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杂房内。
禄东赞神情木然地看着窗外,就像一只渴望自由的猴子,披头散发,憔悴不堪,哪里还有一点上位者的气质?
秦怀道进来看到这一幕有些佩服这人的意志力,居然还没有崩溃疯掉,可见内心多么强大, 太能隐忍了,不愧是吐蕃一代名臣,这样的人如果不能为大唐所用,只能毁掉,不然会给大唐造成毁灭性打击。
或许是听到动响,禄东赞慢慢扭过头来,木然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 然后开始聚焦, 多了些光泽,等认出是秦怀道后,疯了一般冲上来,如一头发狂的狼,大吼道:“我要杀了你——”
身后,李德謇抬起一脚将人踹回去,撞倒在床上,一时起不来,关了十五天,身体已经和虚弱,全凭一口气或者。
秦怀道示意要想动手教训的李德謇退后,冷冷地说道:“看来你精神不错,那就再关一段时间看看,什么时候想聊了喊人。”
说着, 转身就朝外面走去,无丝毫拖泥带水,看的随行过来众人有些懵,但没人吭气,跟着也朝外面走去。
禄东赞一听还要再管一段时间,绝对疯掉,慌了,赶紧喊道:“等一下。”
秦怀道停下,冷冷地看着对方,心理博弈而已,谁怕谁?
禄东赞挣扎着坐在床沿,愤怒地问道:“你到底要怎样?”
“吐蕃军俘虏也关在不远处,没人管死活,心中一定气愤,将你丢给过去,你猜他们会不会打死你泄愤?再把他们放回吐蕃,宣传你们的残忍,不顾死活,你猜会不会身败名裂?松赞干布为了挽回名声,会不会让你背黑锅,趁机灭了你家族讨好其他势力,平息民间怒火?”
“你……你是个魔鬼,伱到底想怎样?”禄东赞一生不求财, 但求名,更求吐蕃壮大, 实现心中理想,很清楚秦怀道真要这么干,松赞干布就算想保也保不住,身败名裂,家族毁灭不说,国内老牌贵族会趁机跳出来争斗,战乱四起。
秦怀道看得出禄东赞心中的坚守,也正是这份坚守才支撑到今天,不得不说有信仰的人确实可怕,只有击碎或者利用这份坚守,才能让对方屈服,心中一动,继续说道:“我来问,你如实回答。”
“那要看什么事?”
“你没得选择,本官也不是在询问你,而是通知你。”
“你……”禄东赞气急,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谈判筹码。
“第一个问题,万花楼是你们扶持的情报点?”
禄东赞愤怒的眼睛闪过一抹诧异,眼角本能地抽动两下,往上翻四十五度,但很快恢复正常,果断说道:“不是!”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变化是心慌的本能反应,秦怀道精通微表情,岂会看不穿对方心中所思,得到想要的答应后继续说道:“果然是你们,告诉你个消息,你被关押在这儿期间,万花楼动用投石车攻击本官的烧烤吧,损失巨大,吐蕃谍子攻击大唐朝廷三品大员,这是跳起两国大战,传出去,没有谁会同情吐蕃,朝廷对吐蕃用兵,名正言顺。”
“你说什么?”禄东赞脸色大变,显然并不知道这事。
秦怀道心中咯噔一下,原以为这也是禄东赞的后手,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事情就更复杂了,盯着禄东赞的眼睛追问道:“别说你不知情。”
“大人,外臣真不知道此事。”禄东赞有些急了。
“那就是有人利用被关押,唆使万花楼动手,挑起两国战争了,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如敞开一谈?”
“好,你说。”事关吐蕃生死存亡,禄东赞绝不允许被人利用。
“万花楼掌柜是谁选定的?”
禄东赞犹豫不语,如果回答,就等于承认万花楼是吐蕃的情报据点,可要是不承认,谈话无法继续,想到万花楼已经暴露,没有了价值,承不承认都一样,干脆豁出去了:“老夫亲自选定。”
“还真是你们吐蕃的情报点。”李德謇怒不可遏,上前要动手。
秦怀道瞪了一眼,李德謇意识到失态,后退两步,秦怀道继续问道:“你怎么确定她不会背叛?”
