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颜寻相信了自己的第一直觉。

近来的几天里，季星源也多次提醒过颜寻要注意。

如果一等虫族足够强大，甚至有可能会反噬王女。

前方不远处的这个虫族并非颜寻的掌中之物，起码现在不是。

这个人身蝎尾的生物向着颜寻走来，他的移动速度缓慢，像是认定猎物不会逃跑的捕食者，目光一丝一毫都不回避地打量着她。

伴随着他的靠近，环绕着颜寻的群星焦虑了起来，在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不要在接近。

在虫族的体系中，一等和二等本身就天差地别，再加上虫族阶级的观念根深蒂固，它们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保护好王女。

颜寻放出了信息素安抚这些星星。

她同时在想：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所以这个一等虫族表现出了恶意吗？

等这个一等虫族接近了些，颜寻才发现他的耳朵很尖，就像是看过的电影中的精灵耳朵，上面佩戴着两三个黑红色的耳钉。

而且这个虫族的眼睛很特殊，虹膜是很亮的紫色，但瞳孔被黑色完全填满。整个眼眸色泽很亮，第一眼看上去满是阴郁感。

颜寻让群星暂时离开自己的身边，面上保持着镇定。

她对着这个虫族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王女的架势还是要有的嘛。

但少年在听到这个问句之后，脸色却骤然阴沉下来，那双眼眸中的情绪沉沉浮浮，好像下一秒就要出手将颜寻撕碎。

只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自己情绪的波动没有立刻回话，定定注视着颜寻几秒后，突然就扬起唇角。

“……我是摇光。”

他说话的时候薄唇一张一合，颜寻能够看见他口中洁白的、又格外锋利的鲨鱼牙。

颜寻并未回应，而摇光眯起眼睛：“你看起来……不认识我。”

颜寻对他略有些幽怨的语气感到茫然，不过还是很冷酷地看向摇光：“我知道你是那颗紫色的六芒星。”

摇光笑起来，白皙的脸上涂上一层薄红。

他有一张少年感十足的脸，发型很乖很软，如果忽略掉身上非人的点，简直就像是颜寻前世很吃的小奶狗弟弟。

而且或许是雄性动物的本能，虫族的人类形态放在人类的社会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帅哥。

“是我。”摇光这么说着，他的蝎尾晃动，危险又灵活地绕到了颜寻的身后，“但好可惜~我想要听到的不是这个答案。”

颜寻确信自己在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她歪头，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不知道摇光在说些什么。

蝎尾的那根尖刺在颜寻后颈处晃动，群星想要上前为自己的主人抵挡伤害，但在颜寻的信息素阻止下无法上前。

摇光的声音很轻，尾音上扬，带着奇妙的兴奋感：“我要怎么惩罚你呢？王女殿下。”

颜寻感觉到尖刺的顶端在后颈——或许是腺体处轻轻滑过，微凉的液体带来痒意。

摇光并未将尖刺扎入。

颜寻对信息素的掌控还是不是很熟练，她垂眸沉默了两秒，看着摇光腹部那处连接。

“低下头。”她对摇光说。

不管这个一等虫族是什么心态。

颜寻现在缺少助力，既然摇光没有一上来就对她动手，那就证明还有驯服的可能性。

摇光微怔，他嗅到了玫瑰的味道。

香甜的信息素令他的表情一瞬间的茫然，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本能地俯下身，到了一个视线和王女视线持平的高度。

下一秒，颜寻抬起手捧住他的脸颊。

摇光的瞳孔骤缩，信息素与王女的触碰令他的呼吸加速，险些抑制不住闷哼出声，颜寻的指腹温柔地从他的耳朵轮廓蹭过，指尖蹭掉了他脸上那些血。

她温和地对摇光说道：“现在，你冷静一些了吗？”

