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无尽梦魇

“你做了什么？刀上的血是哪儿来的……阿奇？”杰森紧张地问:“你割伤了自己吗？”

“不！这血不是真的，梦里杀掉的人不会流血！”

“阿奇！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咯咯咯咯！”熟悉的笑声传来，阿奇偏头看去，是那个奇丑无比的胖小丑。

阿奇甩开杰森冲向帐篷角落，胖小丑钻到排椅后去，等阿奇过来时他已经不见了。

“阿奇！你在干什么？”杰森大声问，阿奇转过头，看到胖小丑正站在杰森身边，手里的菜刀缓缓举起。

“小心！”阿奇喊了声将右手的短刀飞射出去，直直地扎进了胖小丑的额头，胖小丑“咣当”一声倒在地板上。

令人感到背脊发凉的诡异笑声不断在阿奇身后响起，但每当他回头去看时，都只剩下胖小丑的残影。

“杰森！杰森温伯尼！”阿奇被那些忽闪忽现的影子溜得团团转，等他定神时，杰森和克肯、吉米都已经不见了。

阿奇跑出帐篷看到那三人正往大门口走去。

“等等我！”阿奇使劲喊着，可三人像是听不见一样继续走着，阿奇

只好跑去追他们，等他追上三人准备去拉杰森时。

“阿奇，表演结束了，我们走吧。”

“不！停下！”阿奇睁开眼便喊，“赛尔特！别耍这些花招了！快出来！”阿奇抽出双刀警惕地四处张望，还没走完的观众看到他这行为全都恐慌起来忙不迭的往外跑。

“阿奇？你在干嘛？赛尔特不在这里！”杰森蹙眉问，阿奇后退两步盯着眼前的三人说:“这是梦……一定是……你们都不是真的……”

阿奇说完跑出帐篷，本该是夜晚的室外却正值中午，刺眼的阳光晃得阿奇猝不及防。

阿奇伸手挡住光明，闭起眼睛适应着。

“哥哥，和我一起玩。”阿奇耳边传来一句稚嫩冰冷的童声，他低头一看，是脸色苍白如纸的派恩伊凡。

“和我一起玩，地狱有趣极了！跟我一起走吧！”派恩伊凡抓住阿奇的衣角摇来晃去，阿奇慌张地退回到帐篷中，舞台上一大群表演者伴随着欢快的奏乐正热火朝天的进行着各种杂耍，但场内的排椅上并没有人。

杰森和克肯、吉米也不在这，他知道这些都是梦境，可感觉却如此真实，那些奏乐像是钻进耳朵的蚂蚁捣混了他的思绪。

“哥哥！和我一起玩，”派恩伊凡坐在舞台边上晃荡着双腿:“如果你拒绝我，我就带小男巫去地狱喽！”

阿奇握紧短刀向派恩伊凡走去时，突然出现的胖小丑用菜刀刺进了他的腹部，真实的痛感袭遍全身，阿奇开始觉得这次不是梦……

“阿奇，表演结束了，我们走吧。”

能听见杰森的声音真好啊，还好仍旧是梦。

阿奇睁开眼睛，腹部的疼痛却并未消失，他低头掀开黑色外套，褐色的衬衫已经被鲜血浸湿。

“阿奇？发生了什么？你……”杰森蹲下身去按住了那还在涌血的伤口，克肯和吉米嚷嚷着求救。

阿奇感到身体逐渐冰冷无力，他抬起满是鲜血的左手轻抚着杰森的脸苦涩地笑说:“你不是真的……对吗？我还在做梦……我想醒来……见到真正的你。”

阿奇的视线像蒙了一层水雾，杰森的脸庞变得模糊，等阿奇努力看清时，腿边的人变成了派恩伊凡。

“这就是真正的我。”派恩伊凡阴冷地笑着说，他的嘴边全是鲜血，手里还捧着一颗被吃剩半颗的心脏。

阿奇想到那是母亲的心脏，而派恩伊凡像啃食猪肉一样毫无怜悯。

“想来一口吗？”派恩伊凡举起破碎的心脏问。

阿奇捂着腹部扶着排椅躲得远远的。

“我知道是你……赛尔特！我不怕你……出来！”

