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过得太过充实,白天写作业,姜年有空就打电话补习,和上课没有什么区别,以至于开学姜岁安反而松了口气。
好歹上课有一般参照物,一对一补习真的会怀疑智商。
分班表春节前就发了,实验班文理各一个,尖子班比重点班少点,十班之后的都是重点班。
姜岁安和顾萧山在(11)班,高二没有搬走,还在一二楼。实验班在一楼,(11)班的斜下方,只需要下个楼梯就到了,串班还挺方便。
陆祁深提前大半个月就回去了,姜岁安拖到最后一天,到学校直接上晚自习。作业没收上去,开了会儿班会就开始讲题,三节课班主任硬是把作业讲完了。
高强度补课后的姜岁安接受良好,两个哥哥讲课水平和老师没得比都听过来了,没有什么能伤到她!
——
“姜岁安。”老师在台上念着抽到的人名。
姜-被石化-岁安强笑着站了起来,在掌声中愤愤锤了把窃笑的同桌。
顾萧山挨了一拳仍嬉皮笑脸,看她坐下便凑过去:“宣传委员,以后罩着我点。”
今天是周六,晚自习照例开班会,原来做过班干的同学代一星期,现在重选。一路顺利到选宣传委员,没人自愿就抽签决定,正好抽到了姜岁安。
省高只有元旦晚会,学校里还有艺考生,节目难上还必须得出一个,吃力不太好。
之前九班的宣传委员挺有干劲的,可惜很多人不配合,直接把人气哭了。最后节目效果太差,还得挨老师批。
除此之外,每周的班会内容和值班都是由班委轮流来的,简而言之就是屁事很多。
抛开成就感不谈,姜岁安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能力组织好一件事阿!
“你觉得现在有人报名的话,我能跑掉吗。”姜岁安苦恼地撑着脸。
顾萧山抬眼看班主任,很年轻很面善,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我觉得可以。”
“小山哥!”姜岁安飞快按住他的手,轻柔的牵到脸边蹭了蹭,“我看你骨骼清奇,必是个奇才,可不能被埋没了。”
手背轻柔的触感顺着神经直冲云霄,顾萧山慌张收回手,神色“草,我们是好兄弟你别乱来阿。”
看他一脸惊恐的抱着胸,姜岁安嫌弃得皱起鼻头往后仰,又马上回过神来,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哥哥,好哥哥,救救我吧,你去选宣传委员我给你带一x、星期早餐。”
顾萧山对班委没上过心,现在听上去倒是有些心动了。狗狗神经一动,要是那么好当她自己不去,“有阴谋。”
“没有阿,我就单纯的怕老师,”姜岁安头摇得飞起,看上去真诚得很,“宣传委员可以和班长进一步接触,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班长坐在斜前方,梳个高马尾,脸颊边留了一缕,见人三分笑,说话舒缓清晰,谁不称句温柔娴静大家闺秀。相比之下姜岁安皮得不行,见他犹豫更是兴奋得五官快飞出框。
顾萧山看她高兴,伸手掐了把肉肉的脸,逗到:“不考虑呢。”
“安静。”
只被掐了一瞬,姜岁安吃痛嘶了声,心里更痛,真的不想和李丽一起做班干阿。
上学期过得挺好的,除开李丽没事就来刺两句。泥人还有三分火,姜岁安看着她就来气。惹不起就躲呗,李丽文科好,更坚定了她选理,没想到这还能分到一块。
望着李丽的背影,正好她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相继撇过头去。
班长真的好亚萨西阿,顾萧山感叹完想起要问题来着,就看到姜岁安生气趴桌,心下一紧。
小小的拒绝竟有那么大的伤害吗。
班主任坐在讲台上监督自习,被一次黄牌警告过的顾萧山良心不安,还是凑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岁安偏过脸来,撅着嘴很不服气,小心望了眼老师,扯过草稿本。
{干嘛}
{一学期我就去}
什么东西一学期,姜岁安歪着脑袋坐起来,不自觉咬起笔盖。
一看就是忘了,顾萧山盯着老师,小声拉回草稿本。
{宣传委员}
姜岁安激动地指尖一竖,下巴顶了起来,连忙点头。
刚开始就打算说一学期,留点空间给他讲价,结果一口拒绝了。
没少挨她揍的顾萧山头一次被温柔对待,一时虚荣心爆棚,下课昂首挺胸的去找老师。
班主任坐讲台盯了他俩半天,一节课都没消停,听他自愿当宣传委员倒也没太为难,“有同学自愿当宣传委员,这样,下节课你们俩来个才艺比拼,赢的当。”
“喔噢噢噢噢。”
“好!”
