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苏泽林的寒假生活还是挺悠哉,除了被老爹老妈带回老家和外公外婆家探亲之外,每天都挺清闲的,日常不是上网就是看漫画,偶尔和娜娜子发短信上下高速。
期间黄盼盼带着礼物登门拜年见了一回,此外还约喝奶茶一回,不过苏泽林每次都把工具人陆浩然给带上,就称老实人还没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
每周还打个电话给康宝弘,问一下数码店的情况,得知没有任何失窃情况。
很快地,就到了农历十一。
过了元宵,财院那边就得收假了,没几天就得返校。
苏泽林刚回家那时,赵丽霞可高兴了,当晚大鱼大肉的伺候,恨不得整个满汉全席出来。
第二天晚上也很丰富。
第三天晚上就平时的家常便饭了。
第四天晚上随便吃点。
第五天晚上得在外面忙活,儿子有什么吃的就凑合吧,饿不死就行。
放假不到一周就放羊吃草的状态,甚至有时还瞧儿子不顺眼,整天不省心,想把他赶回财院。
然而苏泽林快返校了,苏妈又开始舍不得儿子,每晚再次大鱼大肉伺候走起。
这也是很多父母对待大学放假归来的游子常态,就很矛盾。
傍晚时分,老妈正在厨房中做菜,而苏泽林则躺尸床上看着一本《烈火之炎》,身边还堆着几本《龙狼传》和《圣子到》。
正看得津津有味之时,手机响了起来,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号码,且还是豫省的。
混子不由得微微有点诧异。
这会的电信诈骗还是很少的,也不会整天接到各种网贷电话,毕竟大数据还没兴起,个人信息没那么容易泄露。
是谁打错了吗?
苏泽林怀着疑惑疑惑接通:“喂,你好。”
“你好,班长。”
话筒中传出一个柔弱的女性嗓音。
“婉音?”
混子瞬间听了出来。
因为和柳婉音在数码店同事的关系,两人已经很熟悉了,而且这位女生的嗓音辨识度也挺高,就给人一种林黛玉妹妹般弱不禁风的感觉。
长途电话费可不便宜,尤其是对于婉音这样的贫困家庭,没重要的事肯定不会打这个电话,而且三言两语大概是说不清楚的。
“婉音,我先挂掉,再打回去给你吧!”
不由分说,苏泽林就挂掉了手机,然后拨通了那个号码。
那边的柳婉音秒接。
“谢谢,班长。”
女孩的口气中满满的都是感激。
她知道苏泽林这么做是为了替自己省点钱。
“嗯,说吧,婉音,找我有什么事?”
苏泽林也不墨迹。
“是这样的,班长,我可能得晚十天半月才回校,你能不能替我向数码店那边请个假?”
柳婉音声音怯怯的。
学校那边倒还好,数码店的兼职才是大问题。
年前也就刚在上班一个月,现在刚开学就得请假那么久,不知道会不会惹康经理生气,甚至把自己开了。
但她实在很需要这份兼职,只能求助于苏泽林了,因为经理貌似挺信任他这个店长的。
苏泽林眉头皱了起来。
前世柳婉音就寒假后没再来学校,自此就销声匿迹了。
如今即将收假,她就要请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了什么事。
“婉音,你为什么要请假,能和我说说原因吗,或许我可以帮你的。”
“班长,我家里发生了一点事,所以我无法按时归校,真的很对不起,很感谢你能关心我,不过我能处理的。”
柳婉音没告诉他具体的理由,但混子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无奈和担忧。
又问了几句,她还是说自己没事,苏泽林无奈了。
双方聊了会,话筒那边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地方话,听着好像是在不耐烦地催促。
柳婉音道:“班长,有其他人得用电话了,那就这样吧。”
“等一会!”苏泽林赶忙道:“这个电话能联系上你吗?”
“恐怕不行,这是村公所里头的电话,离我家还挺远的,别人不会帮忙通知,班长,再见!”
丢下这句话,柳婉音就挂掉了。
苏泽林这下再也无心看漫画了。
这女生前世寒假就没来上学,现在又在这个时候请假……
就在这时,诺鸡鸭8210再次响起。
苏泽林精神一振,在看却不是柳婉音打来的。
来电者是“能干的小副手”。
不用说是洛曦了。
在寒假期间班花和自己也有联系,但平时最多也就发个短信什么的,还是第一次来电。
看来,柳婉音也打给阿曦了!
