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踏征途(37)
一个正中眉心, 一个正中心脏。
两具尸体躺在停尸房,向保光用带着白手套的手捂住口鼻,嘴里却啧啧称奇, “这得几乎同时开QIANG, 一个瞄准眉心一个瞄准心脏,要不然, 都不是这个效果。”
是的!就是这么神奇!
向保光问周一鸣, “查了指纹吗?”
是!调了专家来,专门查了指纹,结果QIANG上除了他们自己的指纹, 没有别人的。
两个穿着一样衣服拿着一样家伙的人, 同时出现在林先生的家里,一个从前院进入, 一个从后院进去,两人一照面就发生了火拼,而后同时开QIANG打死了对方。他娘的,这玩意写上去谁信?
可这就是现场和这尸检得来的结果。
周一鸣低声道:“从别的消息渠道知道, 这俩在沪市小有名气,不算是无名之辈。”
可一照面, 就被这么干净利索,堪称漂亮的给干掉了。
向保光转身就往出走,一边走一边把手套往下摘,等回了办公室, 就把白手套仍在办公桌上,背身对着门口, 吩咐道:“对外公布,有不法之徒互斗, 一方追另一方到巷中。其中一方想进入民宅躲避,不想被另一方赶来,而后互殴而亡,幸而未伤及无辜。警署会加强夜间巡逻,不叫此等不法之徒扰乱治安,惊扰百姓。”
周一鸣问说,“要提及林先生一家吗?”
不用!就当是一户普通民宅处理吧。那位惹不起!闹不好什么时候能要了咱们的脑袋!
可周一鸣担心的是,“沪市折损两人,必是要通过其他途径问一问的。”
向保光冷笑一声,“问就问吧!不用多言,那个现场勘查报告和死亡之后的验尸报告,就在那里放着呢。他们会得出什么结论,那是他们的事,跟咱们不相干。”
周一鸣担心的是:“怕是有第二拨,知道此人难除掉,只怕再动,动作会更大。那里在平民区,多是小老百姓。卑职担心,会伤及无辜。”
“她比你更担心伤及无辜。”看看吧!看看她想怎么样。
嗣谒也说的是这个,你得想好,你要怎么样,“这一日一日的防备,那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如今有两条路,ZY政府那边有卫生司,属行政院。你如今的声望,入职卫生司是轻而易举的事。再有便是妇女联合会,正在筹建妇女部,你也可以积极参与进去。身份地位的不同,会叫人忌惮。”
只有声望还不行,声望跟地位是不一样的。
桐桐:“……”干嘛这么麻烦!那地方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去。不知道为什么,从心里来说就觉得有点反感。
嗣谒皱眉,“那怎么着呀?我去?”
我也不乐意叫你去!
嗣谒:“……”那你有比这更好的应对之法?
桐桐看嗣谒一眼,再看嗣谒一眼,然后低着头又开始手对手的抠指甲对手指玩。
得!这就是她有法子,但是她的法子说出来八成得挨呲,所以她才不说了。
稍微一动脑子,顺着她的思路往下走,嗣谒就猜出她的想法了,“你想挖那两个杀手的老巢,然后把对方给杀怕了,杀的从此之后没人敢对你伸手?”
桐桐眼睛一亮,终于觉得有那么点默契了!她不是觉得嗣谒的办法不好,而是觉得他压根就不了解这个圈子,在这个圈子里的,多是桀骜之人。别说去了当那么一个小小的官,就是最上面的那位又怎么样?只要人家不卖你面子,只要有人出的起价钱,你以为就没人去刺杀吗?
太不了解这么一群人了!
对付这样的人,以权相压,屁用没有。这里只相信两个字,一个是‘强’,一个是‘狠’。当你足够强大,出手足够狠辣。有人打你一巴掌,你直接就要了他的命。那他们就会怕你!
一拨吓不住,那就多吓几拨,吓到他们听到你的名字就会退避三舍的时候,他们只剩下敬畏了。压根起不了对抗你的心思。
再加上,咱一不争抢地盘,二不抢利益。他们凭什么要跟我过不去?
为了钱吗?
我把出钱雇他们的人也给解决了,不就完了。
谁雇佣的杀手,我就杀了谁。上面的人惜命的很,他们会知道什么叫做害怕的!事不可为之后,再纠缠那就是不智。
掉上两颗高级别人物的脑袋,那都会学乖的。
嗣谒还是有些愕然,想过她会想着杀人,可他没想到她是这么想的。
桐桐眨巴着眼睛,特别干净明亮,“玉面罗刹是GE命党,很多人都这么想。那GE命党杀旧军FA,错了吗?”
