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海妖之眼

次日一早三人启程前往拜索王城，经常为生意奔波的珍妮对这里已经非常熟悉，在她的指挥下，盖文驾着马车顺利在中午前到达了目的地。

街上人非常多马车根本挤不进去，只好先把马车停在小巷子里。

拜索比菲尔比更加繁荣，整齐的街道两侧是琳琅满目的商铺，人们的衣着打扮也格外华美贵气。杰森像从乡下来的小孩一样东跑西颠的阅览各个店铺，盖文紧紧跟在他身后为他的好奇心买单。

珍妮带他们来到了马尔切洛珍宝坊，老板是一位肥胖矮小的络腮胡老伯，六十岁上下的年纪，穿着奢华的丝绒套装，擦得锃亮的黑皮鞋，头上戴着配套的丝绒三角帽，一双白手套显得过度庄重。

马尔切洛珍宝坊里随处摆放着奇珍异宝，各种名贵的钻石和珠宝放置在单独的玻璃展柜中，墙上挂着许多精致的帽子，底下的展示架上挂了一排缤纷艳丽的晚礼服。

贵族社交时的礼服多数来自于这里，二楼是制作室，许多客人会高价定制专属于自己的服装和饰品。

“亲爱的珍妮小姐来了，我的荣幸。”马尔切洛绅士地脱帽行礼亲吻了珍妮的手背，这位老伯的头顶只到珍妮的胸口，甚至比杰森还要矮上一些。

“你还是如此活力四射我的老朋友。”珍妮热情地笑道。

“这漂亮的小男孩就是大名鼎鼎的杰森温伯尼吧？”

“你好，先生。”杰森和马尔切洛礼貌握手。

“我们受邀参加公主的生日舞会，这位小绅士要送礼物，你有什么推荐吗？”

“跟我来。”马尔切洛领着三人来到了一座玻璃展柜前，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十来条珍珠项链，大小颜色各不相同。

“纯洁的珍珠和索菲亚公主最配了。”马尔切洛热情地介绍着那些项链的成色，杰森却被展柜旁一个独柜里的宝珠吸引，那宝珠也就眼球大小，像浅蓝色的海洋一般缓缓变幻着。

“我喜欢这条，珠子很匀称，你觉得呢亲爱的？”珍妮捧着一串纯白珍珠项链问，发现杰森正投入地看着什么，着了迷似的听不见她说话。

“杰森！”珍妮又喊了一句，杰森回过神来，指着那宝珠问道：“这是什么？”

“噢！你眼光真好，那是我的镇店之宝，非卖品。”马尔切洛看起来有些紧张。

“这珠子看起来像有生命一样。”盖文也凑过来感叹。

“太美了！”珍妮也被吸引。

那宝珠像把一整片蔚蓝海洋锁在里面。

“这是海妖之眼，严格来说，那海妖如果还没死，这宝珠确实算是活的。”

“海妖？你是说美人鱼？她们真的存在吗？那种人身鱼尾的长发美女。”盖文问。

“据我所知，那海妖里可没有女性，这海妖之眼在我家里已经传了好几代，我父亲说是我曾祖父的曾祖父那辈从渔民那儿花大价钱买来的。”

“为什么只有一颗？另一颗呢？”杰森问。

“我不知道，我只有这一颗，可能被渔民卖给别人了，我从没见过另外一颗。”

“为什么要挖他的眼睛？”杰森趴在玻璃上怜悯地看着那颗眼球。

“噢亲爱的温伯尼先生，当然是为了钱，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钱。”

“是吗？那我要买下来。”

“不！你不要买，你买它做什么？”盖文把杰森从展柜上扒拉下来质问道。

“就算你想买，我也不会卖的。”马尔切洛笑呵呵的，没把杰森的话当回事。

“可你刚才说一切都是为了钱，你要多少钱？我要买。”

“多少钱也不卖，温伯尼先生，这是我的传家宝！”

“这是别人的眼睛，它不属于这里，应该把它还给那个海妖。”

“你找不到那海妖，没法还给他。”

“我会试着去找的，起码比放在这儿落灰强！”杰森要是执着起来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不行我不卖，这是属于我家族的东西。”马尔切洛逐渐失去笑容，起初他以为杰森在开玩笑，就像其他被惯坏的孩子看见好东西非得要一样。

“它属于大海！”

“停下杰森，你在干什么？”珍妮把杰森拉到一边轻声呵斥。

“你感觉不到吗？那眼球在求救，它想回到主人那里。”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你不能这样，马尔切洛人不错，别这样对一位老人说话，懂了吗？”珍妮捏了捏杰森的脸蛋接着说：“我知道你想帮助别人，但是有些事是你能力之外的，他说的对，就算你拿到眼球，也找不到海妖。”

