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松泉不说话了,而是专心致志地看向乳白色荧光的龟背。
虽然在书里看过很多次灵龟的介绍,可现场看活的,还是第一次。
这种感觉,就像打开电脑显示器,然后啪擦一下弹出“某度”的搜索窗口。
以前,有事不懂问某度。
现在,问灵龟!
“那个拿军弩的杀手是什么人?目标是我还是柯松泉医生?”贾兰特的声音率先传来。
可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柯松泉疑惑道:“怎么没反应啊!该不会换过灵魂之后的灵龟就不灵了吧?”
“也许和我自问自答有关系!”贾兰特的声音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我也没这么试过,你问吧!”
“拿军弩的杀手是什么人?他的目标是谁?”
柯松泉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文字出现了。
——还有半兽人格里高利的形象。
下面还有文字:格里高利,二十六岁,隶属于土扈家族的半兽人,其刺杀目标为柯松泉,刺杀失败,已死亡。
“哦……”
柯松泉这下心里有底了。
那个杀手果然是土扈家族的人,目标也果然是自己!
随后,柯松泉又问:“后来那几个拿短刀的杀手是谁……老爷子,你怎么又没反应了。”
荧光龟壳上的形象又不动了。
贾兰特思考了一下说:“可能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要刺杀的举动就被干掉了,所以灵龟无法确认。”
“哦,这样啊……”
柯松泉点点头,认为贾兰特说的很有道理。
之前的确有个认知上的疏忽,包括柯松泉在内的任何人都很主观地认为那几个人是刺客。
可是……从头到尾,他们也没做出任何刺杀的举动。
根据雷克的描述,他们就是绕着房前屋后转悠,被发现了之后就逃跑,然后被干掉。
这样一来,死无对证。
就算灵龟也查不出任何的所以然了。
“也许,他们是和那个格里高利一样,想给土扈家的人报仇。也许……嗯,也许他们就是单纯来抢劫的!”柯松泉自言自语地说道。
“看来,他们的目标真的是你,我是受你牵连了!”贾兰特叹了口气:“但是,算了,我没有什么责怪你的意思,这就是我的命吧。对了,你帮我问一下,魔法工会的杜兰魔法师是怎么死的。”
刚才已经验证过了,自问自答是无效的。
所以贾兰特的问题只能让柯松泉去说,这样才能问出结果。
于是,柯松泉问道:“魔法工会的杜兰魔法师怎么死的?”
龟背上,文字出现。
——杜兰,八十二岁,已死亡,死因:突发性心力衰竭。
柯松泉将文字念给贾兰特听,贾兰特听完,沉默地低下了头,不说话了。
之前他怀疑过老友的死因,可现在,灵龟给出了一个非常确切的答案。
就算贾兰特对医术没什么研究,也能知道,突发性心力衰竭就是一种很单纯的疾病,而与什么暗杀之类的阴暗面没什么关系。
贾兰特的事情,解答完了。
柯松泉想知道的事情,还没得到答案。
见贾兰特不说话了,他就问道:“艾莉婕现在怎么样了?”
荧光闪烁片刻,然后,影像出现。
这是艾莉婕的第一人称主视角,而她眼中的画面,是一个凌乱不堪的破旧房子。
灰尘遍布,锈迹斑驳,墙角挂着已经破烂的蜘蛛网。
窗户上有个拳头大的破洞,风往里呼呼的吹着。
而在她的旁边,并排放着十几张病床。
其中一半的床位上都有人,都是身上某处抱着纱布,血迹斑斑的伤者。
艾莉婕的视角坐直,又躺下,然后再一次的坐起来。
似乎她躺的地方非常不舒服,而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她身上盖的被,很薄,很破,肮脏不堪,千疮百孔。
上面还有几个模模糊糊的字:银松医院!
“艾莉婕!怎么,怎么会这样!”
柯松泉立刻就毛了!
她受伤了?还是……被人俘虏了?
——该死的,该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松泉心中如波澜狂卷,如暴雨倾盆。
他知道,魔兽森林不是什么良善的去处,艾莉婕在那里肯定很艰苦,甚至会遇到危险。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灵龟背上出现的,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柯松泉狠狠的咬牙,觉得身上的血液都有些冷了。
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上,柯松泉觉得自己就是一个不合群的过客。
一切的繁花似锦,一切的世态炎凉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他想融入进来,却是格格不入,找不到那个能让他寄托灵魂的点。
直到,艾莉婕的出现。
而现在,艾莉婕更是成了他的妻子。
几乎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执念。
艾莉婕好,那么,谁都好。
“如果艾莉婕出事,呵呵……这个世界就算是洪水滔天,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
与此同时。
魔兽森林南部边缘,约克镇。
这里是进入魔兽森林之前,最后一个有人长期定居的补给站。
无论是冒险者,战士,还是逃亡到此的亡命徒,无一例外的,都会选择在这里进行最后的物资补充。
当然,很多在魔兽森林中受伤的人,也会被同伴送回这里,进行救治。
银松医院,这个以魔兽森林特产银松为名的医院,是教廷的产业,同时也是约克镇上最为核心的医疗机构。
每年,教廷都会给这里拨款,以慈善为目的救治所有来这里求医的病患。
可是,现在。
对于这里的环境,艾莉婕表示出了极大的不满。
她是来追捕菲诺的,却在路上因为各种破事耽搁了许久,原本三天就能走完的路程,直到昨晚才刚刚抵达。
而且,一位扈从骑士还因为水土不服的缘故上吐下泻,刚到约克镇就被直接送到银松医院里来了。
今天,艾莉婕来看望他,却发现这里的住宿条件居然差到令人震惊的地步。
漏风的窗户,肮脏的被褥,破败的墙壁和被煮到半生不熟的食物……
甚至,艾莉婕还亲自躺在那位扈从的病床上试了一下。
这个窄小而破旧的木板床上,居然有两个让人怎么躺怎么不舒服的坑。
“这怎么住?这怎么睡?这是治病救人的医院还是折磨人的地狱?”
艾莉婕非常愤怒,从病床上起来之后就大声咆哮起来:“院长呢?这个医院的院长呢?把他给我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