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替补男仆

拉斐尔叼回来的那颗眼球到底属于什么人、是男是女、那人是否还活着，这些都已不得而知，更不知道里奥离开就跟着消失了的拉斐尔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看到了什么。

杰森去过马丁的坟墓，当他听里奥说马丁的灵魂和身体都和他同在时，杰森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

他不希望马丁就这么死去，马丁还从未体验过世间的种种快乐。可他也不放心里奥拖着马丁满世界跑，让马丁成为恶魔的容器。

珍妮施了最强的咒语都没能找到里奥，他可能已经去了离拜索很远很远的地方。

至少他会保护好马丁的肉|身和被困住的灵魂，杰森这样安慰自己。

盖文最近有些精神恍惚，夜里总是突然惊醒，然后跑去杰森的房间查看他是否安全，短短几天盖文的黑眼圈都出来了。

周末，谷仓房顶被白蚁群啃食了一角导致漏风漏雨，盖文架上梯子修补着。吉米把鸡窝挪到那个破损的角落，打算利用家里的十来只鸡消灭白蚁。害怕蚂蚁爬到身上的杰森蹲在奥德里奇旁边看着二人。

发现木板上爬满白蚁的鸡群开始兴奋地上蹿下跳，它们踩着同伴蹦得老高，更是扑腾着翅膀跳到了盖文的梯子上。

这直接导致盖文打了个趔趄摔在地上，他的右腿扭伤了，吉米驾车和杰森送他去菲尔比就医，回来的时候右腿已经被木板和布绷带裹得严严实实。

“你是故意的吧？”盖文被吉米架着从马车上下来时问，吉米没忍住笑了出来:“当然不是啦！我怎么会对你做这种事呢？”

“这很难说……我常叫你‘死瘸子’，也许你怀恨在心。”

“我可不敢恨你哦！”吉米说完低下头咯咯咯地笑起来。

盖文只能在家休养，所以陪杰森回学院的事就得暂时交给吉米巴肯。

杰森和阿奇几乎同时到达德芬格学院，一向骑马来的杰森今天也是乘坐马车，因为吉米不怎么会骑马。

“盖文哪去了？”阿奇对从马车下来的杰森说。

“他摔了一跤，腿扭伤了。”

“严重吗？”

“医生说最少休养一个月。”

“回去的时候代我向他表达关心。”

“好。”杰森说完冲吉米摆摆手，示意他跟随克肯去安置马车。

将马与车分离各自安顿好后，克肯发现新来的办事效率有点低，于是上手帮他弄起来。

“谢谢你，”吉米惶恐地感激着伸出了手:“我叫吉米。”

“克肯，”克肯拍去手上的尘土和吉米握手:“这是你第一次来德芬格学院吗？”

吉米使劲点点头笑着说:“盖文告诉我有什么不懂的都要向阿奇少爷的随从学习，那就……麻烦你了。”

“我可以教你，但是……你得告诉我那老骨头疼得哇哇叫时是个什么样哈哈哈哈哈哈。”克肯激动地大笑起来，平日里总被盖文数落的他像大仇得报似的开心，这反应把吉米搞糊涂了。

午餐时间，所有随从都将主人的饭菜端来教室。在发现吉米为杰森送上午餐后，查尔斯伸腿将要离开的吉米拌了个跟头。

吉米的脑袋撞到桌角，眼冒金星地坐在地上，查尔斯和他的朋友们为此大笑起来。

“你还好吗？你流血了，我带你去医务室。”杰森赶忙将吉米扶起。

“我没事，少爷，只是擦伤，你快去吃饭吧。”

“我得先带你处理一下伤口。”

“我自己去就好啦，我真是……笨手笨脚的。”吉米自责地捂着额头跑离教室。

“你的钱都干嘛用了？为什么雇一个瘸子？他有什么用？”查尔斯嘲讽道，这让本想去追吉米的杰森停下了脚步:“你是一出生就是个混蛋还是后来受了什么刺激？”

“怎么了？说真的，他走路的样子也太可笑了。”查尔斯嬉笑着起身夸张地模仿起吉米的走路姿势，这引起了更大的嘲笑声。

“别……”杰森攥紧拳头，他比任何人都在乎吉米的尊严。

“只是个仆人，冷静点。”查尔斯耸耸肩无所谓地说。

杰森本已打算不再跟他纠缠，想去看吉米找到医务室没有，可查尔斯并没消停。

“为什么你家的仆人不是死老头就是残废？你是不是专门去街上收留那些没人要的……”

杰森不想听到查尔斯即将出口的话，那一定不会很悦耳，他疾步走向查尔斯使劲推了他一把，查尔斯倒退时撞翻了他后座艾利克斯的午餐。

“嘿！小心点？”艾利克斯前一秒还在跟着快乐嘲笑，现在他笑不出来了。

“你他妈居然推我？不知死活！”查尔斯对着杰森的脸颊就是一拳，艾利克斯也立刻上手帮忙。

这俩看盖文不在没人保护杰森，胆子大了起来。

杰森一脚踢倒查尔斯，迅速骑到他身上给了他两拳，艾利克斯抄起旁边的椅子高举着向杰森走去:“我倒要看看今天谁能保护你！”

