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芸明明才离开没多久,可是看上去却变了许多。
她穿着高跟鞋,旗袍的开衩极高,行走间毫不在意地露出修长洁白的大腿。脸上的妆容很浓,挂在那个油腻男人胳膊上的时候,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软绵绵的。
月笙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心中暴戾涌起——她想杀了纪芸。
真是过分啊,明明她已经改变了一切,为什么还是回到了原本的剧情上呢?
是不是干脆杀了就能赢得更轻松了?
月笙摸了摸腰间的匕首,死死盯着纪芸的方向。
脑中麻团感觉到月笙的杀意,战战兢兢开口:
【主人,你冷静一下,可能纪芸是被迫的呢?】
月笙:“所以呢?”
麻团意识到不能和月笙讲道理,于是它换了一个说法:
【杀人是不好的哦,而且太脏手啦,容易被发现哦~主人你可以试试问问纪芸愿不愿意跟你走,这不就又改变剧情了吗?】
月笙烦躁地吸了一口气,没有再回应。
她直勾勾盯着纪芸的方向。
等到纪芸点了一根烟从那男人身边站起来走出去的时候,月笙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她的手指扣在了腰间的匕首上,悄无声息跟在了纪芸的身后。
纪芸走到了顶层的天台,慢悠悠靠在了栏杆上,深深吸了一口指尖的香烟。
冷冽的月光下,淡蓝色的烟雾萦绕她的侧脸。不得不说,纪芸这张脸,确实很好看。
月笙轻哼了一声:“变漂亮了嘛。”
纪芸猛地转身,在看到月笙的一瞬间,她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慌。
就像是小孩子犯错被抓到,她快速把夹着香烟的手背在身后,局促地站直,张了张嘴:
“月笙姐姐……你、你怎么在这里呀……”
月笙不想说话,准备掏出匕首直接给纪芸来个一刀毙命的时候,麻团尖叫着阻止了:
【主人主人!你说你要当一个不滥杀无辜的人的!】
“无辜么?”月笙在脑海里问,“她让我不高兴了,无辜么?”
麻团一愣,脑子疯狂转,随后声音一夹,变得更加奶声奶气:【主人主人~~咱们不要杀了人啦~求求你了~】
月笙对自家宠物总是稍微宽容一些,小奶声让她的心情好了点,于是她准备给纪芸一个机会。
“跟我走。”月笙对纪芸道。
纪芸用力咬了咬嘴唇,低下头,竟然拒绝了:
“我不要走,这里很好……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李师长对我也很好……对不起,姐姐。”
月笙眯了眯眼,在脑海中对麻团道:“你看,我给过她机会了。”
说罢,刚准备掏出匕首一道解决,身后却传来一道醉醺醺的声音:
“我说我的小花花在哪呢,原来跑这里来了。”
纪芸急忙跑了过去,声音娇媚:“哎呀李师长,人家只是出来抽根烟,这就跟您回去……”
李师长满意地捏了一把纪芸的细腰,看向月笙:“咦,这里怎么也有个小美人?”
月笙做了一点伪装,看不出她原本的样貌,但是光看身形,也知道是个美人。
纪芸的声音却有些不高兴了:“有我好看么?李师长看我还不够么?”
“够够够!”李师长搂着纪芸的腰,下了楼。
月笙站在原地,舔了舔嘴唇。
纪芸运气真好啊,要是那人迟来一步,她就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了。
而麻团则是重重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没杀没杀。
月笙目前对杀人的判定还是过于随意,它一定要好好引导才行呀!!
*
发现自己输给了剧情,月笙心情不是很好。
不过回去的路上,她杀了一个企图欺负女学生的男人之后,心情好了不少。
这一次,麻团并没有阻止她。
月笙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战事越来越吃紧,战火也离江城越来越近。
月笙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沈长安了,街上的流民也变多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收拾细软往后方逃跑,企图离战火稍微远点。
但所有人也知道,一旦江城沦陷,全国沦陷是迟早的事情。
所以,更多的人扛起刀枪上了前线,即便知道是有去无回,也义无反顾。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故乡,是亲人与爱人。
他们在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一道防线,只要有一个人没有倒下,那故乡和祖国就还在。
月笙有些坐不住了,她准备去找沈长安。
沈长安是她的所有物,怎么能离开她那么久呢?
月笙溜进沈长安的书房,翻了翻不多的线索,几乎就能确定了沈长安去了哪里。
江城的前一道防线是尚城,尚城被突袭后死伤惨烈,沈长安大概是支援去了。
堂堂大帅去前线指挥,一定是非常凶险的情况。
但月笙是不会管这些的,她只不过是想带着手铐去找沈长安而已。
*
就在月笙准备悄悄出发的前一天,却忽然有人找上门来。
一个青年人身穿反抗军的衣服,捧着一个小盒子,带着一张报纸找到了月笙。
他双手捧着小盒子交到了月笙的手上,对她说:
“您是纪芸同志最亲近的人,她想要将这些东西交给您。”
月笙不明所以,眨眨眼睛看向对方:“什么意思?”
青年垂下眸子轻喘一声:“原来她没有告诉您……是啊,他们都是这样的。”
他轻轻展开手中的报纸,送到月笙的手里,轻声道:
“我们很感谢纪芸同志的牺牲,我们会永远记住她点燃的炬火。火把或许会倒下,但火焰永远向上。”
说罢,他离开了。
月笙垂眸看向报纸上的新闻——
号外!大汉奸李某被刺杀!杀手被当场击毙,竟是一朵柔弱解语花。
打开小盒子,里面是那条金项链。
月笙忽然想起纪芸送她项链、和她说再见的时候的,她的表情小心翼翼,满满都是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那个时候,纪芸的眸光里闪着光,少女的期待和羞赧的喜悦呼之欲出。
而再见的那一次,她浓妆遮掩着憔悴,是不是已经做好了选择?
那个时候她对她说的那番话,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呢?
看不清前路的牺牲,真的值得吗?
月笙面无表情看着手中的项链,捏着盒子的指尖微微发白。
半晌,她拿出项链戴在了脖子上,随后脱去旗袍,穿上军装,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