“因为她是老夫私生女。”
“这不对。”李德謇忍不住打断道:“万花楼掌柜我见过,容貌和你们吐蕃不同,应该是我们唐人。”
“她母亲是唐人,前朝时,万花楼叫百花楼,其母是百花楼头牌,老夫一见倾心,收入府中,有了她,其母难产而死,当时战乱,老夫带着人回吐蕃亲自教导,十年前回来,让她出面买下百花楼,改名万花楼。”
秦怀道看得出禄东赞没有撒谎,正要再问,禄东赞急着说道:“一定是有人找过她,以救我之名骗她这么干,那孩子心孝,是不是死了,被谁杀的?”
“她身边护卫。”
“什……什么?这不可能。”禄东赞脸色大变。
急促的否定让秦怀道意识到抓住了揭开黑幕的一角,追问道:“一剑封喉,尸体在哪儿?”说着看向李德謇。
李德謇会意地说道:“回大人,尸体在监察府地窖,用石灰封着,不然味道太重,没您命令,不敢动。”
秦怀道点头:“禄东赞……”
“不行,老夫需要亲眼看到伤口。”禄东赞打断道,显然这背后牵扯太大,不亲眼看看,绝不会透露太过。
秦怀道想了想,点头答应,带着禄东赞出门。
一行没多久来到一个地窖,让守卫打开了一个棺椁,剥开上面石灰,露出来里面一具女尸,秦怀道示意李德謇出门,留给禄东赞一点时间,两人来到门外,李德謇忍不住兴奋地说道:“大人,万花楼还真是?”
“别高兴太早,比想象中复杂。”秦怀道低声说道。
“管他的,只要查明真相,不管背后是谁,有多复杂,咱们大唐百万将士怕过谁?”李德謇不在意地说道,自信心十足。
秦怀道笑笑,没有反对。
两人低声聊了一会儿,禄东赞从里面出来,神情哀伤,但整個人看上去气质大变,如一把出鞘的利刃,郑重一礼:“秦大人,老夫曾经答应过芸娘,这辈子一定会好好护着孩子,这个仇老夫决不罢休。”
“随我来。”秦怀道点头,朝前走去。
三人这次来到衙房,秦怀道让李德謇在门口守护,不准人靠近,偷听,坐下泡茶,示意禄东赞坐对面,以礼相待,禄东赞也不客气,一国大论,很擅长控制和调整情绪,将痛失女儿的怒火压下。
两人都不着急说话,各怀心事。
片刻后,秦怀道将茶泡好,递给对方一杯,做了个请示:“这是本官发明的一种喝茶之法,尝尝,别有一番滋味。”
禄东赞没心情喝茶,但也没拒绝,目光阴沉,缓缓说道:“那护卫叫雷武,乃雷被后人,雷被是西汉时期剑术高手,剑艺精湛,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淮南王刘安招门下,组建情报网,名风,西汉灭,情报网消散,前朝时,雷武祖父雷雨召回旧人之后,重建杀手组织,名风雨楼,雷武便是风雨楼第一个高手,当代少主。”
“重建杀手组织需要大量经费,那风雨楼听命于谁?”秦怀道追问道,没想到这个风雨楼还有这么深的历史渊源,心中愈发好奇。
禄东赞犹豫了一下,吐出两个字:“息王。”
“什么?”秦怀道脸色大变,心中嫌弃了惊天骇浪,原以为背后主谋是五姓七望中的某一个,没想到是息王,也就是隐太子李建成。
玄武门之后,李二对外宣传李建成为所杀,一起还有五个儿子,贞观二年追封息王,秦琼没有参加玄武门,也就没有亲眼看到过,自然不会告诉前身真相,记忆中没有相关信息。
玄武门之变参与的人不少,当时情况很乱,以李二念旧的性格,按说不会对自己兄长下死手,做多软禁,如软禁李渊,但又对外宣传杀死,那就只有一种解释,杀的是替身,真身逃走了。
也正是替身,李二才会当场斩杀,并对外宣布,做成铁案,真要有人再跳出来,就可以说是假冒,再派兵攻打就无后顾之忧。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隐太子都藏起来不敢露头夺位。
心中一个个念头闪过,秦怀道抓住重点,追问道:“吐蕃和息王合作了?”
