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三人露宿野外,白舒靠在火堆边,听着噼里啪啦的炭火声,踏踏实实的睡了一宿,有纯均和承影在身边,白舒无比的放松,比在太虚观里,睡的还要踏实。dizhu.org
这一觉无比漫长,白舒的意识再次苏醒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脚腕处酥酥麻麻的,几乎都失去了知觉,若不是还有轻微的痛感,白舒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脚的存在。
身边冷的吓人,白舒感觉除了自己的胸腔里面还有一丝残留的温热,此时此刻自己就和死人没什么区别。
“他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
“胡说,越是生的俊的,骨子里就越坏。”
“他是不是死了?”
“死了岂不是正好,回头正好扔去喂狼吃……”
迷迷糊糊中白舒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说的都是一些自己听不懂的东西。
除了说话声,周围还有砍柴的声音,打铁的声音,甚至还有水在炉子上沸腾的声音。
突然间白舒嗅到了一股肉香,那香味儿顺着白舒的鼻子一直传到了大脑之中,就连他的肚子,也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白舒骤然睁开了眼睛,他视线所及的整个世界都是颠倒过来的,他身边不远处站着几个孩子,在对自己指指点点的。
前面有几间木屋子,屋子前面的炉子上炖着一锅肉,一个妇人正用木勺子翻动着肉块,将肉香味儿弄的传了老远。
炉子旁边,就是一个铁匠铺,里面的匠人穿着狼皮大衣,正在叮叮当当的敲打着什么。
再远一点,有一个少年正在劈柴,他用一把黑乎乎的剑在劈柴,他用剑的手法拙劣,就像是在用柴刀一般,白舒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剑正是星陨。
白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寒冷的空气进入肺里面,像刀子一样切割着他的神经,他闭眼又睁开,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努力的回忆着之前发生了什么,却没有任何的思绪。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火堆边睡觉,怎得一醒来就被人扒光了上衣,倒挂起来了呢?
那几个围观的孩子见白舒睁开了眼睛,立刻发出了一阵惊呼。
“那坏人醒了!”
“他还没死!”
那几个孩子说着,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白舒身上砸。
白舒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石头噼里啪啦的丢了白舒一身,有的甚至还砸到了白舒的脸上,打的白舒生疼。---
白舒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牢牢的捆住了,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他被倒挂着,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脸色倒是有些发红。
他似乎是进了一个村落,除了这些木屋子,周围全都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有的地方还积着雪,空气中是白茫茫的薄雾,压的很低,寒风时不时的吹过来,冻的人骨头生疼。
白舒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低声骂了一句,正准备试着调动灵气,就看见了一双脚走到了自己身前。
下一刻又多了一双脚,没一会儿,白舒身前就已经站满了人。
白舒努力的活动着身子,勾起脖子来看了过去。
他面前的这群人里面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甚至还有人抱着两三岁大的孩子,小孩子躲在母亲怀里,吃着手指,小心翼翼地看着白舒,这些人里面,有不少人身体里含着灵气,是修行中人。
只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不是那么友善。
“醒了。”一个中年男子蹲了下来,拍了拍白舒冻僵的脸蛋。
白舒深深皱眉,冷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仿佛听见了笑话一般,笑道:“你撞到我们手里,算你倒霉,就别和我们装疯卖傻了。”
他看了白舒一眼,问道:“说吧,你一个人过河来,想要干什么?”
白舒被问的一头雾水,他一觉醒来就被莫名其妙的吊了起来,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他怒道:“我过你(妈)的河,老子一觉醒来,就被你吊起来了,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做什么,别磨磨唧唧的,有话就直说!”
那男子被白舒说的一愣,白舒却继续说道:“我看你们中也有不少是修行中人,你们是那个门派的?”
这堆人里面有不少归灵和希微境界的人,还有一些则是普通人,连一个破虚都没有,白舒自然是不怕的,连带着说话都有了底气起来。
那人沉吟了片刻,问白舒道:“你真不知道?”
白舒冷哼了一声道:“废话,我要是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此时此刻白舒凶神恶煞的,倒好像他没有被吊起来绑着,他是主人家一般。
那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终于解释道:“我们没有门派,是散修?”
白舒一愣,火气消了一大半,却还疑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散修?还有,你们抓我做什么?”
