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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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们更早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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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楼的一处教室内,初橙正对着占满了整面墙的落地镜纠正着自己的形体。

一同练习的女生问她：“今天你弟弟怎么没来呀？”

“小睿被送去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噢～突然没有这个小调皮鬼在一旁捣乱还有点不习惯呢。”

初橙笑笑，没有否认。

这时，一阵脚步声和说笑声传来,舞蹈室窗边趴了几个男生,戏谑地吹着口哨。

“诶,今天忘记把窗帘拉上了。”那个女生说着，便走过去把帘子拉上了，又关上了门。

清楚地听见窗外的几个男生“切”了几声。

她们倒不是在意别人在自己练习的时候过来瞅几眼，只是有些男生太过吊儿郎当,每次都对她们的长相、身材评头论足，让她们感觉不被尊重。故每次都对他们避如蛇蝎。

往常还有个初睿这个小混世魔王在,人不大，却是凶得很，往往把那些人搞得没辙。

傍晚六点左右，初橙才收拾好东西,和一起练舞的女生结伴走出校门。

这会儿已经很迟了,校门口冷冷清清的,人影稀疏。

她在校门口斜对面的那棵梧桐树下看见了一个穿着初中部校服的男孩子,长得很漂亮。她头一次觉得，会有男生那么适合这个词。对方五官很精致,因为看起来年纪还小，稍显稚气。

两个人就那么远远地对视了一眼,对方似乎也望着她，初橙笑了笑,像是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继而转身往车站走去。

等她到了车站等车,刚刚那个男孩子也跟了过来。站在她旁边,安安静静，没有开口。

她上了六路车，对方也跟着上了车。

初橙有点奇怪，她从前可没碰见过这个同路的少年呀。

她下了车，少年也下。她往左转，少年依旧如此。

又走了一段路，初橙停下，转身问身后的人：“你是故意跟着我的吗？”

两个人大约隔了两米远，初橙隐约能清楚看到对方因为她突然的发问而颤抖着的长睫毛。

对方似乎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她说：“是。”

少年的直接坦白反而让初橙乱了方寸，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

“那你跟着我干什么呀？”

“想、想送你回家。”

“可我并不认识你，也不需要你这样。”

“我认识你。”

“啊？”

“你来我们学校表演过，我记得你。”

初橙回忆了一下，几个星期前学校舞蹈队确实在初中部有过几次节目。

她微蹙着眉，眼前这个可怜兮兮望着她的小男孩让她硬不下心来，她深吸一口气，道：“我家快到了，你就别跟着我了。”

说完便跑着转进一个岔路口。

还在原地的少年眨了眨眼，似乎是换了个表情，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又转身原路折返。

第二天、第三天……依旧如此。

初橙无奈：“你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少年摇摇头，眼神里满是倔强。

对方软硬不吃，又尤其坚持，初橙完全拿他没办法。

初中部比高中部提前一节课放学，而初橙一方面为了多练习一会儿，另一方面为了避开放学高峰，会特意迟半小时再走，这么一算，少年每天几乎都要等上一个半小时才能见到她，就为了跟着她身后陪她回家。折腾完这些，自己又要原路回压根就不顺路的家。

初橙看着他，叹了口气：“以后不要在学校门口等我了，也不要跟着我回家。”

少年眼神里似乎有些难过，可却倔强地抿着嘴摇头。

“你每天浪费这么多时间图什么呢？”

“就想看看你。”

“你是喜欢我吗？”

“嗯。”少年的声音很轻，眼神却是异常坚定。

初橙被晃了眼：“我比你大。”

“才大三岁而已。”

“那也差很多。”

“难道一个人不能喜欢自己年纪大的人吗？”

当然可以。

初橙在心里回答了，却不能说出口。

易然盯着她，委屈道：“我只是想喜欢你而已。”

