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祈想的头痛,怕逼得太紧,苏闵婕会选择一条回不了头的路,直接斩断他所有的念想。
更怕一时疏忽,会错过那怕是百分之一的希望。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冒进,知已知彼,方才有稳胜的可能性。
于是,拿出手机往首京的朋友那里发了几条信息。
发完,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何时变得这样小心翼翼、瞻前顾后了?
心里更是有了小小委屈,苏闵婕都快把他身上的刺拔光了,却连一点甜头都不给……狠心的女人呐!
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如果没有爱上苏闵婕,身侧的梁静无疑是妻子的最佳人选,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知进退,懂分寸,有主见但很温顺……不会比之前的裴太太差多少。
又或者,他会遇到一个和苏闵婕全然不同的女人,在如斯繁夜来一场浪漫邂逅。
再或者,他就单身一辈子,专心搞事业,轻松愉快地去追求自己的快意人生,多好。
如果不爱苏闵婕,多好!
裴祈寂廖地换了个坐姿,闭上眼睛,脑海里浮想出的,却是苏闵婕在舞池中的那一抹轻盈身影,是那双泛着桃花色泽的冷艳双眸……
每次她用清冷的目光看他时,他就很想将她吻到像猫儿眼一样水汪迷离,像从前一样。
啊!!!苏闵婕!
又是苏闵婕!
是他注定逃不开的劫!
……
这晚,烦恼的人不止是裴祈。
一个圈子里的人脉本身就是盘根错节,裴祈在首京有许多信得过的朋友,路怀安在雅市也有。
此时此刻,他又收到一段很长的视频。
画面里,男女共舞,舞姿惊艳四座,赏心悦目,堪比专业舞蹈演员。
最后,他们整整拥抱了一分三十秒。
算不得什么亲密的壮举,却让人感受到了被时光积压的浓郁的感情。
事实上,路怀安几乎从朋友那里看到了整个宴会的直播。
包括裴祈替苏闵婕出头。
包括苏闵婕在拍卖现场的难以克制……
路怀安心里突然钻出一丝恐惧,很轻也很扰人,轻微但尖锐,拉扯着他的神经,不算很痛,但无法抑制。
那是种将一个人捧在手心里,也感觉到即将要失去的恐惧。
他拿出手机,犹豫着,试探着给苏闵婕发去信息。
“一切顺利吗?”
苏闵婕回的很快:“刚到酒店,还行吧,有点小插曲,但不影响结果。”
路怀安想问小插曲是什么,想听她和所有深陷爱情里的女孩儿一样,絮叨地说这一天里发生的事,见过的人,所有的情绪。
但他知道不可能。
她是苏闵婕,不是普通女孩儿。
想来想去,他用语音说:“Aslongasyouarewilling,pleaseletmeknowwhatIcandoforyou.”
只要你愿意,请让我知道我能为你做什么,当你失意并需要一个肩膀时,我会立即出现在你面前。
好一会儿后。
苏闵婕回复:“谢谢。”
然后,她发了晚安的表情图。
路怀安握紧手机,手掌掩上眼睛,足足静了五分钟方才作出决定。
或许,该是他正式进攻的时候了。
另一边,苏闵婕将自己甩在床上,让脑袋放空。
可越是这样,想起的事情就越多,走马观花一样,画面跳跃。
想起第一次见裴祈,在条件简陋的乡村卫生院,他站在大卡车上和裴氏员工一起搬捐赠的医疗器材。
那天阳光很好,他穿着一件白衬衣,很干净,很耀眼。
即便此刻回想起来,苏闵婕仍觉得怦然心动。
婚后。
她第一次引诱他成功时,从他眼睛里看到了可以将人融化的火焰,那是种比心动还要颤栗的悸动……
之后,便成了埋在她心底的难以言说的火种。
只要想起,浑身就会炽热,就会引起最原始的反应。
这种隐晦的情绪,想必只有过来人才会懂。
所以,她无法对路怀安直无不言,言无不尽。
无法像其他深陷爱情的姑娘一样,毫无保留。
比如此刻,她很想说:“路怀安,我现在觉得身体有些寂寞,你能来陪我吗?”
他就真的能马上出现吗?
就算他能放下一切赶过来,也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了。
那时,她的渴望应该是好好睡一觉……
所以说呀,爱情是精神上的事,可欲望却是身体上的事。
精神可以延迟,可以隔着时空满足,可身体上的事却不行。
最重要的是,路怀安未必就是能解锁她的人……
这很微妙,无法刻意,无法强求,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说来说去,苏闵婕得承认一点。
她对裴祈,始于颜值,陷入身体。
如今,心出来了,身体却好像还有些出不来。
那是种很奇妙的化学反应。
裴祈的味道,他的气息,他身上每一块她熟悉的肌肉,都能轻易挑起她最原始的冲动……
就很要命!
苏闵婕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狂野地嗷了几嗓子,还是躁热的不行。
于是,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顺便问候了裴祈的祖宗十八代。
……
雅市某会所。
偌大的包间里放着歌,一群男女,有人玩牌,有人喝酒,乌烟瘴气的热闹。
裴祈进来时,陆渟骁在牌桌上,刚赢了一把,却也没见几分笑容,一边招呼着裴祈去露台,一边让位给朋友。
顺便还拿了酒和酒杯。
裴祈玩味儿地勾唇,掏出烟递了支过去。
陆渟骁果然接了。
裴祈瞟他一眼,轻哼一声:“记得某些人不久前对我烟酒不离手的行为,可是鄙夷的很。”
陆渟骁闻言笑了笑,剑眉微扬。
“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此一时彼一时,不行?”
“行……”
裴祈拖腔拖调,“此时是什么个情况,说来听听看。”
陆渟骁没说话,从桌上拿起打火机,将烟点燃,目光悠长地望向黑夜。
裴祈猜:“陆予安给你出难题了?”
陆渟骁苦笑了声:“小小年纪也不知哪里来的气性,已经半个多月不和我说话了。”
“这么有个性?”
裴祈也意外了,想想好像又正常,“裴文婷和我冷战的最长记录是半年。”
陆渟骁问:“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