顾萧山颓丧地下去,想和她商量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姜岁安看上去更难过,眼睛里已经没有光了,木木地微笑着,不停鼓掌。
该来的总会来,十分钟的下课时间只够姜岁安接受现实,没想出对策。
“顾萧山和姜岁安,上来吧。”
“老师我现在叫安岁姜,可以不去吗。”抖完机灵还得上去,站在讲台上腿都软了,认真看第一排的桌子。
看着乖巧,实则脑袋空空。
老师的目光和善的在两人间打转,顾萧山看她紧张地要哭出来了,忙附耳道:“老师她不舒服,要不我来就行了吧?”
“没关系阿,都是同学不用太严肃,随便展示一下。”
话说得好听,拒绝得明明白白。
那没办法了,顾萧山看她攥着手,上前一步,清清嗓子道:“同学们好我叫顾萧山,就是,我唱歌不大好听”
他在台上唱,姜岁安在老师边上听,心里更紧张了。这叫不太好听,让后面的人怎么办阿。
现在是上课时间,掌声比较矜持,但是表情作不了假,姜岁安上去的时候,还能看到下面有几分陶醉。
“我可以讲笑话吗。”
班主任面上挂着笑,摇摇头,“男同学唱了一整首,咱们女同志不亮一嗓子吗。”
“唱歌、唱歌”
抓着铁桌沿的指盖不止用力,原来都是在台下起哄的,站上来也太尴尬了吧,姜岁安不安地轻啃下唇,暗暗发誓再也不跟着起哄了。
“我我我我平常不听歌。”
“随便唱唱就好。”老师不按套路出牌,这还不放人。
姜岁安自认胆子不小,现在只想跑路,努力做着脚保健操,练习脚趾抓地。
站在上面静了几秒,没人说话,有种过了半生的错觉,空气都格外沉重。
“大家好我叫姜岁安,哈哈、也看得出来我超紧张的,千万不要选我哦。嗯我只会唱儿歌,我找一下,阿我找到了,我、我开始了,咳咳。黑黑的天空低垂”
少女独有的甜美和她绵软的尾音相映得彰,有些紧张也很可爱。歌声幽幽在寂静的教室回旋,颇为诡异,像极了镇魂曲。
在旁边干着急的顾萧山慢慢冷静下来,安心享受她有点走调的清唱,也算别有一番风味。
“谢、谢谢。”终于唱到最后一个字,姜岁安迫不及待地鞠躬下台。
“咱们女同学也不容小觑阿,不过要尊重个人意愿,以后就由顾萧山同学担任宣传委员吧。”班主任也就大学毕业不久,对社恐深有同感,不再为难,“咱们班以后的班会,都会有同学上台表演,做好准备哦。”
一阵怨声载道后,班里恢复了平静,大部分人马上进入学习状态。
姜岁安出不来,越想越可怕。知道自己唱歌跑调,又忘开伴奏,那唱得什么样不是被听得清清楚楚。
刚刚还能缩到顾萧山背后,现在无处可藏,每一个朝这投来的目光都像极了嘲笑。
小时不努力,长大没出息,以前跑调是可爱,现在是出丑呜呜。
“怎么了,”顾萧山看她不太高兴,趴在桌上探过头去,“我可没欺负你阿。”
姜岁安转过脸,杏眼湿漉漉的,泪珠挂着欲坠不坠,平白惹了几分薄红覆面,我见犹怜。
这怎么哭了阿,顾萧山手忙脚乱地摸索半天,终于找到抽纸,赶紧递过去。
越看越来气,怎么别人唱得那么好,自己唱个听了十几年的歌还能走调呢。
姜岁安愤愤哼了声,“唰”的一下转了过去,毫不留情的勾了张纸。
顾萧山不明所以,撑起脸看她透着幽怨的后脑勺,刚组织好语言就对上班主任的眼睛,立马低下头装写作业,一些安慰的话胎死腹中。
高二还是九点五十下课,顾萧山被兄弟叫住,只能看她垂头丧气的走了。
路过张小花新班看了眼,还在写作业,姜岁安叹了口气,往下一层走去。实验班几乎都还在自习,木恒和陆祁深又是同桌,一个赛一个认真,盯了十分钟没看到抬过头。
“哈!”
耳边一声怪叫,姜岁安吓得一哆嗦,往边上撤了步才回头。
莫语禾看她一脸消沉,轻轻搂上:“怎么了。”
姜岁安憋着嘴,在脖间蹭蹭:“想找他。”
那不行,友谊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叫陆祁深实在考验心理素质。
莫语禾摸头的手顺势一变,把人拉开,“我不行。”
姜岁安牵起她的手,身体前探,恳切地盯着人看。
星星映在眼里,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