……

时间一长，初橙也不再忍心对方每天来回折腾这么久。事情发展到后来，两人达成了协议。易然可以来她的练舞房看她，但不可以影响他自己的学习，也不能影响她和同学们的练习。

易然显然很高兴，点头说好。

一道练舞的同学还打趣道：“小睿不在了，你就又换了个弟弟啊。”

初橙笑笑没反驳。

易然模样生得好看，嘴又甜，一个一个地叫姐姐，还时不时带些吃的玩意来，大家很快就被他收买了。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近一个月，久到初橙已经习惯每天都有一双毫不掩饰爱意的眼睛望着她。

某一天下午，易然却没有出现。

往日的他都是风雨无阻，哪怕有事，初橙觉得按他的性格也会提前说一声。

这人不在，初橙却极度不习惯。练舞的时候心不在焉，出了好几个错误。

“易然弟弟不在就不专心了？”

“好奇怪，今天怎么没来？”

“唉，想看漂亮弟弟。”

身边几个女生聊着天，初橙却没有心情参与进来。

原来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在意这个小少年。

突然跑进来一个女生：“哎，初橙，那个老跟着你的小帅哥被吴泳他们围在学校后门那片小树林了。”

吴泳是学校里的混子，喜欢初橙很久了，但却苦追无果。大概是因为突然冒出一个初中部的毛头小子天天跟着她，心生不爽了。

初橙毫不犹豫地跑了出去，等赶到小树林的时候，只看见吴泳等三个人围着易然，嘴上骂骂咧咧地说着些什么。

易然一向干干净净的衣服上还蹭上了些灰。

初橙跑过去，关心他：“有没有事啊？”

对易然来说，一打三也是妥妥的，虽然他年纪小但个子高，受过正统训练，根本不怕他们。

他本想说没事，可又临时改了口：“疼。”

吴泳：？？？

你疼个鬼！被打的是老子好嘛！我们三压根都没机会碰到你！

初橙一脸怒气望向他们：“以大欺小、以多欺少，你们真是太过分了！”

吴泳赶忙解释：“不是，初橙你听我说，这小子，我们根本没打他，你不知道他多厉……”

“没打他，那他衣服上怎么有灰？那他怎么说疼？”

“他自己蹭上的啊！”

初橙显然不相信，扭头问易然：“要不要去医院？”

“不要。”他摇了摇头。

“那我给你买点药涂一下？”

“好。”

初橙扶着易然望教学楼走，一脸关心，不停地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吴泳咬牙切齿，被打的明明是他们三个，而且这小子下手又狠又毒，专挑不露出来的地方打。

他恨恨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结果看到易然转过头来，冲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操！

本以为是个长得好看不中用的小白脸，没想到压根就是个切开黑！

初橙却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先找了空教室让易然先坐下。她平时练舞也会受点小伤，包里常备着一些跌倒药，准备起身回去拿药。

易然抓住她的手，不愿意让她走。

他身上一块青的地方都没有，涂药的时候怕是要露馅。

“怎么了？”

易然眨巴着眼：“不用药，揉一揉就好了。”

初橙想到初睿也是死活不肯用药的性子，倒是能理解。

“哪痛？我帮你揉。”

易然红着脸，用手指了指左胸口：“这。”

“……”

初橙皱着眉：“别闹。”

易然撇了撇嘴，改口说肋骨那疼。

初橙低着头，垂着眼眸，隔着衣服轻揉。

易然盯着她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粉嫩的双唇，忍不住喉结一动，歪下头在她侧脸上轻轻啄了一口。

还没等初橙反应过来，对方已经拎起自己的书包溜了。

初橙哭笑不得，占了便宜就跑这是什么坏毛病啊。

……

高考结束那天晚上，出门丢垃圾的初橙在她家楼下碰见了易然。

少年没有说话，就这么直直地望着她。

一如初见。

初橙看着他，开口：“我高考考得还不错。”

