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苦禅功

慧苦以灵诊法为孙勇极诊断结束后，孙智周这下连求救的心思都没了，只觉得脑海仿佛有一柄重锤狠狠砸了下来，堂堂金丹修士此时却连一个凡人都不如，晃了晃险些倒下，还好方之有眼疾手快将他扶住了。

“孙居士不必太过忧心，虽然令兄的病症堪称奇绝诡异，但既然众位已经千辛万苦将人送到我这里来，我就断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慧苦单手立在胸前微微躬了躬身，孙智周的眼神便一下子亮了起来，只是一时片刻仍说不出话来。

“不行！”

始终安静在墙角面壁的施沛儿忽然扭过身子十分激动的打断了慧苦大师，双眼已然微红了。

“我只说过让你们见主上一面，现在你们已经见到主上了，快给我走！全都走！再留在这里别怪我出手不留情！”

施沛儿红着眼眶双臂一震，一黑一白两枚发着微光的阴阳鱼从双手之中陡然浮现，黑鱼白眼，白鱼黑眼，两尾游鱼恍如活物一般绕着施沛儿纤细的手臂上下游动，激起一片片涟漪来，那涟漪扩散到众人周身，竟然比当日炼妖人吴宝元掏出炼妖壶时散发出的威势还要大，绯雨绯烟两姐妹和沉默寡言的林阁老被那涟漪一撞，纷纷退了半步。

柳如枫袖袍微动，一股淡黄香风从袖袍中打着旋飞出，将那涟漪抵消在半空，让方之有和孙智周兄弟幸免，但这两股力量的碰撞之下，却让慧苦大师的禅房颤了颤，房梁上落下一抔土来，正落在慧苦肩上。

“沛儿，休要胡闹！”

“主上！”

施沛儿这一回面对慧苦竟然也十分硬气，不但没有收起那一对阴阳鱼，反而双手微举，下一刻就要将两尾游鱼祭出，柳如枫眯起了双眼，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身上的千叶金枫裳也忽明忽暗起来，一时间禅房之中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沛儿，你若是再不听我的话，我就将你逐出去，永远不准回来，更不会与你相认。”

慧苦的脸色更加严肃起来。

面对慧苦的威胁，施沛儿急的抓耳挠腮，却无计可施，她当然害怕主上将她逐出净清庵，可她也害怕……

眼下的情势并非施沛儿能够选择的，犹豫了半天，施沛儿还是收回了阴阳鱼，柳如枫也适时撤去了那淡黄香风，禅房中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但施沛儿仍然紧咬着银牙，用一种恨意滔滔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方之有。

方之有被她盯的毛骨悚然，心里更加莫名其妙，来治病的是孙勇极，又不是他方之有，干嘛对自己这么大怨念，可他也没法和一个半大丫头斤斤计较，只好转过头去不看对方。

“沛儿，你先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也不要惊扰了庵里的弟子。”

施沛儿罕见的没有应答，但还是乖乖向门外走去，只是那看仇人一样的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方之有身上，仿佛要用眼神将方之有千刀万剐一般。

待施沛儿离开禅房，禅房中的气氛终于是缓和了下来，方之有立刻迫不及待的问道：

“慧苦大师，沛儿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我就想问，是不是您有什么不便之处，救治病患是不是会对您自己有所损伤？”

慧苦本不想告诉他们这件事，但眼下事情已经摆在了台面上，恐怕不说也不行了，慧苦只好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解释起来。

“这件事说来其实也怪不得沛儿，她毕竟自小就在我身边，我无儿无女，只有这么一个小丫头，自然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来对待，至于救人一事么……”

慧苦大师犹豫片刻，整理了一下语言，斟酌着说道：

“实不相瞒，众位皆是修行中人，自然能够看出贫尼修为算不得高，甚至可以说是微末道行，不过我们佛门中人一向不注重修为进境，而是对心境的要求颇高，每一位佛门弟子都需要修一门禅功，无论世俗武道，还是修行中人都是这样，贫尼所修的禅功名为苦禅，品世间万苦方可证道，如各位所见，贫尼所居住的这间禅房内的一切，包括这间禅房本身，还有外面禅院中的亭子水池，都是贫尼亲手一点点建造而成，为的就是修一个苦字。”

“这苦禅功在争斗方面并无任何长处，甚至可以说根本不能用来争斗，毕竟争斗本身就有悖于我佛门真理，但苦禅功却在医道一途上有世间万法都不及之处，修至极处甚至能够逆天改命，活死人肉白骨，只不过这苦禅功的修行代价也颇大，一般来说每年只能够以苦禅功出手一次，若是每多出手一次，就会折损一定寿元。”

听到这个恐怖的出手代价，禅房中众人不禁全部微微一窒，怪不得施沛儿的反应这么大，苦禅功出手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般人根本不敢承受！

“那么敢问慧苦大师今年可有出手过？”

柳如枫心中好似想到了什么，脱口问道。

慧苦微笑着看了柳如枫一眼，摇了摇头。

“还没有出手过。”

“可慧苦大师已经说过，七杀前辈还求你救治另外一人，对吧？”

慧苦没有否认，微微颔首。

两人的对话响彻在禅房之中，让其他人的心也不禁微微一动，同时想到了慧苦即将救治的那个人。

“慧苦大师答应救的那个人，是齐大哥？”

方之有的指尖捏的发白，声音微颤。

柳如枫显然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点了点头。

“恐怕正是如此了。”

孙智周忽然一下瘫坐在地上。

“齐……齐霄？”

他为兄长奔波至此，甚至为了兄长的事情也去拜托过齐霄，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结果，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但柳如枫却极快的反应过来，一伸手，一股无形力道就将孙智周扶了起来。

“你放心，你哥哥我们一定会救，大不了去别处寻找让齐先生恢复的方法。”

方之有和林阁老没想到柳如枫竟然直接做了决定，心中纳闷，但当着孙智周的面也不好问出口，只好暂且搁置。

慧苦却微笑道：

“各位施主不必忧心，不过是一些寿元而已，贫尼虽然并不年轻，但这点损耗还是担当的起的，无论是孙施主，还是齐施主，贫尼定当尽心竭力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