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索灵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去哪儿？”杰森冲那些黑袍子大声质问，可根本没人理他，就像他们没听见一样。

“别……别跟他们走，你的家人正在拯救你！”杰森又跟那些伤者说，那些人也不回应。

这些听不见也抓不住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杰森急得右手生出绿气团去抓，这次他竟抓到一个黑袍子的胳膊，那黑袍子停下脚步，尽管他没有脸，但也能看得出他很震惊。

“你做了什么？”黑袍子低沉深邃的嗓音像是从地底下发出来一样。

“抱歉！我……你是什么人？你要带他去哪儿？”杰森怯懦地问，他也没想到使用巫术能碰触那家伙。

“为什么？为什么你能看见我？”

“我不知道……我……”杰森攥紧拳头生怕被黑袍子发现他手里的绿光。

黑袍子抬起头，兜帽之下空无一物，他没有脚，也没有脑袋，杰森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别太恐慌。

“你……你不是活人对吧？你没有脸？你的脸哪去了？”杰森吓得哭腔都出来了。

“你不该看见我们的，你很特别小家伙，你是什么人？巫师？一般的巫师可没这个本事！也许我该带你下去查清楚！”黑袍子说着举起衣袖伸向杰森，太好了，他也没有手。

像是隐形了般，长袍底下空无人影，只有一些深黑瘴气支撑着那些黑袍的人形。

“抱歉先生！我只是想知道你带他们去哪儿？”杰森连连后退，黑袍子收回“双手”揣起衣袖说：“去地狱小家伙，他们死了。”

杰森只在书上见过地狱这种字眼。

“你是谁？”

“索灵！我们是索灵！”黑袍子说完和他身后的中年男人回归到了队伍中：“这不是你该管的小男巫！躲远点！”

那自称为索灵的家伙虽然已经走远，可是这声音却像从杰森脚底下传来一样清晰。

索灵们渐渐消失在一片黑雾中，黑雾随后也被风吹散了。

“我应该跟珍妮谈谈这件事了！”想到黑袍子差点带他去地狱，杰森仍心有余悸。

他比较喜欢珍妮的预知术和自己的治愈术，隔空取物当然也很好，可他并不想拥有看见鬼魂的能力。

盖文来找他时，这边已经收拾的差不多，国王加派了许多人手，菲尔比是拜索受灾最为严重的地方，也是死伤人数最多的地方，这对菲尔比来说绝对是一次重创。

杰森和盖文来到丽波缇酒馆时已是傍晚，提前到达的船员们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这条街可真够走运的。”盖文坐到吧台前感叹着，龙卷风席卷了菲尔比大多数地方，唯独和弗莱贝兹大街擦身而过。

杰森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这龙卷风毫无路线，它经过的地方一片狼藉，未经过的地方毫发无损，有些人走运有些人不幸，杰森很高兴弗莱贝兹大街安然无恙，这说明贝塔里路也安然无恙。

“真希望我能为那些人做点什么。”杰森看着手上已经风干的血渍和污泥说，他的双手仍在颤抖。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少爷！”

琳恩在吧台里倒啤酒时盯着杰森看，他全身上下脏兮兮的，想必是帮忙救人来着，这对于他这种身份的人来说是很难得的。通过莱拉和上次请流浪儿吃饭的事，琳恩知道这男孩是个对穷人挥金如土的大善人。

“我们可以送他们一些钱，让他们重建家园，或者……他们现在无家可归，也吃不上饭，我们可以买一些食物送给他们！还有衣服！还有被子！”

“少爷！少爷！别担心！国王会安置好他们的。”

琳恩把一杯泡沫丰富的麦芽啤酒推到盖文手边，随后扔给杰森一块干净的手帕。

“孩子，擦掉手上的血迹吧，死人的血不吉利。”

杰森也不知道那血迹的主人是否活着，拿起手帕擦拭起来。

“我能喝一口吗？”

“不能！”

即使经历了这样沉重的一天，盖文还是果断干脆地拒绝了他。

一道巨型闪电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憋了大半天的雨终于瓢泼而下。马厩里的普利莫和赛门被这雷声吓得踱步，船员们吃着肉喝着酒丝毫不受影响。

“该死，我们回不去了。”

“别说脏话少爷！”盖文的严厉仍如往日，他回身瞅了眼下成白茫茫一片的大雨对琳恩说：“夫人，附近有没有好一些的旅馆？”

“你们可以去我家住！”熟悉的声音从二人背后传来。

“现在你能说脏话了！”盖文对杰森小声说。

“嗨！盖文！好久不见。”莱拉坐到杰森旁边的座位热情地打招呼，杰森笑不出来，点着头却不看她。

“盖文，想我了吗？”

“没有，琼斯小姐，完全没有。”盖文假笑着说：“你怎么出来了？不用照顾产妇吗？”

“她遇上了个男人，已经被接走了，孩子也是。”莱拉说着趴在桌上企图看清低头的杰森：“我知道你来过我家，为什么没敲门？”

“哦我觉得你知道为什么。”盖文冷笑着敲了敲桌子让琳恩给他续酒。

“我……我不知道。”

“走吧盖文，你喝的够多了。”杰森跳下凳子只想离开。

“等等，我真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莱拉一把拽住杰森的胳膊：“告诉我。”