禄东赞点点头:“息王承诺,一旦登上大宝,大唐陇右道和剑南道数州归吐蕃,并派雷武贴身保护老夫爱女,万花楼有他一半投资,情报共享,而今居然杀我爱女,老夫此生与他不共戴天。”
秦怀道有些理解禄东赞为何忽然爆料了,换成自己也会爆出来,反正万花楼已经没了,爆出来对吐蕃没损失,还能借助大唐之手追杀息王,何乐而不为。
不过,有一事秦怀道不明,直言问道:“本官与隐太子无冤无仇,为何会选择对本官下手?”
“因为他想挑起两国大战,好从中渔利,一旦大唐朝廷虚弱,陷入战争泥潭,就会举兵夺位,据说已经拉拢不少人,但具体是谁外臣不知。”
“难怪你道明真相,这是想阻止大唐对吐蕃用兵,又借助大唐追捕息王,替你女儿报仇,好算计。”秦怀道发现还是低估了禄东赞的心思,直言挑明,冷冷地说道:“你就这么肯定朝廷不会出兵吐蕃?”
“吐蕃山高林密,气候恶劣,不适合中原人,大唐要是能出兵,还会等到今天,既然息王不仁,就别怪老夫不义,两朝联手,抓到息王,老夫大仇得报,唐王心头隐患消除,双方各得其利,何乐而不为?”
秦怀道没有接话,暗自盘算起来。
禄东赞等了片刻,提议道:“如果秦大人为难,不然将老夫送给唐王,当面说明厉害,以唐王之智,必能作出选择。”
“你想见圣上?”秦怀道盯着对方,目光冷厉起来:“只要见到圣上,以你之智,加上此事,圣上必不会杀你,还会和你吐蕃合作,联手追捕息王,但对本官而言,又有什么好处?别忘了息王隐忍许久,敢忽然出手,早有应对之策,查不到什么线索,劳累的是本官。”
“你想要什么好处?”禄东赞直言问道。
秦怀道没有接话,心中盘算起来,如果息王真没死,以李二的性格,肯定会疯狂追捕,到时候不还是自己的事?劳命伤财不说,还会影响攻打吐蕃,对自己毫无好处,这种事不能干。
既然息王出手,这笔账当然不能就这么算。
但息王已出手,肯定有对策,想要了退路,甚至可能巴不得自己去查,落入他算计之中,这事不能急,也不能盲动,得换个思路。
沉吟片刻,秦怀道追问道:“告诉我风雨楼总部位置?本官这口气得出,那些上门吃饭的食客不能白死,另外,本官的烧烤吧损失惨重,这笔账得有人赔偿,一百万贯,少一分都不行,满足这两个条件,本官不介意带你见圣上,否则你就在监察府等死,女儿的仇别想报。”
“你……你这是因私废公,置朝廷于不顾。”禄东赞怒喝道。
“不,本官这是维护权益,追讨损失,替死伤的百姓要个说法,告诉本官风雨楼总部位置,赔偿一百万贯,本官个人既往不咎,将你交给圣上,如果不然,本官马上对外放话,就说风雨楼是吐蕃一力扶持,绝不提息王,并推动大唐对吐蕃用兵,对了,还有引吐蕃军入境的背后之人是谁?”秦怀道冷冷地说道。
吐蕃不会放过,隐太子也不能放过,但先拿些好处再说,府上没银子了,更重要的是秦怀道感觉到大唐局势有些诡异,过几年不定会发生什么,得未雨绸缪,多准备些银子以防万一。
至于风雨楼,必须尽快剿灭,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
禄东赞沉默良久,端起茶一口喝下,也没顾上什么滋味,心中却做了选择,直言说道:“风雨楼少主杀我爱女,告诉你无妨,太华山,神剑山庄,是不是总部不知道,老夫没去过,但雷家以剑闻名天下,估计没跑。”
秦怀道一听有道理,不管是不是,有个线索就好比,追问道:“带你们吐蕃军入境的又是谁?”
