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安吃完了饭，见余老二和余老四还没回来，也就打算去看看。
“你别自己去，那路还远着呢！”高秀娥有些担心，问道：“大山子没回来？你喊着他去！”
余安应着，自己出了门，走到了余正山家门前，徘徊了一下，也没有喊余正山，正要转身，就见山子娘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戴着个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盆子洗菜的水，一看到余安，立刻喊了余安。
“你这是回来了？还是女娃好，恋家，你看山子，喊他都不回！”山子娘叹口气说道，又看了看里面，“他爹去前面公路了，这家里大过节的，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余正山竟然没有回家！余安问了两句，心里带着疑惑离开。
等余安到了公路上的时候，那车还翻在一旁呢，滚了一地的苹果，带着血，带着玻璃碴子，十里八村乌压压的一堆人在抢，余天海带着几个人在维持秩序，可是不管用。
听说司机已经被送去了镇上的卫生所，那一车的东西真的成了无主的！
“安安，来，吃个大苹果，可甜了！”黑暗中，有人塞给余安一个大苹果，余安看了那人一眼，似乎是姜大娘，她们老家之前一排屋子的邻居，身上背了个大麻袋，装了一大麻袋的苹果，就这，手上还拿了好几个。
“你咋没拿个家把什来？赶紧回家拿去吧，要不然光手能拿几个？”姜大娘喊道。
余安笑笑，没接话，借着那月光，看清那苹果是红香蕉，身上带着一些磕碰，但是发出诱人的香味来。
过去的十年二十年，人们缺东西缺的太厉害了，还有的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苹果，所以见了这苹果，哪怕染了血，也向家里划拉！
姜大娘装了满满一麻袋，一会儿她老头子推着辆地排车子来了，两人合力将那一大麻袋苹果放在一旁，因为偏沉，那姜大娘就又拿了一个麻袋，准备装第二麻袋。
余安站在那儿，看着黑压压的人抢苹果的景象，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乡亲们，你们这是犯法呢！”余天海大声喊着，可是没有人听他的！
余安将苹果放下，去找余老二。
余老四也在装苹果，余老二则只是站在一旁瞧着，脸色十分的不好看。
“爹，咱们回去吧！”余安低声说道。
就凭她与余老二的力量，是拉不回这些人的！
余老二点点头，心情沉重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余老二低声说道：“这地承包到户了，各人院子里可以养鸡鸭鹅了，缺少家把什咋弄，大家就把目光放在了过路的车上，以前还在路上放个大石头，拦个车，车停下就抢，时日长了，从这走的过路司机都别个刀，乡亲们怕了，就开始挖沟，你说这不是作孽么？”
余安扯了扯余老二的衣袖，余老二再次叹了一口气。
那一天晚上，很晚了，余安还能听到不远处闹腾的声音。
第二天就听村里人，说是昨晚上公安都来了，抓走了十几个拒不归还物资的人。
“你家大侄子让人抓走了！”一个邻居跟余老二说道。
余老二一愣，“谁？”
“还有谁，就是建国，那孩子眼睛不好真是吃亏，大家都看到公安来了，都跑了，就他傻兮兮的还望那车底下钻，这下子好了，抓了个正着！对了，高家庄据说抓了三十几个呢，那庄子的人就是狠，以前手脚不干净，偷东西，这次是直接挖沟子，这事故一桩桩的可不少，听说这事儿得闹大！”那邻居说道。
余老二吓了一跳，赶紧去告诉高秀娥，让她回家瞧瞧，看看高战孝在不在家里！
“不能吧？”高秀娥听说这事也吓得不行，赶紧让余老二开了电动三轮车拉着她去高家庄。
“我也去！”余安说道，她好久没见高姥姥了，有些想，这次去首都的时候，还专门给高姥姥买了一个绸缎袄，一个毛线帽子。
高秀娥顾不上什么，直接拉着余鱼儿与余安一起去，一家人出了村子。
还没到高家庄，就看到村头上站着一堆的人，还有几个穿绿衣服的公安站着。
余老二将车子停到一旁，上前去打听了一下，过了很久这才跑过来。
“现在公安还在村子里抓人呢，说是昨晚上抓的人都招供了，要把挖沟子的人都抓了去！”余老二说道。
“那战孝被抓了么？”高秀娥不放心的问道。
“那公安同志怎么会认识战孝呢，咱们反正到了，去家里瞧瞧就知道了！”余老二说道。
高秀娥赶紧应着。
高家大门锁着，高秀娥一瞧，越发的害怕，在外面喊了好几声，正当她失望要离开的时候，就听到里面有人前来开门。
“娘，你在家咋锁个门？”高秀娥赶紧隔着门缝喊道。
高姥姥上前说道：“你小些声音，没见在村子里到处抓人啊，我这怕……”
高姥姥说着，将药匙从下面的木门缝里给了高秀娥，高秀娥将门打开了。
高战孝也在院子里，先出去，将门锁了，又从墙头上跳进来。
“你没干亏心事你怕啥？”高秀娥看了高战孝一眼问道，“那地沟子你也去挖了？”
高战孝支支吾吾的，一看那样子，余安就知道高战孝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我就去一晚上，人家喊我去的，说是一起发大财，我不知道是这事，后来出了事我才知道，可是那东西，我一次都没去抢过！”高战孝低声说道。
高姥姥着急的扯了高战孝的衣服，“你这个孩子，之前问你你怎么都不肯说，现在咋才说？”
高战孝也是满脸的害怕，“领头的不是俺们村子的，是河那边村子的，我真的只是哥们喊去的，我……”
余安叹口气，现在看来，还是先让高战孝去镇子里待上一段时间吧，避避风头。
一家人躲在院子里一天没出门，到了傍晚，听说公安已经走了，高战孝就跟着余老二一家到了余家村，准备第二天跟余安一起去镇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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