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茜听到脑海里的声音并不意外，她环视一圈周围的人，在看到异样的目光之后，她立马扶着栏杆踉踉跄跄地离开。
直到她走进一条无人的小巷，才停下脚步。
苏茜摁着疼痛异常的脑袋，咬牙切齿道，“系统，住手！”
她脑子里的系统并没有想要听她命令，那股疼痛依旧继续，等到这人瘫坐在地才停手。
系统冰冷无情的声音骤然响起，“宿主，你的目标转移了。”
苏茜咬了咬牙，撑着地板站了起来，“你们为什么就非要我攻略顾扬？”
“主系统的命令我无从得知。”系统淡声道，“希望宿主好自为之，不要再转移目标。”
“如果我非要转移目标呢？”苏茜对脑子里拿捏自己两年的东西恨之入骨。
“这是你第二次重启世界了。”系统提醒道，“你的金手指也在第一次就用完了。”
“如果你再执迷不悟，我们就会放弃你。”
这是最后的通牒。
苏茜也是一名穿书者，而且还是穿同一本书两次的穿书者。
第一次苏茜是成功攻略下顾扬了，不过后期顾扬却抛弃了她。
后来她再度遇到沈长明。
彼时的沈长明早已没有当初高中时的落魄，他的公司取代了江氏成为了新巨头，而沈长明的身价更是直接成倍飙升。
就连背后有顾家这座大靠山的顾扬在沈长明都不值一提。
最重要的是沈长明多年不近女色，传言他有一个心上人，但无人知晓此人是谁。
可苏茜不在意。
她能攻略下顾扬，也能攻略下沈长明。
苏茜急需一个胜过顾扬的人，来消除自己被顾扬抛下的羞辱。
于是她重开了第二次。
但她万万没想到，高中时期的沈长明就已经如此恐怖。
苏茜亲眼见过沈长明打架得场景后，好几天都睡不着，第一次产生了退缩之意。
在系统的劝说下，她还是决定放弃攻略沈长明，重新再攻略一次顾扬。
就在这时，与第一次完全不同的江橙橙出现了，甚至还成功驯服了沈长明。
这让一向眼高于顶的苏茜完全不能接受，感觉自己再一次被羞辱！
看着对江橙橙笑得温柔的沈长明，她的嫉恨几乎将自己溺毙。
苏茜暗暗发誓——一定要将沈长明拿下，不管付出什么样的手段。
但实在是太难了。
她的手段，沈长明都看得一清二楚，营造的人设形象在对方眼里也不值一提。
就连一直站在自己这边的系统，此时也说要放弃她。
苏茜在系统这不留情的话下终于生出些许畏惧。
“我知道了。”她扶着墙走出巷子，“我想问一下，如果我不能攻略沈长明，那我是不是可以对他和江橙橙做一点其他的事情？”
系统沉默片刻，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苏茜微微弓着腰走在安静的马路上，斑驳树影投在她的背后，隐去了那宛如怪物的背影。
少女的声音又凉又尖，似乎是魔鬼的低喃——
“我得不到的，我就毁掉。”
“我痛恨的，就去死！”
……
阳光从白色的纱布窗帘投入，好似一匹带着细纹的丝绢披在床上的女孩身上。
江橙橙翻了个身，睡眼惺忪地看了一眼时间，感觉快来不及了才从床上起来。
经过多日的雨天后，在国庆假期的最后一天，a市终于迎来了大晴天。
江橙橙原本只想安安静静呆在家里晒太阳的，然而却被顾晓告知，班级团建被挪到今天。
a班的班级团建地点被安排在a市郊外的一座山上。
那是最近a市旅游局推出的新项目。据说有山有水，还有专门的场地给他们烧烤休息。
江橙橙开始还有点不想去，但是一想到能见到许久未见的沈长明，心情也就好了起来，就连收拾的动作也快了不少。
江橙橙被李伯送到校门口后，一眼就看见等候在大巴前的沈长明。
她兴奋地朝对方挥挥手，一边跑过去一边脆声道，“沈长明！”
沈长明从江橙橙下车的时候就看到她了。
他看着蹦蹦跳跳跑过来的女生，蹙眉，上前几大步，“小心点。”
江橙橙嘿嘿笑着，开心得像个二愣子。
被忽视许久的顾晓从旁边走过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你个江橙橙！见色轻友啊！”
她边说边扯住江橙橙的手臂，哼声道，“我可不管，待会你得陪我做，不然我就记仇了！”
江橙橙还真怕顾晓记仇，连声应下，跟着哼哼唧唧的顾晓准备走上大巴。