“喂,班长,婉音刚才打电话给我,让我向辅导员吴老师和班主任姚老师请个假,说是要晚得十天半月才返校!”
洛曦开门见山。
正如苏泽林所料的那样。
数码店那边得麻烦苏泽林,向学校请假她就不好意思再求助于班长了,于是把两件事分开来,分别让洛曦和苏泽林帮忙。
实际上,她是先打给洛曦,再打给苏泽林的。
原本柳婉音请个假也没什么,但班花想起放假前苏泽林找过自己,称如果柳婉音那边有什么事的话立马通知他。
因为混子考虑到柳婉音联系的也许未必会是自己,而是洛曦,毕竟她和副班长关系也很好,而且大家都是女生。
班花挺惊讶的。
放假前苏泽林似乎算准了婉音家里有事,一定会联系她那样,没想到就真的发生了。
不愧是苏半仙呀,玄学这东西很神奇,有时候不得不信。
和柳婉音结束通话,班花就急匆匆打给苏泽林了,然而混子的手机刚才一直忙音,打来几回才打通。
“婉音推迟返校的事,刚才也打电话告诉我了!”
苏泽林点头。
“婉音家里会有什么事呢,就在快收假开学的关头了。”
洛曦低声滴咕,她问了柳婉音,对方并没有说。
苏泽林沉吟了会,做出了决定:“这件事,我会弄清楚的。”
“班长,你怎么弄清楚呀,婉音刚才打的座机号听说是村公所里头的,离她家挺远的呢,压根联系不上!”
洛曦不解问道。
“我跑一趟。”
苏泽林澹澹地道。
“跑一趟?”
洛曦失声道:“你是说去婉音家?”
“对,咱们的班级联系人资料上面不是有婉音地址嘛,她家在豫省商秋大陵县南华村龙湾沟三组,商秋也不算太远!”
班花愕然了。
班长居然把婉音的详细地址记得那么清楚,连哪个市哪个县哪个村哪个生产队都了然于心。
而且,他貌似很重视婉音请假这件事呀,莫非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内幕?
对了,他可是苏半仙,能算出一个人的吉凶灾祸的。
她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婉音遇到了很大的麻烦?”
“有可能!”
苏泽林也不敢完全肯定。
毕竟前世柳婉音是突然间就消失的,没有回来报到,联系不上,后来也没人遇到过她,所以大家都不清楚这位女生到底怎么了,只是猜测有可能是家里太穷,供不起她念书。
在2000年初,因为这个原因自动退学的大学生并不少。
“可是,咱们给她申请到了助学金,而且数码店那边也有了一份不错的兼职,听婉音说她在数码店做了一个月,有六百多块钱呢,这完全足以解决她的生活费,甚至还能寄帮家里减轻负担了吧,为什么会这样呢?”
洛曦很是费解。
“我也不清楚,正因这样,我才得搞清楚呀,阿曦,不和你说了,我得准备一下,尽快出发!”
苏泽林正要挂电话。
“等一下,班长!”
“还有什么事吗?”
“嗯,这样,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
苏泽林微微诧异。
前世柳婉音突然间就没来上学了,洛曦并没这么做。
倒不是说她不负责任。
任何一个班长,能管好班级事务就很称职了,不可能要求别人连这种事都负责。
也就苏泽林觉得自己是个重生者,有能力多管一些事,才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混子表面嘻嘻哈哈,然而向来是个很讲义气的人。
他尊师重道,就算小学老师生了大病,前世都能包下其所有的治疗费用。
当了老板后,他也关心自己的每一位下属亲信,只要有人求到自己,他都会尽心尽力。
还有以前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碰到困难,在力所能及范围之内,他都会伸出援助之手,也不管对方身份背景怎么样,对自己有没有利用价值。
当然,重生前他的能量很大,许多事一个电话就能搞定。
也正是这种性格,让混子的人缘奇佳,人脉极宽,无论去哪个城市出个差,在微信发个说说都能经常有几个人私下约去大宝剑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刚创业的时候,也曾经碰到过很艰难的时刻,然而几个重要的得力下属就没有一个跑掉的,就陪着他一起硬熬了过来,随后公司就腾飞了。
这就是平时喜欢‘多管闲事’帮助别人的回报,有些东西是看不见,但一直都在积累的,关键时刻就可能派上用场。
当然,苏泽林也不是谁都帮。
他只帮那些看得起自己的,尊重自己的人。
至于之前轻视你,见到你发达后就打算过来抱大腿的墙头草势利眼。
三个字——滚尼玛!