“他把你当成朋友，在你有困难的时候帮助你，你一次次偷我们的钱，他也从不计较，可在你眼里，他只是个随叫随到听之任之的金库吗？”

“我还以为他不在乎钱呢？”

“他不在乎……但是你和别的男人住进他为你买的房子里，这就有点过分了。”盖文拨开莱拉拽着杰森的手。

“我和布莱恩就像兄妹一样。”莱拉解释着走到杰森面前：“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吗？你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生气？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你不会以为给了我点钱就可以控制我了吧？我得跟你说清楚，你给我钱是你心甘情愿的，你也说过并不在乎，所以你和我绝不会因为那些钱就发生什么，你明白吗？”

杰森心里五味杂陈，他以为莱拉去庄园看他是因为关心他，还说等他长大后要做他的恋人，虽然是开玩笑的，但一个女孩也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

她知道莱拉是个天性自由、洒脱不羁的人，这也是杰森欣赏她的地方，但现在，男未婚女未嫁住在一起，这不羁的作风让人有点难以接受了，而且莱拉刚才这番和他撇清关系的话，也着实让他很难受。

“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对他开玩笑，他只是个孩子，他会当真的。”盖文喝了一大口啤酒后放下几枚银币，足够支付那些船员们的酒菜钱了。

“哦抱歉！我真的只是开玩笑，你不会认真了吧？”

“当然没有……”杰森笑着抬起头直视着莱拉的眼睛说：“我没想通过金钱控制你，只是钱太多了不知道该怎么花，对我来说你和那些街头乞讨的流浪儿一样，你说过……我是一个幸运的孤儿，比大多数人拥有的都多。我们甚至算不上朋友，我是说……拜托……我可是亿万富翁，为什么要和你这种卑贱的窃贼做朋友？”

“混蛋。”莱拉无法相信一向温柔友善的杰森居然会对自己作出这番羞辱。

杰森嘴角牵动了一下，苦涩地笑着轻声说：“骗子。”

杰森走出丽波缇酒馆，他站在门廊里，雨水被风吹偏了方向，打湿了他的靴子。

“你在这儿等着，我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旅馆。”盖文把兜帽戴上准备淋雨去探探路。

杰森抬起头仰望着夜空闭上了眼睛，额头一道弯曲的脉络发出绿光，雨忽然停了。

盖文刚跑出去两步雨就不下了，他赶紧回头看杰森。

“你……你能这么做？”盖文小声问，杰森也没想到，他只是想赶紧离开这里，远离莱拉琼斯。

“这也太神奇了。”

“我想回家。”杰森落寞地说，盖文收起自己的兴奋情绪跑去马厩取马。

莱拉趴在吧台上托着腮生闷气，琳恩擦拭着酒杯，冲莱拉翻了个白眼：“拜托了，你到底在想什么？他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要说那些话？你从未回报过他对你的善意……人家可不欠你的。”

莱拉烦躁地换了只托腮的手转向另一边。

“你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善良的男孩儿了。”琳恩把抹布摔在了吧台上。

庄园里工匠们已经把插进花房的大树抬了出来，破损的位置也都修补好，镶上了新的玻璃，只是那些被砸烂的花草和藤蔓都扔在花房外，得精心培养些日子才能让花房恢复往日生机。

刚踏进家门，雨又下了起来。

“你是怎么做到的？”盖文欣喜地惊叹着，杰森脱下斗篷瘫倒在沙发上。

“我不知道，我感觉好累。”

“刚才是你控制雨停的？”珍妮坐到杰森旁边，把他的脑袋放在自己大腿上。

“可能吧。”

“你肯定非常强大，我见过改变天气的女巫，可是没人能像你这样控制这么久。”

“我只想赶紧回家，我有话跟你说。”杰森仰躺在珍妮腿上，把遇见索灵的事讲给了珍妮和盖文。

“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盖文问道，他真后悔当时不在杰森身边。

杰森点着头，珍妮揉着他的太阳穴说：“这太奇怪了，我们的种族不可能有这种能力。”

“索灵是什么？”盖文问。

“他们是非常古老的亡灵，地狱初始，撒旦敲响了堕落丧钟，罪恶的灵魂寻着钟声坠入地狱，第一批来到地狱的亡灵被撒旦赐予不灭的永生，负责引导亡魂进入地狱。”

“为什么不敲钟了？”

“丧钟还是在响着的，每时每刻都在响着，只是活人听不到而已，况且，并不是所有亡魂都那么听话，有些异常邪恶的亡魂会无视钟声到处游荡。”

“为什么他能看见那些东西？”

珍妮摇摇头，腿上的杰森已经昏昏欲睡。

“我从没见过能看到索灵的巫族，他是特别的……各方面。”

珍妮还没把美加坦说的诅咒之神的事告诉二人，可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索灵，这和诅咒之神的能量自然脱不开干系，毕竟诅咒之神是比索灵和地狱还要古老的存在。

“这孩子不会就这么睡着了吧？你得洗个澡，你身上太脏了。”盖文眼看着杰森合上了眼睛。

“让他睡吧！他太累了。”珍妮轻抚着杰森的额头，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温柔地拍着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