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将两人打发走了,余安也静下心来梳理账本,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她有些困了,去睡了一会儿,傍晚去饭店瞧了一眼。
饭店门口对面的角落里,小李正跟一个乞丐吵架,“给你馍馍你也不要,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快走快走,可别耽误咱们做生意!”
余安上前问道:“怎么回事?”
小李赶紧说道:“余姐,这人这几天总来,赶也赶不走,一开始我看他可怜,给他点客人剩下的饭菜什么的,他还不要,就一直守在咱们门口,都耽误咱们生意了!”
余安打量了那乞丐一眼,大约六十多岁的年纪,那人身上穿着身蓝色的褂子裤子,脚上一双黄色的军布鞋,身上还算是干净,只是一条腿似乎有些问题,以一种怪异的姿态蜷曲着。
那人根本就没理会小李,只是坐在那角落里,抬头看着店对面,眼睛一动不动。
余安望过去,对面是店里的酒架子,摆放的主要是首都的二锅头跟老白干。
余安想了想,让小李拿了一瓶二锅头给了那老头。
那老头双眼一下子放光,抱着那酒瓶子,立刻起身一瘸一拐的走了。
“余姐,您这样不行,会惯坏那个乞丐的!”小李忍不住说道。
“他不是乞丐,他手上有老茧,一看就是常年工作的技术工人,而且他的腿伤是常年老伤,不是最近才残废的,也就是说,他虽然残废,但是在工厂里上工,那这个残疾很可能是部队转业或者是……”不等余安说完,店里洗碗的大姐出来倒厨余,看着那瘸腿老头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哎,这老头咋又来了?”
小李忍不住问道:“袁大姐,你认识这老头?”
“这老头谁不认识啊,原先是首都钢铁厂的七级烧结工呢,现在却有些疯疯癫癫了,反正也没人管他!”袁大姐说道。
余安顿了顿,首都钢铁厂的老技术工人?那说不定金叶贵那边需要!
“那人的家在哪里?”余安问道。
袁大姐一愣,但是还是指了指前面的一个巷子,“从这里进去,左转第三家就是了!这老徐可怜呢,一辈子在首都钢铁厂上班,年轻那会儿,腿虽然有残疾,可是七级工,一月工资四五十呢,也有人给介绍对象,他就结婚了,谁知道后来那女人不老实,跑了,他再也没结婚,这不年纪大了,钢铁厂嫌弃他,让他退休了,他就整天喝酒,把棺材本都喝没了!”
余安点点头,让小李先去忙,自己按照袁大姐说的,去找那个徐老头。
进去了巷子,右转,转了好久才看到一个门口,余安本想拍门,却没有想到那木门一推就开了,她走了进去,就看到院子里杂草重生,徐老头躺在门前的一张破藤椅上眯着眼睛养神,怀里正抱着那二锅头的酒瓶子。
听到声音,徐老头张开醉醺醺的眼睛眯着眼瞧了好久,当他看清是余安的时候,立刻坐起身来,将酒瓶子藏到最后,“咋的,你给了还想要回去?”
余安笑道:“我给你了怎么可能要回来,我是想问你,你想每天一瓶酒不?”
徐老头一愣,不解的看着余安,嘴巴有些激动,说话有些不囫囵,“咋的,你每天都给我一瓶酒?”
“给你一瓶酒没关系,可是你得劳动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不是吗?”余安看了徐老头的院子一眼,找了个干净地方坐下来,“我瞧你的腿,是不是以前当过兵?”
徐老头直觉的看了自己的腿,顿了顿,点点头,“当过,抗美援朝的时候让枪子打断了腿,这腿就废了,后来专业回来,原本想着一辈子在工厂里度过也成,谁知道得罪了厂长,提前退休了,这些年越发的觉着没意思!”
“那你这腿这样,捉贼能成不?”余安问道。
徐老头一怔。
“我有个电子元件厂需要一个看门老头,你警醒着点就成,管饭,一天给你一瓶酒,但是有条件,这酒不能上班时间喝,只能下班喝,你答应了,就去上班!”余安说道。
徐老头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他赶紧点头,“我去我去!”
余安点点头,“你先干着,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余安说完,起身走了出去,走了两步又说道:“现在有活儿干了,将家里收拾一下吧,衣服也穿的干净点,你虽然是看门的,可是却是外人看到我们电子元件厂的第一个人,所以还是稍微的捯饬一下,可别丢了我们元件厂的脸面!”
徐老头赶紧应着,“厂长,您放心,我绝对不会!”
余安走出徐家,心里有些澎湃,她在现代的时候,公司得以发展,也是因为几位元老的存在,他们一辈子将工作当做生命,一闲下来就跟要他们命一样,公司的发展需要几个这样忠心的人!
事实证明,余安还真的没有看错徐老头,半年之后徐老头提出来用耐火材料做耐火钵,为余安的原件厂一年就省下两万多块钱,这徐老头甚至后来成为金叶贵的左右手,成为电子厂的副厂长,自然这是后话。
第二天,欧阳霖就让老刘给余安送来上海与首都的火车票。
余安喊了余正山来,让他去上海走一趟。
“我自己去?”余正山有着忐忑,他这辈子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东南县城!
“我要去首都有些事情,不然就陪你去了!”余安还是有些不放心,叮嘱了一下,“你到了上海就去烂泥渡路,你就想法子在那边买个平房!”
曾经的烂泥渡路,就是以后的陆家嘴,曾经的白莲泾码头,就是后来拥有长达1.5公里的滨江大道,那可都是将来寸土寸金有钱也难以买到的地方!
余正山还是有些怀疑,“你确定要去那边买?”
“很确定!”余安点点头,“你现在钱少,首都、深圳想要买房子不可能了,只能去还没有开始发展的浦东新区!”
余正山只得说道,“行,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