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5 半辈子的尊严

余安愣了一下，啥二百块钱？余老二已经给了那个余秀菊二百块钱？

高姥姥见余安满脸惊讶的样子，忍不住问道：“你不知道这事儿？”

余安摇摇头：“我只听说我爹要给她做四大件，不知道钱的事儿！”

“这四大件你娘反对，你爹肯定是不能做了呗，然后就自己拿了二百块钱给了人家，那女人可真不要脸，竟然跑到你姑姥姥那边去说，你姑姥姥是死了，还有儿子女儿呢，这不这事儿就传到我们耳朵里来了，可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现在都说你爹是嫌弃你娘了，想要跟那个余秀菊一起养她那个大儿子呢！”高姥姥说到最后，声音明显的提高了，故意的望着门外说着，肯定是要余老二听见。

余老二赶紧伸出头来辩解道：“娘，你别听那些人瞎说，人家确实是困难，跟俺借了二百块钱，欠条都打了，要还的，都是一个村子的，总不能因为这二百块钱破坏了一桩姻缘！”

余安望着余老二叹口气，这可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看来这余老二是铁了心要帮衬那个余秀菊，或许欧阳霖分析的对，余老二拿出来的不是二百块钱，是他自以为的半辈子的尊严。

“这是二百块钱的事情吗？你也要看帮的是谁！你这个小子，当年来相亲就不情不愿，大龄青年，啥也没有，也就俺娥当年傻，说是看中你老实，可是没想到这老实人闷声干大事！”高姥姥气的浑身颤抖，余安从来没有看过高姥姥生这么大气，就算是当年赵荷花在家里折腾，高姥姥也只是满脸愁苦，却不像这么激动。

高姥姥心疼了自己老闺女大半辈子，觉着这终于过上好日子了，没想到余老二却有了花花肠子。

余安却因为欧阳霖的那番话有些理解余老二这个自认为的自尊，她示意余老二先到一边，问道：“这二百块钱之后呢？若是那余秀菊还来，你打算怎么办？”

余老二摇摇头说道：“她不是这样的人，她这次是真的遇到难处了，都是乡亲，我真的不能不帮。但是这事儿你娘不能理解也是对的，所以我就等着，啥时候你娘消气了，啥时候俺们回去！”

余安苦笑不得，这余老二是打算靠在高家庄了？那可真不够十里八村笑话的！

“我只问你，以后这女人还来找你咋办，她儿子结婚才是生活的开始，以后她那儿子要生孩子，她老公要瞧病，可都是大事儿，你得先给我个态度，我才好跟娘去说，你没态度是不行的！”余安叹口气，她可不想高秀娥因为这些事情三天两头的跟余老二打架。

“不管了，真的不管了！”余老二说道，“就这一次，俺发誓！”

余安叹口气，男人的誓言，能信吗？但是有这句话总比没有的强！

余安进了屋，就看到高秀娥正背对着她躺在床上，屋里有些闷，高秀娥偶尔扑闪两下蒲扇。

“娘，还不回去？”余安看了一眼那炕说道，“你晚上跟姥姥挤在一起，还有两个孩子，不嫌弃闹腾？”

高秀娥看了余安一眼，赌气道：“你问问你爹那个家还有我说话的地方？他现在比谁都能，比谁都有主意，我也想了，大不了我就回来娘家，还能帮你姥姥看看两个孩子！”

余安知道高秀娥说的是气话，也就说道：“你不回去，是给那女人腾地？说不定人家盼着你不回去呢！”

高秀娥一下子从炕上坐了起来：“他敢？”

“为啥不敢？是你自己放弃的！”余安说道，“我要是你，就先把钱牢牢的把在自己的手里，以后我爹手里没钱，那女人自然不会再理他！”

高秀娥犹豫了一下：“那这次……”

“不是说有欠条，欠条你也拿着，等我爹不老实，你就说要拿着欠条去那余秀菊家里要账，如果余秀菊不给，就将欠条贴大队去，让大家都瞧瞧，你看爹还敢不！”余安说道。

高秀娥听着连连点头，她咋就没想到呢！

此刻蹲在大门外乘凉的余老二感受到一阵阵的寒意，他抬抬头望着门前的大柳树，这是要变天？今晚不会有雨吧？

高秀娥收拾了一下东西要跟余安回去。

高姥姥不甘心：“这就回去？承认错误了？”

余安笑道：“姥姥，有我在，我娘受不了委屈！”

高姥姥点点头，叹口气，摸着余安的脑袋说道：“你以为我愿意你娘住在这里？但是就是替你娘委屈！”

余安自然明白高姥姥的心情，她安慰了高姥姥：“放心吧，我爹不敢呢！”

高姥姥望着那门外冷哼了一声：“他若是再作，我就去你们村子找书记跟村里的老人们评评理！”

余安赶紧应着。

高秀娥上了车，余老二也要挤进去，高秀娥却要他去副驾驶。

余国利赶紧自己先挤进了副驾驶说道：“娘，你快让爹坐那吧，我要跟姐姐学开车呢！”

高秀娥从后面拍了余国利的脑袋：“学啥开车，你先搞好学习吧，这眼看着就要上初中了，再不好好学习咋办？”

余国利捂着脑袋，愁眉苦脸，他这是为他老娘好呢，咋就这么不知道感激，还敲他脑袋，本来就不聪敏，再被敲傻了可咋办。

余老二坐在后座，一点点的向着高秀娥那边挪。

高秀娥不稀得看他，只是望着外面。

外面黑乎乎的一片，其实真没啥好瞧得。

余老二悄悄的拉了拉高秀娥的手，那手十分的粗糙，让余老二一愣。

他都不记得上次拉高秀娥的手是啥时候了，可是怎么记得没有这么粗糙呢？

余老二的脑海里猛然记起高秀娥在老家给一大家子人做饭的情形，手上，胳膊上经常有被火星子溅出来烫伤的疤痕。

余老二低着头，眼睛一下子红润了。

这么多年，高秀娥真的是跟着他受苦了！

“你不用出这样，你回去之后就将所有的钱都给我，以后那摊子我跟你一起，反正这钱不能过你手了！”高秀娥牢记着余安教导，趁着余老二态度在，赶紧将经济大权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