嗣谒被桐桐看的,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反驳她!他抬手狠狠的搓了一把脸,而后起身,“你先别说话!不要说话,叫我缓缓。”
桐桐乖乖的不说话了,坐在那里又开始对着手指玩。
嗣谒转了两圈,扭脸看她,她还在那里乖乖的坐着,低着头,百无聊赖的样子,要多乖有多乖。再转了两圈再看她,她还是那么个样子,察觉到你在观察她,她还抬头冲你笑笑,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他就过去,半弯腰俯身跟她对视,“跟我成亲的那晚,那个娇娃娃一样,洗漱完了就光着脚坐在我对面,用脚趾抠我脚心的那个桐桐呢?”
不要这个样子嘛!桐桐用鼻子蹭他的鼻尖,“你该反思才是!这难道是我的错吗?你得想想咱们那些想不起的过往,我究竟跟着你过的得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才能叫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感觉都是因为我拖累了你,很对不起你一样。
猛的这么一说,感觉还真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是啊,桐桐跟着自己得过的多惊心动魄,才把她从小娇娇变成现在这样了。
谁的错呢?女人没过好,当然是男人的错了。
她满眼的控诉:我变成这样我都没有怪你,你怎么好意思怪我?
嗣谒觉得有点怨,总感觉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咱也不知道。她就是那么控诉了,你还无从辩解。
成吧,反正是不是我的错,我都认了就完了。对不住!你变成这样,都是我没有给你更好的选择。
但是,我现在给你更优的路线了,你不选呀!我说叫你先去政府部门,而后再一步步谋划,你偏不。我说的,你好像并没有很听话的样子,所以,是不是我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这个存疑。
嗣谒站直了,不叫她蹭了,“你得想清楚,你要是奔着这条路走,那将来就会有人想着拿你到枪使。”
想拿我当枪使,得你乐意,得我乐意,这才行。咱俩要是都不乐意,那谁也不成,对吧?
嗣谒稍微舒服点了,这是承认我还有点用吧。
他再度提醒,“雇佣杀手的就那么三家,但是,派系的首脑杀了是要出大事的。能左右棋局的人轻易不能动,一则,大局为重。这很复杂,不是杀人能解决问题的。”
嗯!我明白,“我只想杀鸡儆猴!”杀个劣迹斑斑的,要地位有一些,但不到左右局势的地步那种人。嗣谒愣了一下,这是心里有了人选了吧?行,自己先不问,先说第二点,“二则,动了就犯了忌讳了!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咱们的命。谁都惜命,你能杀其中一个,其他人自然就不能再坐视不管。我跟着你是不怕的,但是咱们俩的老家不是没亲眷,这会给老家带来无妄之灾。”
明白!所以,这个人杀的得叫人心服口服。
桐桐就道:“此人如今身在东北,土匪出身,曾在胶州镇压过纱厂工人。前几年在报纸上看过报道,那纱厂是倭国人的,因倭国工头打死了工人不下十数人,工人们罢工,要求整治杀人凶手,可当时身在胶州的此人,身为兵团团练,带兵镇压,打死工人几十人,最小的孩子才十三岁……因此事他被罢免,而后流亡倭国,后不知道怎么回来了……如今投靠东北奉系。当然了,奉系不仅仅是姓张的,其中也是势力错综复杂。我还不知道收容他的是谁,但这次的事,出面办事的一定是他。”
你从哪知道的?消息准吗?
桐桐就笑,“向保光手底下,有个人称老白的探长。”
嗯!
“那个探长跟他手底下的人说话,就在警署的茅房里,压根没防备茅房后面的化粪池边上等着掏粪的掏粪工。我去找叶鹰,听叶鹰说的。”当然了,这个消息得查证,但大差不差,估计就是此人了。
嗣谒左右看看刚规整好没多久的家,“那现在什么意思呢?咱们暂时不在京城了,四处溜达去?”
嗯!先去沪市,把杀手的老巢给掀了。而后去东北,找到这个人,干掉他。
从南到北,千里追杀,嗣谒的心跟着砰砰砰的跳,他现在也有点想不通呀,我当年是真看上她了?还是被她骗了?亦或者干脆就是被她强迫的?
要不然邪门了,我疯了才会跟你过这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