椅子停在杰森的头顶，艾利克斯抬眼一看，被阿奇接住了。

阿奇夺过椅子扔出老远，揪起艾利克斯的衣领按在地上一顿猛砸，查尔斯停止和杰森的扭打，两人都被阿奇这近乎疯狂的暴力吓得直了眼。

杰森见阿奇如此失控赶紧拉住他的胳膊。

“快停下！阿奇。”杰森拉开阿奇时地上的艾利克斯已经满脸是血。

“你是把他打死了吗？”查尔斯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艾利克斯，就像刚用血洗了个澡。

“再碰他一下我就拧断你的每一节手指，我会让你后悔来到世上，记住了吗？”阿奇提溜着查尔斯迫使他跷起脚尖站着:“我不在乎你爸爸是什么狗屁伯爵，离他远点！”

“你是个疯子，你……”

“对，我是！记住这点！”阿奇说着把查尔斯扔在地上。

杰森对眼前凶狠暴虐的阿奇感到十分陌生，他虽然一贯沉默寡言，性格冷淡，可也从没发过这么大火，更别提下此重手打伤他人。阿奇那些血腥的“家事”他也只是听说，亲眼所见才发现冲击力如此强烈。

所有同学都被阿奇的行为吓坏了，他们瞪大眼睛惶恐地盯着阿奇，这让阿奇感到非常不适，他踢开脚边的椅子冲出教室，杰森赶紧追了上去。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真想打死他？”杰森跟在疾走的阿奇身后问。

“他想伤害你。”阿奇突然转身对杰森吼道:“你还不明白吗？如果你不狠狠反击一次，他们永远不会停止，所以如果你做不到，那我来。”

“可也不需要下那么重的手，你好像非常生气，怎么了？”杰森用软糯的语气问，他知道这样可以让阿奇平静。

“没什么。”阿奇挪开了目光。

“有什么事困扰着你吗？你看起来很愤怒，但不是因为查尔斯对吗？是因为别的事，告诉我……”

“我很好。”阿奇打断了杰森的质问。

“阿奇……”

“我说了！我很好！”阿奇对杰森不耐烦地怒吼，这一声连带着那火焰般灼烧的眼神，把杰森吓得不敢再追问，也不敢再上前，双眼无措地睁着。

阿奇深吸一口气，表情十分懊恼，杰森嘴角还挂着血迹，颧骨也红了一块。

“对不起，我只是……这就是我原本的样子，我是说……我是个墨斯昆汀，我来自一个嗜血成性、残忍无情的家族，我不想那么做，但是……那仿佛就流动在我的血液里，这就是我，无法改变，肯定有人警告过你远离我，我知道的，所以如果你现在离开，没关系……我能理解……”

“不！我不会离开你！”杰森坚定的否绝打断了阿奇的话，阿奇本来眼神闪躲，他明白世人对自己的看法，所有人都厌恶臭名昭著的墨斯昆汀，有多恐惧就有多憎恨。

“别总是让我离开了好吗？墨斯昆汀或许很吓人，但你只是你，我的朋友。”

听完杰森的话，阿奇紧皱的眉头终于疏散开了。

长久以来，各种问题积压在他心底让他像被困在漆黑笼中的野兽，无论是帮会的纷争还是对赛尔特的复仇，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来说都是非常沉重的。

他甚至没有时间好好哀悼一下自己的母亲，他害怕哀悼母亲，那会让他感到脆弱和无助，让他意识到自己一无所有，孤身一人，而他现在的处境不允许他有一丝软弱。

“只是……”杰森低声说着抓住了阿奇的胳膊，“你不需要担心我会离开，我永远不会离开你，我发誓。”

两人回到寝室时，克肯正给吉米清理额头的伤口。

“少爷们怎么回来了？不上课了吗？”克肯懵懵地问，杰森笑着摇摇头上前查看吉米的伤势，所幸只是擦伤。

“少爷……你的脸怎么了？”吉米看到杰森脸颊红红的问:“是不是我给你惹麻烦了？”

“不吉米！不是你。”

“那你和我家少爷打架了？”克肯察觉阿奇的脸色有些差，杰森轻笑着抱紧阿奇的胳膊，扬起下巴吹嘘道:“他可不舍得打我！”

阿奇冷着脸轻哼了声，随后把脸转向别处浅笑起来。

“如果下午你们不去上课，那咱们应该出去玩玩。”克肯兴奋地提议。

“这是个好主意！吉米平时都不外出，盖文在时管的又紧，我想我们都需要一些自由！”杰森说着看向阿奇:“你也需要清理一下你那混乱的大脑，怎么样？我们出去疯一疯！”

“去哪儿？”阿奇皱着眉问。

“我有个好去处！”克肯双眼放光:“有个马戏团，前两天刚路过拜索，本来想在城外扎营表演一周，好像被卫兵队赶走了，听说他们直接去了邻国……安什么来着？”

“安尔雅特。”阿奇面无表情地说。

“对对对！安尔雅特，我们去那儿吧！”克肯期待地看着阿奇，可阿奇却摇头了:“最近的路路况很差马车走不了，远的路要走半天……”

“那我们就骑马走近路！”杰森说，“吉米不会骑马，克肯你载着他。”

克肯使劲点头，吉米也跟着笑了，看到三人尤其是杰森这兴致勃勃的样子，阿奇无奈地笑起来。

四个人、三匹马于午后出发，坑坑洼洼的土路就连马都走得小心翼翼，恐怕得要傍晚才能到达二十多英里外的安尔雅特王国。

克肯和吉米没吃午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着一颗大苹果。

阿奇和杰森看到他们初次见面已经能如此和谐地相处，对视一眼宠溺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