剑眉,开口问道:“你的钱,打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