突然，她的眼角余光扫到一抹银光——那是从苏茜手上发出的。
江橙橙倏尔想到什么，就看到在苏茜纤细的手指头上套着一个素戒，上面没有任何花纹。
跟她先前梦里躺在沈长明怀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一样的戒指，一样的位置。
江橙橙心头一梗，满脸愕然，下意识看向沈长明。
先上大巴的沈长明正在帮她放行李，看见女孩一副错愕愣神的样子，担忧道，“怎么了？”
江橙橙很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摇摇头，垂眼道，“……没事。”
说完她便没有理皱着眉头的沈长明，坐到顾晓身边。
……
谢梦被安排到了大巴的最后面，因为那群男生说她太大只，坐到最后面才不会妨碍到别人。
谢梦捏了捏兜里的晕车药，什么都没说，就背着书包上了大巴。
顾扬踩点赶到的，等他上车的时候，班上的同学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了。
尽管他来这个班级没多久，但班上的同学已经认全了，有些甚至已经熟稔起来了。
顾扬边和人打招呼边寻找那抹笨拙的身影。
他还没走到一半，就感觉手腕被人轻轻拉住。
顾扬下意识看向拉住自己的苏茜。
只见苏茜抿了抿唇，眼神略显躲闪，耳根甚至染上了红晕，一副异常羞涩的样子。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对顾扬问道，“顾扬，我这里还有位置。要不你就坐这里吧？”
此话一出，整辆大巴车骤然安静，随后爆出一声声口哨和喝彩——
“顾扬，牛啊！”
“我们校花班长都让你坐了，你还不快点坐！？”
“就是就是！快坐！”
……
静静看着这一切的江橙橙和顾晓看着被起哄的两人，同时皱了皱眉头。
看了好一会儿，顾晓突然看向江橙橙，问道，“橙子，我怎么感觉苏茜她有点那啥呢？”
“有点啥？”
“就……”顾晓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没人看她们，才趴在江橙橙耳边说道，“白莲花呀。”
江橙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点头道，“你终于发现了。”
“不过也不怕。”顾晓摩挲着下巴，幸灾乐祸地看着不远处的两人，说道，“我哥最会治白莲花了。”
她刚说完，江橙橙就看见顾扬毫不留情地薅下苏茜的手，脸上的笑意未减，但说的话就没那么让苏茜开心了——
“不好意思，我跟人有约了。”
顾扬留下这样一句话和愣神的苏茜，径直走向车尾的谢梦。
被人当面直接拒绝的苏茜脸上血色尽失，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失落。
有几个男生看不得苏茜这副样子，便嘻皮笑脸地缓解尴尬，“顾扬不坐，我们抢着做呢！”
“欸，你们别抢我和苏大校花交流感情的机会。”
几个人吵作一团，嘻嘻闹闹。
原本快要凝固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
大家看着这几个搞怪的同学又笑作一团，苏茜也跟着浅笑。
但她的笑意未及眼底。
她扫了一眼和谢梦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顾扬，放在膝盖上的手已然蜷缩成一团。
谢梦晕车，因此早早就带上耳机听音乐，闭目休息。
直到肩膀上被人轻轻一碰，她才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
她的眼前骤然出现一张崭新的报名表，跟她之前被吹跑的那张长得一模一样。
谢梦刚想伸手去拿，却被对方收了回去。
报名表后是一张熟悉的俊脸。
谢梦缓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你你你……”
