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了！别虐了！

张小凡赤红的双眸中淌下两行殷红的泪水，划过脸颊，留下两道鲜红的泪痕！

而那在罡风中起舞的女子，张开了双臂，主动迎向那漫天落下的剑雨，想着那好似夺尽了天地之威的巨剑缓缓升腾而去。

一道呢喃声隐约传了出来，但很快便被风吹散。

“三生七世，永坠阎罗......”

“只为情故，虽死不悔......”

顷刻间，原本剧烈的剑雨罡风忽地转变了方向，成了萦绕在她身边的巨大旋涡。

那道柔弱婉约的身影被罡风推向半空，迎向古老的诛仙巨剑！

一身精血，以三魂七魄为祭，燃尽灵魂。

三生七世永无轮回的可怖，也不敌她脸上凄婉的笑容。

仿佛暗夜里的精灵，仿佛诛仙剑下折翅的蝴蝶。

那一刻，她是天地间唯一的色彩。

当天地在诛仙剑阵下黯然失色的时候，所有人的眼中，所有人的心中，只留下了这一抹水绿。

片刻后，只听半空上传来沉闷的声响。

刹那间，一道道血雾从碧瑶的身躯之上乍现开来，在她周遭凝结成晶莹剔透、如同血色玉石一般的血墙。

那白皙如玉的俏脸上，九道轻烟飘出，若隐若现，钻入血墙之中。

嗤！

血墙瞬间沸腾起来，好似痴情之火在燃烧，带着无尽的热情和绝望焚烧而尽，爆发出灿烂的神光，与那诛仙巨剑轰然相撞。

那熠熠光芒耀眼无比，一道无法用词汇形容的巨响爆起，震荡整片天穹，连大地都为之颤抖！

轰！

山峰剧烈震动，乱石横飞，岩壁出现一道道巨大的裂痕。

这一刻，青云门仿佛末日降临！

隐约间，一道苗条而凄美的身影缓缓落下，像是一片树叶般轻飘飘的，荡呀荡，荡呀荡......

只剩一道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疯狂的吼叫：

“不！不要啊！”

那一瞬间，无尽黑暗将张小凡的世界笼罩。

他在黑暗之中，蜷缩着身体，浑身发抖。

他不敢动弹，不敢面对，也不敢醒来......

“求求了，别虐了......”

“唉，这么好的姑娘......实在是让人感到惋惜。”

“我算是看清了。这正道为了所谓的名门正气，不惜逼死一位没错的少年，而那被称为邪魔歪道的少女，却为了保护少年而牺牲。”

“要我说，还是这张小凡更苦。碧瑶姑娘为了救他而死，往后只剩下他一人孤苦伶仃，恐怕日日夜夜都要受尽煎熬。”

“这张小凡也实在是个苦命的。从小就遭遇屠村惨案，进入师门只能烧火打杂，被人看不起。喜欢的师姐也早已心有所属。好不容易有个喜欢自己的，还没高兴几天呢，人就没了。”

看到此处，诸天万界的无数修士都感到一阵怜惜。

碧瑶虽然是魔道魔头之女，被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冠以“魔女”之称，但从小到大却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反倒是那正道，活埋了她的娘亲和姥姥，如今又逼死她中意的少年。命途多舛，令人痛心！

在这正邪不分的世道下，张小凡和碧瑶的悲哀被无限放大，更为可笑的是，正道之人逼迫他走向绝路，而救下他的却是邪道的妖女，何其荒谬！

也有不少修士看到了更深层次的问题，看清了正邪的本质，如醍醐灌顶，道心顿时通明。

仙逆位面。

王林不由想起了当初和他一起杀人的女子。

想到了自己重伤濒死，需要鲜血时，那个用自己的鲜血一遍又一遍涂抹在他身上的女子。

“修道、修道......何为正道，何为邪道？如今看来，不如修真！只修真我本我，万道归一，正与邪不过是达到目的的手段罢了。”

“我只杀该杀之人，何必拘泥于正邪。即便堕入魔道，我心存光明，那又何碍？！”

王林白发随风而起，双眸之底代表着极境的红色，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纯粹。

光幕上，隐隐有悲泣之音想起，在轻声哽咽：

“你为什么这么傻......”

“我还没有告诉你，在满月井中，我看到的人，是你啊......”

张小凡肝肠寸断，悲愤欲绝。

那一刻，他仿佛能听到自己内心破碎的声音。

就像是一地玻璃渣子，互相撞击而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时破碎一片，又裂开一片。

【在碧瑶以生命为代价救下张小凡后，其父鬼王将张小凡带下青云山。张小凡从此叛出青云门，加入鬼王宗。】

一转眼，十载光阴岁月已经悄然流逝。

张小凡在痛苦和怨恨之下，化名鬼厉，成为了鬼王宗副宗主。

那个原本老实憨厚、心地善良，被师父呵斥也只会憨笑的少年，变成了冷酷无情、残忍嗜血，手上染血无数，脚下怨魂无穷的恐怖修罗。

如今的鬼厉之名，让正道强者闻之色变。

【在机缘巧合之下，张小凡得知碧瑶为了救他而施展的功法，乃是魔道自古相传的痴情咒。痴情咒一经施展，便会夺去施咒之人所有精华血肉，再摄取三魂七魄加之熔炼，方才诞生出足以抵挡诛天剑阵的逆天之力。】

【而碧瑶在滴血洞中，曾获得一件至宝，名为合欢铃。在碧瑶施展痴情咒时，将其三魂七魄中的一魂一魄护于铃内，得以肉身不灭，苏醒有望。】

在这十年间，张小凡四处寻找复活碧瑶的方法。

这一日。

张小凡遇到了当年那位在玉清殿上毅然站出来以性命为他担保的姑娘——陆雪琪。

光阴荏苒，悠悠十年。

张小凡站在大树的树梢之上，几尺之外，天琊神剑被握在一只白皙的手中，冷冷的指着他。

陆雪琪寒着脸，握着剑，指着他。

这十年的光阴，从心底一点一点的翻腾起来。

入门比武时，那道心灰意冷选择留手，放她进入决赛的身影；外出历练时，那道总是挡在她身前，为了救她而深受重伤的身影......

还有那一次，她遭遇偷袭，染上剧毒，性命危急的关头，张小凡不顾一切帮她吸出毒液......

“张......小凡。”

陆雪琪开口，原本动听婉转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

张小凡静静坐在树梢之上，看着自己的影子，一动不动。

“你...还好吗？”

带着淡淡的苦涩，张小凡轻轻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