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有喜欢过人吗?

晚上，她和木子苏一人拿着一罐啤酒盘腿坐在沙发上。两人都聚精会神地将目光聚焦在正前方的电视机上。

她们面前的茶几玻璃桌上放了花生米，以及很多种类的零食，地板上随意散落着几个被捏扁的废弃易拉罐和掉落的少许零食残渣。

这会儿，电视机里正在播放着某个热门卫视今晚刚开播的歌唱类的综艺节目。

节目邀请的嘉宾都是专业歌手，但是大多数都是一些老牌的有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名气的歌手，或者是一些在圈内已经混了不知道多少年还是无人问津的老糊咖。

现在他们被邀请来参加这个节目，目的只有一个——为了翻红。

翻红就代表了无穷无尽的名利和金钱。

不知怎么的，左小岩看着舞台上，已经将近不惑之年的那些男歌手女歌手们正在卖力地舞动着自己并不太苗条的身躯，一丝悲哀和惆怅的情绪不自觉地涌上了心头。

要是她还活着，也是四十多岁。

她又突然意识到，等她到了这个年龄，会不会已经退圈了呢？

这个圈子，到了一定年龄，总会遇到职业瓶颈。

综艺节目才播了一小时不到，左小岩已经一口气喝了三罐啤酒，这啤酒度数好像有点高，她好像已经有点上头了，涂过药膏的脸似乎渐渐变得发热起来，整张脸变得通红。

她感觉自己有点醉了。

木子苏比她也好不了哪里去，她喝得比她多，脸被醉意熏得满脸涨红。

“这个赵诚灼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舞姿油腻。还有这个王芳笑起来脸上鱼尾纹都能挤死一只苍蝇了，唱起歌来没有一个在调上，难听死了！”

她先是自说自话，吐槽节目不好，吐槽嘉宾舞姿难看。

可后来她却摇摇欲坠地忽然站到了沙发上将手虚握着放在嘴边当话筒跟着电视里的歌声和节奏一起唱跳了起来。

“这里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表演很精彩……”

“哦……酷……耶，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嘿……”

“给我唱情歌，最美的烟火，在城市中牵手我的爱为你颤抖！”

……

自娱自乐了几分钟，木子苏觉得一个人不过瘾，忽然伸手将左小岩一把攥上沙发，让她和她一起high。

“小岩，你愣在这里干什么？光喝酒有什么意思？你……也来唱啊！”她醉意朦胧地说道，打了一个重重的酒嗝，完全没有白天那般娴静乖巧的样子。

左小岩踩在软软的沙发上，有些无奈地看着身旁的木子苏在那里又唱又跳，非常欢乐，整张沙发也被晃动得厉害。

她不太习惯和木子苏一起发酒疯。她无所适从地站在沙发上，忽然脚下踉跄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往后倾了过去，还好靠背挡着，她的手也及时扶住了靠背做了支撑才不至于摔倒。

这酒喝得她脑袋感觉晕乎乎的，汹涌的醉意似乎袭上了心头。

啤酒不是才十几度吗？怎么感觉这么烈呢？

她重新坐在沙发上，穿鞋，摇摇晃晃地起身打算去洗手间一趟。

这时一阵熟悉的歌声从电视屏幕里传来。

“我爱着你，你却走了，我该到哪里去找你……”

这歌词再次勾起了她多年前并不美好的回忆。

这……这是易星的歌？

左小岩微怔，她是喝酒喝糊涂的吗？怎么听到了她哥易星的声音了？

这首歌名叫《若爱》，是当年易星获得金枫奖影帝的作品《桥》的主题曲，原唱就是易星。

她迅速地转眸看向电视机。

电视上那综艺节目的画面已经变成了只有一个年龄稍大，穿着颇具摇滚嘻哈风，烫着五彩卷发的艺人独自站在舞台中央。他低垂着脑袋沉浸在自己的吟唱中，发出了阵阵足够扰乱左小岩心神的歌声。

