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府。
秦怀道面对房玄龄的询问,自信地笑了:“世伯,另一斗也简单,明年纳税时,各县粮价大约三文一斗,到时候朝廷给各县银子买粮冲抵税便是,换言之,咱们花八文购买了两斗粮,对吧?”
“是这个道理,但拉到长安需要成本,长安粮食缺口不是小数目,朝廷可拿不出这么多银子。”房玄龄提醒道。
“不用朝廷出一分银子。”
“什么,不要朝廷出一分银子,说说,你打算怎么做?”房玄龄大吃一惊,追问道,连身板都坐直了。
程处默和尉迟宝林也好奇地看着秦怀道,心中有些吃惊,朝廷不出银子,这粮怎么拉过来?
秦怀道认真解释起来:“世伯,运输成本我来承担,一分钱不要,但有个条件,三家粮商的车队借给我用,事后归还朝廷,没足够的车不好办。”
“这个简单,这么多粮可不是一两天就能拉完,成本可不小。”
“谢世伯提醒,我有数。”秦怀道打断道:“省了运输成本,一斗粮拉到长安可以卖六文……”
“等一下,朝廷不能卖粮,与民争利,于礼不合……”
秦怀道再次打断道:“世伯误会了,粮食由我出资购买,运输,拉到长安后,以六文的价格抛售,一人每天限购一斤,京兆府每个县收购一万石粮投入长安,就是二十万石,能让三十万人两个月内每天购买一斤粮,没了三十万购买力,我就不信其他粮商还能撑住,就算撑住也不怕,两个月后开春了,百姓可以挖野菜充饥,我还可以继续收购粮食和他们干。”
房玄龄有些惊讶,二十万石够吗?这心算能力好强,但不好意思问,会显得自己没能力,问道:“问题是,你撑得住吗?”
“世伯,我为什么撑不住?五文钱收购过来,卖六文,还赚一文,怕什么?多少都敢收,来年花三文一斗收购粮食替百姓交税,冲抵赚的一文,每斗亏两文而已,二十万石亏两万两银子,加上运费、粮食损耗等,最多亏三万两。”
是这么多吗?房玄龄心算有些跟不上,决定回头好好算算,说道:“三万不少了,如果你真有心这么做,朝廷倒是可以配合,还能拿出一两万给你作为补贴,只要能将粮价拉下来,圣上一定会同意。”
“世伯,我五文一斗收购过来,卖六文,将来拿三文买粮帮百姓抵税,还剩三文啊,这三文还能买到一斗米,来年拿到长安按五文一斗卖,卖粮成本不就全都收回来了,一出,一进,打平,唯独亏了运输成本。”
“真的打平吗?”虽然这个丢脸,但事关重大,房玄龄还是问出口。
秦怀道笑道:“简单来说就是五文买进,六文卖,因为不用急着还一斗的税,眼下每斗还能净赚一文,无论收多少都不怕,来年丰收时六文可以买到两斗,一斗拿去冲抵税,一斗我再拉回长安卖五文,正好收回成本,长远看也不亏。”
这么说房玄龄就明白了,兴奋地笑道:“哈哈哈,妙,妙不可言,五文买,六文卖,来年买回两斗,一斗抵税,一斗运回来继续卖,正好打平,贤侄这手段简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老夫这就进宫面圣,别的不敢说,运费一定补贴给你,总不能叫你白干。”
“那就谢世伯了,没什么事我們回监察府。”秦怀道起身说道。
“不早了,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下次吧。”
房玄龄得了平抑粮价之法,急着进宫,没有挽留,将人送出府。
回去的路上,程处默忍不住说道:“兄弟,真的不亏?”
“我怎么感觉挺玄的?就算不亏也是白干啊。”尉迟宝林也说道。
秦怀道笑而不语,亏——怎么可能亏?
有些话秦怀道刚才没说,这一进一出都是按精粮算,长安城外各县粗粮可不值三文,而是两文,甚至更少,粗粮吃起来难以下咽,但拿来酿酒可是个好东西,那才是血赚!
明年房间建好就该酿酒开烧烤店了,这个计划早就确定好的,为此还跑了趟甘州,耽搁的有些久了。
……
甘露殿。
房玄龄匆匆而来,进殿就欣喜地喊道:“圣上,好消息!”
李二有些惊讶,平日的房玄龄可是以沉稳、谨慎著称,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今儿个怎么了,难不成真有好消息?便问道:“爱卿,可是家中夫人同意你纳妾了?这倒是个好消息。”
“呃……圣上说笑,是粮价,粮价有办法了。”房玄龄赶紧解释道。
“真的?赐座,快,给朕说说。”李二眼睛一亮,也兴奋起来。
马上有人端来矮凳,两人围着炉子坐下,李二见房玄龄看向四周,会意地说道:“尔等先下去吧。”
殿内伺候的內侍、起居注等纷纷离开,李二看向房玄龄追问道:“爱卿,真有办法解决?这可不是小事,别让朕空欢喜一场。”
“圣上,臣羞愧,没能为圣上分忧,但真有办法,不过,不是臣想出来的,是秦怀道。”房玄龄如实说道。
“怀道……这种大事他能有办法?”李二明显不信。
房玄龄笑了:“一开始臣也不信,耐着性子听了几句就不同了,圣上,且听臣慢慢给您细说。”
说着,房玄龄将之前的谈话一一道来,最后补充道:“圣上,来之前臣找精通算学的人核算个,算了两遍都准确无误,足足花费半个时辰,怀道却张口就来,算学之能,臣自愧不如。”
“以卖代税?”
李二两眼发光,有些兴奋,在脑海中仔细推演一番,有些算不拢账,寻思着房玄龄说找人算过,那就没问题,很是感慨地说道:“这小子,之前提出以工代赈,雇工代役,现在又弄出个以卖代税,每一条都是治国之良策,前无古人,朕还是低估他之才了,文武双全,秦二哥有后啊。”
“圣上,还有两条,土地两权分立,按丁开荒。”房玄龄提醒道。
“对,对,这两条同样精妙无双,小小年纪,堪比庙堂老臣,他这些办法是不是从那个先秦术士山洞得来的?格物、冶炼、医术已经见识过,非同凡响,说不定还得到治国之策,不然没法解释,朕记得他在国子监时不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