在财管一班,你身为老大,享受着别人都尊敬和爱戴。
那么,班上的所有人,不管大事小事,公事私事,只要自己能帮得上忙的,他都会尽力而为,不嫌其烦。
“是的!”
洛曦口气坚定。
如果没有苏泽林的话,她或许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毕竟千里迢迢跑到外省某个小村落,这可不是一般女孩子有勇气敢做的。
但身边有个年少老成的男生,那就得另当别论。
“阿曦,我自己去就行了,你用不着麻烦!”
“你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呢,毕竟,我也是财管一班的副班长,还是婉音的好朋友呀,她遇到了麻烦,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可是……”
“别可是了,多一份人,就多一份力量,再说了,我可是你能干的小副手呀,这个时候咋能不跟在老大的身边!”
洛曦态度坚决。
“那……行吧。”
苏泽林只能点头答应,但随即又叮嘱道:“但是你别私自行动,在金陵那边等着,我先去和你会合,到时咱们再一起坐火车!”
江澜去商丘没有直达的火车,且是得经过金陵的,所以也算得上是顺路。
“ok,那我在金陵等你。”洛曦又问道:“班长,你打算明天坐火车过来吗?”
“不,待会我就动身,今晚坐大巴,半夜应该能到金陵,你准备好就行了!”
苏泽林可不想再拖一天,他是那种说干就干的人,更何况事态紧急,还是尽早了解情况比较好。
江澜离金陵也不算很远,三百公里不到,夜间有两趟大巴,天亮前就能到了。
聊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苏泽林走出房间,对正在厨房中做菜的赵丽霞道:“妈,今天晚上我得提前返校了!”
“今天晚上?”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赵丽霞有点猝不及防。
苏妈停下了炒菜,问道:“不是还有好几天才收假吗,你干嘛这就返校了呀?”
“嗯,班上有点事,身为班长,我得早点回去处理一下!”
苏泽林没有说太多,免得老妈担心。
“班上的事呀,有那么急吗,还得大晚上的赶回去?”
苏妈有点疑惑。
苏泽林笑道:“对呀,老妈,得知我当班长之后,你不是说过嘛,别人选我当班长,是对我的信任,得以身作则做榜样,为每一位同学负责,好好管好班级,对得起大家伙的信任!”
“啊这……”
赵丽霞没话说了,她确实这么教诲过苏泽林,当时生怕自家儿子当了班长还是像高中那样混日子,到时别人当做笑话,甚至撤掉职务,那可就丢脸了。
“要不咱们先和你爸说说。”
赵丽霞和苏泽林走出厨房,向客厅中的苏建军说明了情况。
苏爸也是有点吃惊,但他还是点头道:“行吧,既然班上有急事,那就早点回去好了!”
他能看出,那件事应该不太寻常,否则的话苏泽林也不需要连夜坐车。
仓促的离别让身为父亲的他很不舍,然而苏建军也很欣慰。
因为儿子当上班长之后,懂得了什么叫做责任感。
一个人有了责任感无疑是件好事,会因此而更为成熟,这也是一个男孩向男人蜕变必需的品质。
丈夫都没意见了,赵丽霞自然也不能反对,是她教儿子必须对班级负责的,总不能这个时候又转变口风。
“泽林,有什么需要老爹帮忙的话,你尽管说!”
苏建军觉得儿子班上的事自己管不着,但好歹得在精神上支持。
“老爹,我还真有事找你帮忙!”
苏泽林嘿嘿笑着,笑得就像只小狐狸。
“什么事?”
苏建军心中一紧,突然有着不好的预感。
我不过是和你客气,意思地做个表态而已,你咋还当真了呀。
“给我点钱!”
苏泽林摊开手。
苏建军:“……”
早知道这小子是个坑爹货。
我特么就不应该多嘴!
……
匆匆刨了几口饭,来不及和青梅告别,苏泽林就拖着行李箱,坐上了晚上八点前往金陵的卧铺大巴。
在车上他给洛曦发了条短信:“阿曦,我上车了,半夜应该就能到金陵,你帮忙查询下明天金陵去商丘的火车,越早越好,查好就尽快给我回复呀!”
“行,我这就去查!”
苏泽林又想起了什么,拨了黄盼盼的号码。
很快就接通了,话筒那边传来了小学妹高兴的夹子音:“喂,学长!”
“盼盼,我回校了!”