“范阳卢氏。”
禄东赞豁出去了,直言相告,想到爱女惨死,万花楼毁灭,吐蕃和大唐的关系将引来紧张局面,还不如趁机搞乱大唐,为吐蕃争取些时间和利益,继续补充道:“问天观一战,范阳卢氏范建生安排人带路,投书也是范建生安排,并联络太原王氏的王同彪,加上风雨楼,四方联手合围,如此杀局还是被秦大人破解,世人都低估了秦大人,也难怪息王动手,这是看出大唐无人能撼动秦大人,加上秦大人各种手段频出,国力越来越强盛,息王等不急了。”
“此话和解?”秦怀道虽心有猜测,还是求证道。
“秦大人何必装糊涂,高句丽一战,大唐军力如日中天,震慑各方,加上秦大人推出曲辕犁提高产量,成立研究部革新技术,加上平抑粮价,实习制,土地两权分立等等措施,大唐愈发繁荣,民心思定,长此下去,不,用不着一年,没人愿意战乱再气,息王毫无胜算,所以他不再隐忍,出手挑起两国大战,耗尽吐蕃实力、财力,一旦大唐虚弱,民怨再起,肯定举旗。”
一席话,秦怀道沉默了。
这盘棋很大,也很毒辣,还是阳谋,今天攻击自己,朝廷如果没动静,明天就会攻击更多人,直到朝廷对吐蕃用兵为止,一旦开战,还真会耗空国库,民愤再起,基本无解。
不过,息王没算到自己有炸药包这种大杀器,就别想算计得逞。
心思闪过,秦怀道追问道:“三个问题你已经回答两个,还剩最后一个,说吧,一百万贯打算怎么支付?”
“这个没办法,老夫被俘,我王就算想赎人,朝中贵族老爷也不会答应,就算老夫家中拿出银子,也运不到大唐境内就会被人劫走,除非你放老夫回去。”
“那不可能,别想了。”秦怀道果断拒绝,这种人就算不要银子也不能放。
禄东赞见秦怀道态度坚决,没有商量余地,脸色发苦,继续说道:“息王动了手,万花楼的银子估计已被拿走,账本也会被抢,那就只有一个办法,前段时间万花楼听到一个消息,范阳卢氏长安这支遭到莫名攻击,被朝廷抄家,其族地派人过来斡旋,意图平息朝廷怒火,恢复其荣光,一并来的还有五百死士,五十万贯运作资金,据说在长安城外灞柳山庄。”
“灞柳山庄是卢氏产业,这不可能?”秦怀道质疑一声。
“明面上是魏王的,但实际上是范阳卢氏的,挂着魏王的名号掩人耳目罢了,范阳卢氏早就投靠魏王。”
这一刻,秦怀道忽然发现禄东赞简直是个宝藏老人,知道的内幕不少,想想也是,万花楼经营十年余,长安城最好的风月场所之一,消息少不了,作为背后掌舵人,自然知道不少。
“这样的人最好掌握在自己手上。”一个念头闪过,难以压制,秦怀道打量着对方,心中有些为难,这人身份特殊,李二绝不会答应。
禄东赞感觉到秦怀道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催促道:“秦大人,该说的都说了,是不是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当然,但需要先请示,规矩你知道。”秦怀道答应道,刚才谈到的事太过劲爆,不能由自己说出口,得让其亲自告诉李二,大声喊道:“李德謇?”
“下官在。”外面恭候的李德謇匆匆推门进来。
“带他下去,安排冲洗一番,找些干净的衣服换上,再找个厢房好好招待,安排人保护好。”秦怀道叮嘱道。
李德謇一听就明白这是软禁,答应一声,带着人下去。
秦怀道来到门口,对不远处警戒的一名队正招手,对方匆匆过来,抱拳道:“大人,有何吩咐?”