“你该怕！”低沉的陌生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并不是赛尔特。

阿奇转身看到排椅上坐满了人，全都是捧着心脏的黑衣小男孩，几十个派恩伊凡注视着阿奇。

那些派恩伊凡突然变成一群大黑兔子扑向阿奇，它们很快爬满全身把阿奇整个人包裹起来，它们挡住了所有光亮把阿奇困在阴暗中，阿奇挣扎着，挥舞着两把短刀想冲破这些束缚。

突然之间那些大黑兔子全都消失了，阿奇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舞台中央。

“你是谁？把我困在梦境中？就只会这一招了吗？”阿奇愤怒地呼喊着。邪恶的笑声从四面八方飘来:“哦你想玩点新鲜的？这招怎么样？”

阿奇转身，红绒布被撤下，埃德蒙跪在地上，派恩伊凡拿着埃德蒙的长剑站在他身后，用剑抵着他的后颈。

“不，这不是真的……埃德蒙不在这儿。”

“你确定吗？”派恩伊凡低沉阴郁的童声毫无感情，他双手举起长剑，埃德蒙用绝望的眼神看着阿奇。

“救我！”

“你不是真的！你不是埃德蒙！”

“少爷！救我！”

“不！你只是梦！”

派恩伊凡挥剑砍掉了埃德蒙的脑袋，阿奇心脏抽痛了一下，虽然他坚信这都是假的，可过于真实的画面仍旧使他难以承受。

“你应该救我的……为什么你不救我？”地上的埃德蒙人头瞪大眼睛对阿奇怒吼着。

“你谁也救不了，我对你非常失望。”母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阿奇猛地转身，舞台另一侧站着劳瑞，她穿着白色的长裙，胸口渗出血来，在她旁边的派恩伊凡捧着心脏津津有味地咀嚼着。

“妈妈？”阿奇喊了一句走上前去。

“你怎么还没为我报仇？你真没用。”劳瑞的语气格外冰冷，这一点也不像她，她对任何人都非常温柔。

阿奇停下脚步不再靠近，他一边告诉自己这不是他的母亲，一边又想近距离看看她。

“你不是真的……”

阿奇目睹了埃德蒙被斩首和没有心脏的母亲，他的坚强荡然无存，泪水打湿了他的脸颊。

“阿奇！过来！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是杰森温伯尼的声音，阿奇转身，看到杰森站在舞台之下。

“杰森……”阿奇低语着，失魂落魄地走下舞台，快要靠近杰森时，一把长剑捅穿了杰森的胸膛。

撕心裂肺的痛楚直冲大脑，阿奇无力地瘫跪在地上，即使是梦对他来说也太残酷了。

“阿奇，表演结束了，我们走吧。”

阿奇已经害怕听见这句话了，这意味着噩梦还在继续，他还困在梦魇中无法醒来。

等他睁开眼时，腹部的伤口，鞋里的苔藓水和脸上的眼泪都没有了。

“别过来！”阿奇警惕地离开座位后退着，杰森被他这反应搞懵了。

“发生了什么？”杰森担心地问。

“你是谁？”

“什么？是我！你怎么了？”杰森前进一步阿奇就后退一步，他已经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我不信，你不是他！”

“阿奇，我是杰森，你最好的朋友。”杰森抓紧阿奇的胳膊注视着他的眼睛，目光涣散的阿奇像是刚经历了什么恐怖事件一样，他的眼睛湿湿的，杰森从未见过他这样惶恐不安。

“少爷你做噩梦了吗？”克肯问。

阿奇彷徨地喘着气捧起杰森的脸无助地问:“你……你是真的吗？”

“我当然是真的，发生了什么阿奇？”

“有一个女巫……不是赛尔特，我不知道她是谁，就在刚才，她在我的梦里杀了你们所有人。”阿奇说完将杰森紧紧抱在怀里:“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只是个噩梦而已，别怕。”

“不！不只是梦……她知道我内心深处的恐惧，不管她是谁，一定都和赛尔特有关，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阿奇说完抓着杰森的手带克肯和吉米离开了大帐篷，他们取回马匹后迅速踏上了返回拜索的路。