半分钟过去，颜寻的视线没有任何闪躲，她就这么注视着那双奇异的眼眸。

虫族的体温比人类要低很多，颜寻看着摇光嘴角的笑容落了下去，少年脸上还带着红晕，但他看着颜寻目光冷的惊人。

下一刻，摇光扯了扯嘴角，消失在颜寻的面前。

颜寻看着落空的手，她耸耸肩放下。

——怎么都那么纯情。

她从神经网中退出来，正准备真正的睡觉休息，却感觉后颈的腺体位置好像有点发烫。

一开始没有发觉不对，但没一会儿，颜寻就觉得头有些昏沉。

她抬手在额头上一摸。

虽然窝在被子里体温也很高，手背比起平时要更烫一些，但是一摸额头她就确定自己是发烧了。

颜寻窝在被子里沉默。

她想了想转而抬手摸了下后颈，那里比额头还要烫，或许是腺体的特殊性只是感觉到发痒。

颜寻迷迷糊糊想到：刚刚那个蝎尾，该不会带什么毒吧？

夜色已深，时钟上显示着一点多。

伴随着发烧的症状，颜寻感觉到渴。

但是这间房间不久前才布置，仆人没有准备水杯，又因为德维特古堡沿用复古设计，并没那种和高科技时代相符合的、按下一个按钮，机器人就会来送水的装置。

颜寻晕晕乎乎决定自己起身去最近的厨房找水喝。

喝水有助于排毒，她原本想现在叫季星源过来，但又想估计人还没到，自己已经渴死了。

颜寻从床上爬起来，险些没能站稳，她艰难走到门口一开门，被对面门口站着的人吓了一跳。

走廊上的灯并未熄灭，由于窗户并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为了保持充足的光线，古堡廊内的灯全天都是开着的，只是亮度会进行调整。

颜寻努力辨认一下，发现门外的是阿维尔。

噫…阿维尔怎么还没回房间睡觉？或者是已经要到起床的时候了？不过这么一看他长得还挺好看的……

颜寻大脑有点宕机，发散的想到。

她靠着门视线发散，这样一动不动样子让阿维尔有些奇怪，他放下按在门把上正准备开门的手，向着颜寻走来。

随后，阿维尔看见了少女泛着异常的红的脸。

他稍作犹豫，目光不留痕迹地从颜寻身上的睡衣一晃而过，最后只专注于她的脸上。

“你……？”

颜寻仰头朝他笑了一下，有点傻。

她这幅样子平日里根本见不到，阿维尔蹙眉，他当即伸出手用手背贴在颜寻的额头上，声音低沉：“……你发烧了。”

贴在额头上的手冰冰凉凉的，烧的迷迷糊糊的颜寻蹭了蹭冰凉的来源，发出一声很满足的叹息。

阿维尔的呼吸一顿。

他的声音更哑了些：“我带你去医院。”

阿维尔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但颜寻却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小声地，像是撒娇一样地说道：“我不要去医院，我想喝水。”

阿维尔看着她抓着自己的手后，重新将脸埋了进去，阿维尔莫名想到了幼鸟在巢内扑腾翅膀。

这种小孩子一样的举动和后续的联想令他没忍住微微弯起了嘴角。

但帝国少将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将自己脸上的表情掩饰起来。

“……”

阿维尔看她已经烧得模糊，他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在开着门的情况下，让颜寻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坐下。

颜寻懵懵懂懂打量室内。

简洁干练的室内画风，和阿维尔一样不近人情。

颜寻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加上眩晕感令她很难受，她趴到了桌面上阖上了眼眸。

当阿维尔拿着水杯和药丸走过来的时候，看见趴在桌面上呼吸趋近平稳的颜寻。

她穿着单薄，因为趴着的姿势，漂亮的蝴蝶骨被睡衣勾勒出来，纤细的腰肢好像一只手就可以轻松握住。

阿维尔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视线，放下水杯后轻轻戳了一下颜寻的肩膀，但少女毫无反应。

他对此实在是苦手。

不论是自己还是军队里的其他人，没有人像是她一样——这是脆弱又艳丽的玫瑰，阿维尔告诉自己应该用最珍惜的态度来对待她。

他试图唤醒颜寻的举动全都失败，于是阿维尔小心翼翼、像是对待脆弱的玻璃制品一样扶起她的脸。

指尖在她的眉宇间滑过，顺着鼻梁一路向下，停留在泛红的嘴唇上。

阿维尔的手指抵着少女的下唇，稍稍用些力道将唇部分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宛若蛊惑：“……张开嘴。”

他房间里治疗发烧的特效药很有用，睡一觉就能好。

昏沉梦中的少女任人宰割一般，偶尔的小动作像是在服从他。

阿维尔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做了一个深呼吸。

小巧的药丸从开启了一条小缝的唇间被塞进去，伴随着温热的水灌入，阿维尔静静看着颜寻因为难受皱起的眉眼。

而后冰凉的指尖从唇上离开，安抚一样在她闭上的眼上轻轻扫过。

阿维尔弯下腰，将颜寻从自己的沙发上拦腰抱起，并未褪下的制服上，那些金属挂饰让颜寻有些不舒服。

她伸手勾住了唯一的支撑点，努力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被蹭的呼吸节奏都乱了的阿维尔脚步一顿。

在空无一人的廊内，阿维尔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