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娅薇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着傅墨榕,神情憔悴,形象狼狈,眼睛通红,眼帘明显的水肿。
“你哭了?”唐娅薇抬起手,指尖触碰他的眼帘。
他没有否认,嗯的点点头,那样子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乖得可怜。
“为什么哭?”
“害怕!”
“怕我死了没人让你欺负?”
傅墨榕的痛点被戳到,他的眼眶倏的变红,雾汽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漫上来。他握住她的手,让她的掌心贴着他的脸颊:“你知道我不是这样想的,你知道我在怕什么。”
“我就知道,你喜欢欺负我。”
“……”
“我就知道,你欺负我为乐。”
“……”
“我就知道,我一旦死了,你就没人可以再欺负,你心里难受。”
傅墨榕流下了悔恨的眼泪,他趴在床边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把准备睡觉的kenda都哭得睡意全无。
kenda坐起身,靠坐在床头,替他说话:“他前世欠你那么多没还,这世又害你九死一生,他很内疚。你在里面抢救和观察的时候,他在外面断断续续的哭。唐娅薇,前世我是真的很恨他,可这段时间的相处,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我没有想到他还有这样的一面,并不是十恶不赦。”
唐娅薇的视线移向kenda:“所以,你从我的朋友变成了他的朋友?你本来和我联手对付他,变成了你和他联手来对付我?”
kenda嗤声:“我和他联手是因为你油盐不进。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糖宝他是没错的。他的人生不该只有苦难,更不该终结在苦难里面。”
唐娅薇收回视线。
昏迷期间她想了很多事情,关于杜吉的入赘、关于妈妈的坠楼、关于龙溢的感情走向、关于傅家对她的态度……这些问题她统统想了一遍。
或许他们是对的!
糖宝不能无缘无故的出现,也不能无怨无故的消失。这些问题要想得到彻底的解决,或许只能借助糖宝。
右手摸上傅墨榕的头:“你别哭了!你等我死了再哭行吗?”
傅墨榕“哇”的一声,哭得夸张又滑稽,他抬起头泪流满面:“我不要面子了……我不要活了……我哭成这样,你还来戳我痛处……你知不知道,我心里有多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掐我自己这个混蛋玩意?”
唐娅薇笑不出来了,他没有和她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他趴到她的肩膀上,眼泪肆意地流:“对不起!对不起!薇薇,我对不起你!你恨我!你打我!你骂我!你不要再生气气坏自己!”
唐娅薇摸着他的头,指尖插进他的头发:“你不气我就行。”
kenda滑下床,给傅墨榕拎了一条毛巾擦脸:“哭了这么久,该来个中场休息。你先跟她说正事,说清楚了你再接着哭。”
唐娅薇笑得肺疼。
傅墨榕怕她又出血,赶紧收回眼泪,把脸擦得干干净净。再紧张地看着她:“有事吗?想咳吗?我去叫温老师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唐娅薇摇头:“没事!我心里有数!我自己就是这方面的医生!”
“那你知道自己要大出血?”
“知道!”
“知道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我能压住。”
傅墨榕又想哭了,今天简直太好哭了:“你以后不要逞强。你这样我很害怕。你以后难受了要跟我说。我以后会乖的,很乖很乖的那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