杰森低下头去，刚才自己确实有些失控了，他感受到那眼球就像搁浅在沙滩的鲸鱼一样，挣扎着想要回到海里去，他觉得很难过，为那眼球和眼球的主人难过。

“对不起马尔切洛先生，我不该如此无礼，请接受我的道歉，先生。”杰森低着头向马尔切洛欠了欠身。

马尔切洛露出了笑容：“没关系孩子，这眼球有股魔力，你应该是受了影响，这不是你的错。”

“那我能问问那海妖的故事吗？”

“噢你还是没有死心，你能保证不再提起买走它吗？”

杰森使劲点头，马尔切洛敲了敲珍珠项链展柜说：“决定好买哪条了吗？这事儿解决了我好好跟你讲讲海妖的故事。”

杰森毫不思索举起那条纯白珍珠项链说：“付他钱。”

他一心只想听海妖的故事。

马尔切洛收了钱用精美的盒子把珍珠项链包装起来，盖文把它放在外套口袋里，三人被马尔切洛安排坐在沙发上，还让女仆端来了热茶。

“你们有谁听说过西格力德海域那座神秘的孤岛吗？没有人敢接近那里，所有船只经过时都会绕行。”马尔切洛表情凝重语气深沉，像是有段很神秘的故事要讲一样。

“我知道，我的船长们都警告船员和外来商人远离那座岛。”珍妮说。

“那孤岛叫哀鸣岛，那里住着五个海妖，他们会发出令人陷入绝望的鸣叫吸引人们靠岸，然后把他们拖入深海，把那些骸骨变成他们的傀儡。”马尔切洛睁着大眼睛解说着：“无论是谁，听见海妖的吟唱都会被迷惑，就连风与海浪都会推着船只靠岸，他们杀死海员毁掉船只，把他们的灵魂永远困在海底。”

“他们是坏的？”杰森问。

“他们是愤怒，孩子。”马尔切洛喝了口茶继续说起来：“很久很久以前，一次众神聚会，渔民的守护神阿方索误食了女巫葛丽塔列伯彭奇投给诅咒之神的毒酒，他耗尽所有神力阻止自己变成一条鱼，但是下半身已经回不去了，他在神殿挣扎着，祈求众神的帮助，谁也没有帮他，而是将他放逐到大海里去，他绝望极了，从一个神变成那样的怪物，渔民惧怕他不再把他奉为保护神，他们驱赶他攻击他，阿方索只能游到海洋深处。”

再次听见诅咒之□□号珍妮心里一颤，还有始祖女巫葛丽塔，这些故事之前在巫族间不过都是传说。

“然后呢？”杰森迫不及待地问。

“他每天都会游到海边，对渔民们诉说自己的遭遇，没人听他的话，除了一位善良的少女，她叫黛尔，是村长的女儿，每个夜晚她都会坐在浅滩上，听阿方索讲述那些故事，然后传颂给渔民们。渔民们以为她被海妖蛊惑将她抓了起来，村长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渔民们扔进了大海里，阿方索救了她，把她带回自己躲避的孤岛上，后来他们相爱了，还生了四个儿子。”

“他们是怎么……”盖文有些费解，珍妮咳嗽一声打断了他的问题，这确实不适合当着杰森的面说。

“但是黛尔只是人类，阿方索是个半神，后来黛尔老去病死，阿方索非常伤心，整日守候着黛尔的遗骨悲鸣。”

“那这眼球的主人是谁？”

“是阿方索的儿子，那些男孩对人类和陆地充满好奇，经常偷偷游到海边，吓坏了渔民，他们设下陷阱捉到了其中一个，并且挖出了他的眼睛，阿方索非常生气，攻击渔民救走了儿子。”

杰森看着海妖之眼问：“他们有没有尝试把眼球找回去过？”

“这是当然，他们后来多次袭击渔民，毁掉了他们的所有船，不过他们无法上到陆地，渔民们把眼球高价卖掉后整个村子都搬走了，眼球在这很安全。”

杰森皱着眉头看向马尔切洛，马尔切洛毫无愧疚地摸着胡子说：“我是不会卖的温伯尼先生。”

“多少钱能唤醒你的良心？”

“无价……或者一文不值。”马尔切洛的回答让杰森很是郁闷，他还是第一次遇见用钱解决不了的问题。

“好了，故事听完我们该走了。”珍妮起身整理裙摆：“再见了老朋友。”

“再见珍妮小姐。”

杰森依依不舍地盯着那眼球，他还是认为这眼球应该回到它主人身上，还有另外一颗，他应该打听下另外一颗在哪儿，或许哪天……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