回到德芬格学院时已是午夜之后，疲惫不堪的克肯一躺下便呼呼大睡。

阿奇解开衬衫的扣子查看腹部，虽然有点疼但其实并没有什么刀伤。

阿奇躺到床上盖紧被子也很快睡着了。

白色的烟雾扑面而来，阿奇走进一座潮湿的树林，所有树木都是灰白色的，像是燃烧过后一般，细碎的带着火星的灰烬从树上飘落，脚下的道路是满地白沙。

劳瑞的背影出现在眼前，她正坐在一块灰色巨石上。她穿着白色长衫，肩膀和头发上蒙了一层烟灰。

“妈妈！”阿奇轻唤一声，劳瑞回过头来温柔地笑了，这熟悉亲切的笑容才是他的母亲，阿奇不假思索地坐到了劳瑞身边。

“我的宝贝。”劳瑞揽着阿奇的肩膀柔声说。

“这是什么地方？”

“是你的梦，阿奇。”

“只有你在这儿吗？”

劳瑞点点头，阿奇多怕那个神秘女巫又在干扰他的梦境。

“对不起，我没能阻止她。”

“不必道歉我亲爱的孩子，这不是你的错。”

“不！如果我放弃一切带你离开，你就不会死。”

“你必须拆穿她的骗局，让你父亲看清事实，这是你的责任，除了我，你也需要保护你的父亲。”劳瑞慈爱地看着阿奇说:“要承担这些很辛苦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阿奇抿着嘴低下头去，在一个人人都希望你死的世界中生存下去绝非易事。

“那个女巫……她叫尤塞里，是个梦魇女巫。”劳瑞突然正色起来:“赛尔特向共和女巫团求助，她们指派她来对付你。”

“什么？你……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阿奇困惑极了，他一直认为像母亲这种善良的人死后一定会去天堂，那里不会再有世间纷扰。

“我告诉她的！”身后传来一句男声，阿奇警觉地起身，摸索腰间发现双刀没带在身上。

“莱克尔？”阿奇挡住劳瑞生怕恶魔打她主意:“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要告诉我母亲这些？”

“你这小傻瓜，如果不是我帮忙，你以为劳瑞是怎么能出现在你梦中的？那个女巫就在附近，多亏我才能让你们见上一面。”莱克尔双手插在口袋里耸着肩说:“我相信你一定也想见她，毕竟……你们没机会做最后的道别。”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阿奇仍旧质疑，这恶魔上次见面还嫌弃他的灵魂，他搞不懂这家伙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这么说可能有点暧昧，但是……你很特别，你那苦涩的灵魂很特别，我也是上次咱们交易失败后回到地狱跟一些老伙计打听完才知道的，”莱克尔走近阿奇对他低声说:“吃起来越苦的灵魂越能壮大我的能量，所以我希望我们能恢复交易。”

“不……”

“先别急着拒绝，小子，这个梦魇女巫很难对付，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一定会被她活活玩死，我可以……给你三天的恶魔体验时间，你就能消灭那女巫啦！”

“为什么你要帮我？”阿奇听完有些动摇，莱克尔摊开双手笑着说:“我还能说什么？我可是地狱的老好人了！”

“一定有条件对吗？你不会无缘无故帮我。”

莱克尔摇着头说:“你放心，这三天是免费试用，我不要任何回报，只是……作为恶魔那种掌控一切的成就感，或许可以说服你和我交易。”

“我还有一个问题……”阿奇回头看了眼劳瑞，她只是文静地坐着微笑，阿奇将莱克尔领到一边问:“她……她死后是生活在美好的地方吗？”

“你是说……天堂？”莱克尔指了指天上随后摇摇头:“很遗憾地告诉你，小子，你母亲去了地狱，但值得庆幸的是，她并没怎么受苦。”

“为什么她会去地狱？她生前从未做过任何坏事，不该受到惩罚！”

“哦不小傻瓜！她可太适合地狱了，你知道为什么吗？”莱克尔挑起嘴角狡黠地笑着低声说:“因为她生下了你……”

阿奇被这回答弄得不知所措，震惊的同时又很愧疚，他回到劳瑞面前半跪着握紧了她的双手。

“你该走了孩子，她会发现我们的。”

“但是……”

“走吧，这只是个梦，你得回到现实里去，记住，如果你无法分辨现实和梦境，握住他的手，他是温暖的。”

劳瑞亲吻过阿奇的额头便消失了。白雾越来越浓，莱克尔用手指轻触了下阿奇的眉心说:“请享用你的恶魔之力。”

阿奇猛得惊醒，他感到全身燥热，屋里一片漆黑，但他能看清所有东西，只是颜色发红，于是他来到镜子前，镜中的自己，双眼泛着炙热的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