艺人那对音乐认真投入的态度，却并没有掩盖住他浑身散发出的那种放诞不羁的气质。

明明这个人的形象和易星完全不是同一种风格，但是从他嘴里发出的歌声听起来却和易星的原唱很像，尽管这首歌的曲调已经被他改成了摇滚风。

两人歌声相像的程度几乎接近于她要是闭上眼睛，不去看这个歌手唱歌的画面，只是用耳朵听的话，就可以完全和易星的歌声重合了。

舞台上的男人缓缓抬起头，唇角微微上扬，略带些邪气。

他化了一个浓浓的烟熏妆，让人看不清那被不知道多少的化妆品掩盖下的真实面容。

他那双眼睛画了厚重的眼线，深色的眼影，他的脸上涂了浓厚的粉底，他的唇上更是涂了暗色的口红，整个人看上去颇具朋克风。

可左小岩看着屏幕里正在和台下观众热情互动的这张浓妆艳抹的脸，秀眉微微蹙起。神情略微有些恍惚。

一个让她自己都有些惊慌失措的想法涌上心头。

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她竟觉得这张脸虽然已经被浓妆艳抹隐藏了真实面目，但是那眉目之间看着有些脸熟，有点像是化妆后的她，2001年那个死去的她——易紫，确切的说，也像易星。

这怎么回事？

左小岩拍了拍自己的脸，使劲晃了晃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再次睁大眼睛盯着电视屏幕看了又看，还是觉得有点像！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害怕。

她真的是酒喝多了，她都醉得看花眼了。

这怎么可能？

这歌手顶多就是眉眼间，还有嗓音和易星有点相似而已。

易星从来不会染这种非主流的发型，更不会画眼影眼线和涂口红，他曾亲口说过，男孩子化妆和娘炮没什么区别。

他向来对这些嗤之以鼻。

更何况，易星很爱他的那些作品，也很喜欢这首歌，这首歌表达的是失落阴郁的情绪，现在却被改成了面目全非的摇滚风，以他刚烈的性格他是绝对不会允许的这种事情发生的。

左小岩不允许自己再这么胡思乱想下去，综艺节目的这个歌手和她没有关系。

她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使劲用手往脸上泼水，一下又一下，试图想让自己的清醒一些。

可惜并没有用，醉意还是很强烈，她有些抵不住了。

她眼前的镜子里竟浮现了几个身影，有她自己，有易星，有……乔川。

朦胧中，她看到镜子里的乔川正对着他笑。

她晃了晃脑袋，摇摇晃晃地走回到客厅，东倒西歪地整个人瘫躺在沙发上，阖上了双眼。

电视机里那个男歌手已经表演结束，现在已经变成了主持人讲话的画面了。

痛快地发完酒疯的木子苏也七颠八倒地横躺在沙发上，两条修长的腿伸到了外面。

“嘿嘿，子苏，你有喜欢过别人吗？”左小岩的脑袋嗡嗡嗡的，不知道是不是醉意发作，她闭着眼睛忽然傻笑两声，开口问道。

良久没有人答话，客厅里的空气在此刻似乎也静默了下来。

当左小岩觉得木子苏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躺尸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却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伸出手掰了掰手指数了数，然后用醉醺醺地口吻说道：

“有啊，我……高中的时候有恋爱过三次，大学恋爱了四次，哪像你，只喜欢顾堇年！别的男人都看不上眼！恋爱需要实验，我已经身经百战了！”

“你知道恋爱是什……么感觉？”左小岩睁开模糊的双眼，看向木子苏，慵懒地问道。

木子苏有些被问住了，她思索着说道：“额……什么感觉……反正就是他没在你身边，你想他，念他，脑海里总是不经意间想起他。”

最后她笼统地做出了总结。

“哦……是这样啊！”左小岩点头道，她也不清楚自己到底理解明白没。

她现在唯一清楚的是她已经醉得不成样子，以至于她眼前忽然又闪现了某男那熟悉的身影。

再度阖上沉重的双眼，困意袭来，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翌日。

炙热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了客厅，由于是夏天，造成的后果就是整个屋子变得有些热烘烘的。

七倒八歪地躺在沙发上的两人还在沉沉地睡着，那睡姿极其地不雅，根本无法用语言精准描述。

地板上一片狼藉，除了散落着密密麻麻的花生屑和零食屑，用过的纸巾，还有喝完的啤酒罐丢了满满一地。

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中午11点，她们还是没有醒。

“啪啪啪，砰砰砰……”

过了没一会儿，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却突兀地响起，打破了此时客厅的宁静。

“403住户，里面有人吗？我们是居委会，快开一下门，有急事！”外面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里面到底有没有人？我们是居委会的！”紧接着是一个不太友善的男人的声音。

“会不会没有人啊？这敲半天都没有人应！”见敲了半天没人开门，外面的人不禁怀疑起另外一种可能性。。

“应该有人的，这家人很少出门，继续再敲敲看，可能在睡觉！”

敲门声持续了两分钟，频率越来越快，在外面的那几个人的敲门动作也变得越发粗鲁。

激烈的敲门声最终还是成功地把沙发上正在和周公梦游的两人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