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拍摄前半小时,乐瑶显得异常紧张,她独自坐在拍摄场地的那种仿造民国时期街边商铺的台阶上剧本不离手地临时抱佛脚地刻苦记台词。
下午要拍的这场戏需要拍摄的时间会比较久,虽然不是重头戏,但却是大场面的戏。
乐瑶在这场戏份中有忠心护主的戏份,给她的镜头和需要她发挥的台词比较多。
这场戏主要讲述的是军阀混乱时期,女二号乐颜看到很多全国各地的灾民都涌进了她所在城镇上,本来看似百姓安居乐业,一派祥和的小镇忽然大街小巷里遍地饿殍,哀鸿遍野,北洋政府的警察为了粉饰太平多次驱赶殴打灾民,更为了立威恐吓让灾民老老实实自己走人,当街打死打伤过不少人。
乐颜每次上街都能撞见不少已经饿得瘦骨嶙峋或者被打得重伤,缺胳膊断腿的灾民。
她虽然不是出生在什么大富大贵的权势之家,但也算是小富的商贾之家,她父母没有那种女子无才便是德,到了年龄就该嫁人的封建思想。
他们让乐颜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更擅长琴棋书画,精通诗词歌赋,她的父亲也常常带她去戏院听一些三侠五义的戏曲,因此乐颜从小就有一副侠义心肠,见到此情此景难免一时之间起了怜悯之心。
她不止一次为了那些灾民和警察起正面冲突,并且多次施粥发放粮食给灾民。
而这场戏最重要的一个场景是乐颜在自家商铺门口摆摊好心亲自施粥给那些灾民,但没想到那一锅粥里不知被哪个别有用心的人陷害,掺了很多沙子,有年长的灾民磕了牙,嘴巴出了血,加上灾民群中有人煽风点火,怂恿闹事,不少灾民被煽动起来,群情激愤,不仅把手中盛着热粥的碗给砸碎了,对乐颜破口大骂,说她假好心而且还有冲上来要掀桌子,要动手打人的,场面一度失控。
因为要拍的这个戏份属于一个非常大的混乱场面,李问以前有拍过类似场面的经验,他很清楚这种戏份如果现场控制不好是很容易出事故的,
所以开拍前他加强了剧组的安保防护工作,并再三核对了拍摄流程,检查了现场需要用到的道具,并多次叮嘱了那些出演的群众演员到时候该怎么演,不要出错。
由于这段时间是暑假,属于旅游旺季,来影视城游玩的人很多,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情况,影视城辖区附近的几个派出所,公安局都派出了一部分警力来维持影视城的秩序。
《白色海湾》剧组属于演职人员比较多并且在网络上比较知名的大型剧组,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公安局那边特意调遣过来一部分警力在剧组拍摄的场地附近巡视,多注意观察附近的一举一动。
有了警察的协助,这也让《白色海湾》剧组的安保屏障更加稳固,不过李问并没有掉以轻心,依旧像之前拍摄这种场面那样小心谨慎,将所有细节都亲力亲为地检查到位,确保万无一失。
如果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没做到位,他都会立马翻脸,不顾对方的脸面,直接在现场劈头盖脸地大骂人家一顿。
左小岩为了能偷师一二,平时便会多注意李问平时工作的状态,每次看到李问对工作那种一丝不苟的严谨态度和雷厉风行的行事方式,总会不由地心生敬佩。
这就是老一代艺术家导演的工作态度和风骨。
他们这一代老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对待自己的作品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认真,投入,不容一丝出错,力求完美。
这也是为什么李问这种直来直去,不怕得罪人,不够世故圆滑的性格,还能在这么多年在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的导演圈里稳居神坛依旧屹立不倒的原因。
只要业务能力过硬,不管什么缺点都会变成优点。
江淮准作为附近派出所民警也被安排到影视城景区里巡视,加强影视城的治安。
前几天左小岩总会在拍摄现场看到江淮准和其他警察同事维持游客秩序的身影,但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休假还有调到了其他需要巡视景区,她几乎没有在拍摄现场再看到江淮准。
每次看到在认真维持游客出入行走秩序的江淮准,左小岩都有想要上前和他说话的冲动。
她想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好不好,她想问他结婚了吗?她想问明明他当年是兴城警局一等一的刑侦骨干,明明他一直以来的梦想是当一个刑侦专家,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会调遣到这么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来管治安呢。
可每当被强烈的欲望驱使着的她抬步正要朝江淮准走过去的时候,她那仅存理智却让她及时收回的脚步。
她没有忘记她现在的身份,她是左小岩,不再是易紫。她根本没有任何立场去问江淮准这些问题,就算问了江淮准也不一定会回答,这不过是给自己徒添麻烦罢了。
她更没办法和江淮准解释自己问这些问题的原因。
左小岩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理由并没有去找江淮准,但江淮准却在她有一天下午拍摄戏份结束,中场休息的时候主动来找她了。
望着这个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熟悉身影,当时的左小岩顿感讶异,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江警官,你也来这边巡视治安吗?额……有事吗?”她讪讪地笑了笑,礼貌地问道。
江淮准的面色一改之前维持秩序的严肃,变得凝重起来。
他望着左小岩的眼中闪着些许愧疚的光,沉声道:“抱歉,左小姐,因为证据不足,我没有帮你调查清楚刘琥的那件事,48小时一到就只能让他回去了。”
所以……他是来道歉的吗?就为了这个事?看来他当时是相信她说的那些话的。
看来他还是从前那个嫉恶如仇的江淮准啊!
“没事,你们也是按照程序办事。反正他现在已经得到报应了。”左小岩故作一脸轻松地说道。
她并不是那种胸襟宽广的人,也不是那种因为害他的人后来由于自身原因遭遇到了不测和灾难而能轻易释怀的人。
在左小岩看来,一码事归一码事,刘琥之前设计她的事只不过是因为没有证据才让他侥幸逃脱法律的制裁。
而他因为酒驾变成下半身瘫痪是之后的事情,根本不能用作抵消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伤害别人的罪孽的筹码,更不能当成是之前那件事的报应,两者不能混为一谈。
她当时这么说纯粹就是为了让江淮准的自责能少一些。
江淮准就是这样一个明明不是他的错,可当他无法帮受害者调查清楚真相,将犯罪嫌疑人绳之以法,他就会感到无力和自责,就会在心里觉得对不起受害者的重托的好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