那中年男子倒是不奇怪白舒这么说,因为他们散修本来就少,鲜为人知。
“你躺在河岸,我们以为是过河来的异灵者,就把你绑起来了。”
白舒越听越糊涂,不过有一点他是想通了,纯均说带他出来转转,多半就是说送他来这里,原来是这么个转法,也难怪纯均看向白舒的目光会平白带着几分怜惜。
白舒想骂却又不知道骂谁,更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先想办法脱离困境。
“你们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再说话?”白舒这样要求道。
那男子连连摇头道:“那可不行,我们又不确定你的身份。”
白舒皱眉,终于说道:“我是太虚观的人。”
这句话如同波澜一样在人群中扩散开来,他们顿时议论纷纷,那个中年男子也一下子有些发呆。
白舒不是很想提太虚观的名号,他此刻狼狈极了,若是再提太虚观,便有些丢脸了。
可此时此刻除了太虚观这三个字,的确没有什么字眼能更好的证明自己的身份,和赢取这些散修的信任了。
那男子肃然道:“这里可是燕国之北,怎么可能会有太虚观的人来?”
白舒苦笑道:“今年我们太虚是四派论道的主场,我来燕京给魔宗递送请帖。”
那中年男子似乎也听说过四派论道,眼睛一亮,对白舒的话已经信了三分。
“那你为什么不在燕京待着,跑了出来?”
白舒不了解这燕北荒原,干脆如实说道:“我是被人带过来的,一觉醒来,就被你们绑起来吊着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
那人为难道:“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信你,你怎么能证明你是太虚观的人?”
白舒叹了口气道:“会太虚的道法算不算?”
那人一挑眉毛,忙道:“自然是算的!”
白舒闻言道:“那你来狠狠的打我一拳,用全力。”
那人也是希微境界,闻言一愣道:“你确定?”
白舒道:“我确定。”
那人也不是优柔寡断之辈,得了白舒的肯定,没有犹豫,狠狠一拳就打向了白舒的小腹。
有的人已经不忍的别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仿佛下一秒白舒就要被这人打的肠穿肚烂一般。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这人一拳打在白舒的小腹上,白舒身前凭空出现了一个太极图,那人不仅没有伤到白舒,反而被反震的连退了好几步,最终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现在信了吧,”白舒无奈道。
那人这才信了白舒,和别人七手八脚的把白舒放了下来。
白舒恢复了自由的第一刻,就径自去柴堆那里,把星陨剑拿了回来。
那些人见白舒执剑,顿时如临大敌。
白舒怕他们紧张,就连忙把剑扣在手臂之后,说道:“居然拿我的剑去砍柴,我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自古以来都是用刀砍柴,和刀不同,剑是人们专门制造出来用于杀戮的工具,是不能砍柴的。
那中年男子苦笑道:“我们哪里见过黑漆漆的剑啊,还以为你是异灵者呢,看你这剑还算锋利,扔了可惜,就拿去砍柴了。”
白舒皱着眉头,心里有些哭笑不得,这可是徐冶铸了一个月,又经过小白亲自开过光的宝剑。
砸过林悦竹的屋顶,拆过薛冬亦的喜堂,被人拿过来砍柴,岂不是大材小用了。
“还算锋利?”白舒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调动着全身的剑灵气,转身就是一剑斩在空地之上。
没有灵气激荡的场面,声势也算不上浩大,可空地之上,凭空就多了一道两三米深的长长的沟壑。
众人被惊的目瞪口呆,看向白舒的眼神,就和看怪物一般,这可不是什么黄沙软土,这是荒原冻土,平时想挖个坑都挖不动,别说弄出这么深的沟壑了,如果这还不算锋利,那他们所用的兵器,可不就像是儿童用的玩具一般么。
之前用星陨砍柴那少年结结巴巴的道歉道:“对…对不起,我不该用…用你的剑的。”
白舒摆了摆手,有些失落的望着那道沟壑,他不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复制出白访云那一剑来,随着境界的提升,纵使这一剑威力再大,也是徒有其形,得不到白访云那一剑真正的味道。
白舒轻叹一声,没有再去看那沟壑,只是问道:“我衣服在哪儿呢?能不能让我进去暖和暖和,再给我弄点儿吃的?”白舒说着话,肚子又响了一声。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尴尬的笑了笑,对白舒却没有那么害怕了,白舒再厉害,也是人,肚子也会饿,更何况他是太虚观的人,从观里走出来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坏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