苏泽林一句话让黄盼盼懵了,她本来还想着没几天大学生就得收假,和苏泽林约了明晚去喝奶茶的。
“学长,你怎么突然间就返校了呀,你不是说元宵后才动身的吗?”
小学妹很是不解。
她之前有问过苏泽林返校的日期,现在提前了很多天。
“班上出了一点事,我身为班长,得尽快去处理,对不起呀,盼盼,我收到消息也很突然,现在已经上了大巴,明晚只能失约了!”
苏泽林抱歉地道。
尽管有点难过,但黄盼盼还是表示了理解:“没事,那等你以后回来再约,再说还有半年我也上财院了,有的是机会!学长,你大晚上的坐车,路上小心,一帆风顺呀!”
“行,我会的!”
挂了电话,苏泽林拿出一只mp3,把耳机戴上。
这个年代的手机还不能算什么娱乐终端,就是个简单的通讯工具,既上不了网也看不了电影,连电子书功能都没有,内置的几个游戏也很无聊,那小小的屏幕压根不好玩。
白天还能在长途车上看个杂志报纸,晚上的消遣就只有听歌了。
听了半小时的歌后,诺鸡鸭8210振动了。
苏泽林从口袋里摸出来,是洛曦发来的短信。
班花做事效率也很高,从不墨迹。
就这么点功夫,就查到了苏泽林需要的信息。
早上六点半就有一列去商秋的火车。
错过这列的话,就得等到下午了。
还有一趟晚上,每天总共就三列,不多,毕竟商秋算不上什么大城市,现在的交通资源还是挺有限的。
不过商秋那个火车站据说历史倒是挺悠久,民国时代就有了,原名朱集站,84年在原址上改建过。
要买票不成问题。
现在这个时间段火车票倒不是很紧张。
外出务工的人已经走了,高校的大学生又还没到收假时间。
当然,就算火车票紧张,苏泽林也能想办法弄到,金陵站多的是黄牛。
双方当下约好早上那列火车,刚结束短信会话,秦诗晴就打过来了,今晚青梅和小燕子等几个高中女生约了聚餐吃火锅,刚回到家得知情况,尽管很意外,但还是来电叮嘱苏泽林注意安全。
没有意外,半夜时分大巴就到了江陵。
苏泽林下了车,又马不停蹄打的来到火车站,先是买了两张票,再寄存好行李箱。
拿着个大箱子到处跑不方便,反正回临安的时候也得经过金陵站中转,所以干脆先存放在这好了,只是捡了两套内衣裤放进随身的背包里,以备不时之需。
天还没亮,洛曦也来到火车站了。
因为是一大早的列次,她生怕因故错过了,因而提前了不少时间。
苏泽林给班花也存放好行李,还是随身带两套内衣裤,尽量轻装上阵就好。
两人在站外的一家小餐厅解决了早餐问题,随后回到候车厅里,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如此直到天边露出一丝鱼肚白,到处还是一片昏黑,火车就到了,当下登车不提。
大早上坐火车,对洛曦还真算得上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了。
换成自己一个人的话,班花还真不敢。
毕竟去的是外省,且还是豫省这种她从来没去过的陌生省份,和浙省是很不一样的。
苏浙的地理位置、饮食习惯,风土人情都差不多。
豫省那就天差地别,在交通还不是很发达的2001年,对班花而言还是很神秘的。
去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心里就容易慌神。
好在,身边还坐着个苏泽林。
想到这里,洛曦的目光忍不住飘向了身边的混子。
相较班花的彷徨不安,苏泽林就很澹定了。
重生前他走南闯北,跑过的地方多了去,几乎所有省份都跑了个遍。
刚毕业开始创业那几年,也不是坐高铁或飞机,就这样的绿皮火车。
别说国内了,后来他生意做到国外,出国成了家常便饭,就连黑州那边都去了几回,很多时候也得半夜兼程。
这样的跨省小旅程,对他就不算事。
刚上火车,找到位子他就进入闭目养神的状态。
昨晚在卧铺大巴上有点颠簸,没能睡好,行程又匆匆忙忙的,这种旅程会特别让人感到疲惫,哪怕苏泽林精力充沛,这会也得眯会眼。
不知是否受到他的澹定感染,洛曦的心也莫名平静了。
这个混子班长平时老不正经,然而关键时刻却是很靠谱的。
当他沉稳起来的时候,彷佛天塌下来都能给你顶住。
在这家伙身边,还是挺有安全感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