对艺考生来说，她的文化课成绩应该名列前茅了，考上A市的音乐学院应该没有问题。

“嗯。”

“不久后，我就要去另一个城市追逐我的梦想了。”

“嗯。”

所以是要和他说再见了吗？丢下他，去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少年垂下眼眸，试图藏起他的难过和失落。

“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等你长大了，再来找我好不好？”

初橙看着少年，他眼里的光从熄灭到亮起，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句话。

“好。”

等我，我会找到你。

少年的眼眸盛着星河，璀璨而生辉。

……

*

初橙从梦中惊醒，她揉了揉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

不久前身旁还躺着的人这会儿已经不在了，摸了摸被窝，凉透了。

她起身往外走去，书房透出丝丝光亮。她放轻脚步，在书房门口停下。

易然背对着她，坐在电脑桌前。

今年是易然在役的最后一战。在这个圈子里，有太多人经历过巅峰到最后却只能黯然收场。Yiran是自信且骄傲的，他不允许自己如此。

为了备战最后一场OGC，他约了美服的朋友打练习赛，时常像今天这样凌晨起来训练。

梦是假的，好在人是真的。稀奇古怪的梦醒了，看见易然她也立刻心安了。

几年过去，易然还如当初，是那个为了梦想义无反顾往前冲的少年，也依旧是她爱的那个少年。

又从少年成长为男人。

她也不得不感叹，两个人竟已经在一起这么多年了。

易然打完一局，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初橙。

他起身过来：“怎么傻站着？累不累？”

初橙摇摇头，靠在他肩上：“比赛要加油啊。”

“那是当然。”

*

OGC全球邀请赛每年的举办地都在改变，今年正好在中国举行，也正好在A市。

似是冥冥中自有注定。

决赛当天，奥体馆内座无虚席。除了电竞爱好者来支持自己的战队，还有不少人是为了Yiran。

虽然之前没有直接声明，但很多粉丝都知道，他们的Yi神要退役了。

偶像的最后一场，他们不想错过。

赛事颁奖礼结束后，主持人果不其然地宣布了Yiran正式退役。

比Yiran更早退役的Hekkk和chance现在是KPV的教练和指导，他们坐在初橙旁边，三人互看一眼，又把目光放在台上。

背后的大屏幕开始播放一个十几分钟长的视频。

视频一开始的画面是十七岁的Yiran带着刚成立没多久的kpv坐在候场席。当时，并没有人认识他们这支新生队伍。

BGM也响了起来。

“那一年的舞台没掌声没聚光

只有盆地边缘不认输的倔强”

紧接着播放下去的是Yiran被无数粉丝膜拜的天秀操作、他和队友交流战术的画面、在基地里训练的日常……

“梦是把热血和汗与泪熬成汤

浇灌在干涸的贫瘠的现实上”

视频的最后，是他举起一个又一个奖杯的场景、粉丝为他呐喊的模样……

“那路的起点谁能忘

那路的尽头谁在唱

谁成名在望谁曾失望

却更多的谁在盼望”

从十七岁崭露头角被称为“最佳黑马”和“最强天才”的新人Yiran，在这个圈子里浮浮沉沉近十年，如今已经成为了不可取代和难以超越的神话。

粉丝们热泪盈眶，那是他们的青春，也是他们的信仰。

Yiran接过主持人的话筒，洒脱一笑：“进入这一行，一开始的确很苦，也没有人理解，但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它，我认识了一起并肩的好兄弟们，也因为它，我遇见了我最爱的人。”

他看了一眼台下的kpv成员，视线又在初橙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今天，只是Yiran离开了这个赛场，但是kpv没有，所有热爱电竞的人都在这里，我的梦想和信仰也不会离开。”

也许人终有退场的那一天，可记忆永远把那段热血的时光篆刻了下来。

“那黑的终点可有光

那夜的尽头天将亮

那成名在望无关真相

如果你心始终信仰谁又能怎样

谁又能怎样你就能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