“我我我，我顾扬呀。”顾扬没问谢梦，直接坐到她身边，将报名表和手里的头盔一并交给她，“表你拿走，头盔帮我保管。“
谢梦看了一眼报名表，又偷瞄了一眼闭眼休息的人，嗫嚅道，“你怎么有这个表的？”
“秘密。”顾扬睁开了左眼斜睨了她一眼，看见对方惊喜的样子，又闭上眼，勾唇说道，“反正你这次别弄丢就好。”
谢梦用力地点了点头，看着那张报名表，脸上笑意渐浓。
……
从学校到山上的距离并不远，开车两小时差不多就到。
司机伯伯还在服务站停了一下，让他们中途下去解决生理问题。
江橙橙原本是不想去的，但被顾晓死拖硬拽着下了车，陪这人去上厕所。
江橙橙就站在门口等着顾晓。
她原本还在玩手机消遣时间，谁料下一秒苏茜的声音就出现在她耳中。
“茜茜，你怎么带了一个戒指啊？”
“嗯，别人送我的。”苏茜语调微低，可以听见她语气的羞意。
“送戒指欸？！有情况哦……”
苏茜没有反对也没有说其他的，只是和那个说话的女生打闹轻笑。
江橙橙胸口蓦然一痛。
她并不是不相信沈长明，而是单纯觉得膈应。
她在梦里看到沈长明抱着那个女孩一副绝望悲痛的样子，心里就发闷。
如果那人真的是苏茜，那么自己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去面对沈长明？
这一系列的问题搅得她头疼，脸色苍白。
洗完手刚从厕所出来的顾晓看见江橙橙的脸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问道，“橙子，你没事吧？”
江橙橙回过神，摇了摇脑袋，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车。”
顾晓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伸出手搀扶住她，“要不我待会去问问别人，看有没有晕车药？”
“没事啦。”江橙橙莞尔一笑，将情绪重新掩入心底。
沈长明在江橙橙一上车的时候就看见了对方面色不正常，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看见这人坐在椅子上，开始闭目养神。
顾晓回头朝他比了个“嘘”的动作，压低声音道，“橙子晕车了。”
沈长明侧过脸看着微微蹙眉的女孩，沉默地点点头。
……
事实上，江橙橙并没有晕车，她只是单纯地暂时不能面对沈长明。
江橙橙只要一看到沈长明的脸，就会想到梦里那双悲痛欲绝的凤眼。
她一直以来都忘记了这件事。
如果沈长明一开始是有喜欢的人呢？
如果单单因为她，沈长明和原书里那个女孩不能再次相遇，她该怎么面对沈长明？
沈长明得多喜欢那个女孩子，才能露出那样可怕的神色？
江橙橙不敢细想。
她只要一想起来那个场景，眼角就忍不住湿润。
为沈长明可能再也遇到那个人流泪。
为自己无法成为沈长明的唯一而流泪。
就在江橙橙以为自己会和沈长明维持这种状态到下车的时候，她紧攥的手心被人缓缓拉开。
她睁开眼，望向手心，那上面有一粒白色的药丸。
江橙橙带着湿漉漉的眼角看向来人。
沈长明见她睁开眼了，便顺势把手上的杯子递给她，“晕车药，吃了吧。”
沈长明的眉眼线条流畅，一向都带着凌厉之意，但唯有次次面对着江橙橙的时候带着磨平的软意和顿感，就像是一只期待着表扬的大狗。
江橙橙鼻尖一酸。
她突然不想那么高尚地选择放手。
江橙橙想要放肆一次，无耻一次，去做一个偷爱的小偷。
或许正如徐助所言，她和江淮安灾某些方面是极其相似的。
她和江淮安一样都是渴望爱的人，对爱的人有着一样的偏执。
要么得到，要么毁灭自己。
全在所爱之人的一念之间。
江橙橙将白色药丸放入口中，带着出奇的决绝，吞下肚中，仿佛把什么东西一同也吞了下去。
或许她得不到沈长明的唯一，但她也甘之如饴。
只要占据过那人的呼吸和拥抱，哪怕瞬息，也算得上人们口中所谓的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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