“马上去使馆区,通知房遗爱大人、李义协大人和苏定方统领过来,就说行动取消,让他们马上赶来,不得有误。”
“遵令!”对方急匆匆去了。
禄东赞已经供述内幕,当务之急是抓人,使馆不会跑,回头再找机会收拾不迟,但风雨楼的人有可能跑。
等了没多久,三人急匆匆赶来,满头是汗。
秦怀道命令道:“留下五百人守卫这人,带上五百监察府卫,还有三百亲军,一共八百人,你们三人连夜出城,目标,少华山神剑山庄,此地疑似风雨楼总部,肯定有不少杀手,自己小心点,如有反抗,格杀勿论,死活不论,如不反抗,不得滥杀,将人都带回来,记得搜查,寻找证据。”
“遵令!”三人郑重答应。
“此次行动由苏定方统领指挥,你俩可服?”秦怀道看着房遗爱和李义协。
两人有些懵,更懵的是苏定方,初来乍到,居然统兵,这不是遭人嫉恨?赶紧说道:“大人,末将不才,恐难胜任。”
秦怀道没有接话,而是看着两人。
房遗爱想了想,说道:“给我打头阵就行。”
李义协看出些什么,满口答应道:“谨遵大人吩咐便是。”
秦怀道满意地点头,但还是解释道:“苏统领是本官从圣上那儿要来的,以后就是自家兄弟,本官信他,给他机会立功,懂吗?”
“明白!”两人郑重答应,知道秦怀道这是准备栽培苏定方。
苏定方大喜,心中满是感激,赶紧说道:“谢大人栽培,如不能完成,提头来见,还请房大人和李大人多多帮着,咱们商量着来。”
房遗爱见李义协姿态很低,多了几分欣赏。
“你们三人记住,风雨楼与我不共戴天,如果失手,说着因为某人原因导致失败,后面的话不说,你们应该知道,连夜去吧。”秦怀道警告道。
三人意识到事情都严重性,郑重答应一声,点齐兵马匆匆去了。
这时,李德謇过来,看看四周无人,低声说道:“贤弟,禄东赞所供太过惊人,如果属实,后患无穷,要不要告诉家父?”
兄弟相称,便是要论私情。
秦怀道想了想,说道:“告诉世伯也好,问问他的意见,顺便问问当初被杀的到底是不是本人,还是替身?”
“明白,那圣上那边?”
“明天我去汇报,今天太晚。”秦怀道说道,交代几句,匆匆离开。
没多久,秦怀道悄然来到城门,寻了个没人的机会快速上城墙,再跳下去,匆匆离开,借着月色直奔秦家庄方向。
夜幕下的秦家庄静悄悄的,但暗中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四周,加上四周围墙遮挡,没人可以轻易渗透进入。
秦怀道没想渗透,顺着主路直接来到入庄大门口停下,对着漆黑的树林喊道:“我是你们少主,今天谁值守,出来。”
声音不大,但在这个寂静的深夜足以传遍四周。
很快,有人从树林里冲出,打开栅门,迎上来行礼:“小的见过少主。”
“去,传令薛仁贵,让他带上一百护庄队和兵器过来,要快。”
“遵令!”
秦怀道没有进去,就在大门口等候,禄东赞提供的灞柳山庄这条线索不管对不对,都必须去看看,否则心不安。
关系到五十万贯,自然不能动用朝廷军队,只能私干。
没多久,一帮人急匆匆过来,为首的正是薛仁贵,旁边跟着罗英,秦怀道有些惊讶,看着罗英问道:“你不在煤山组建护山队?”
罗英挠挠头笑道:“阿叔,上次护山队被人偷袭,前段时间都在忙着重新组建,这不组建好了,就重新开通运煤,正好薛大哥等人回来,晚上就留在秦家庄和大家喝酒,是不是有事,算我一个?”
“这么快就组建好了?不是说大家都害怕,不敢参加吗?”
“说起来还多亏阿叔,一些退伍军卒一听是阿叔的产业,都纷纷报名,一个带一个,没几天就满员。”罗英说道。
“原来如此,那就跟着去办一件大事。”秦怀道答应下来,看向薛仁贵。
薛仁贵会意的点头:“放心吧,没惊动任何人,都是前段时间跟着去训练的兄弟,没其他人,信得过。”
“不要打火把,免得暴露,走!”秦怀道点头,加快脚步。
“不要说话,赶紧跟上,纵队急行军。”薛仁贵压低声音叮嘱一句,追上秦怀道,并肩而行,没有多问。
罗英也追上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阿叔,咱们干什么去?人手够不够?不够护山队也在,一百号人呢。”
“人手够,别多问,今晚看你表现。”秦怀道低声说道。
“没问题,阿叔说砍谁就砍谁,绝不含糊。”罗英两眼一亮,兴奋莫名。
众人紧随而上,如觅食的野狼群悄然疾行,很快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