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清风(118)
真给伤了!也不是扭伤, 就是蹭伤了一大片。
“那是一员猛将!”林雨桐差点没被四爷给气死。
四爷赶紧把衣服整理了,我能不知道那是一员猛将吗?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我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吗?但显然, 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乖!回去歇着吧!我这还一堆事呢!”
尽快回来!
知道了!
然后大家就瞧见皇后气冲冲的又出来了, 再进去的人猛的一进去,看见皇上好似刚才在整理衣服, 见了人还掩饰了一下。
什么意思?
不由的人不多想, 对吧!反正皇后……很没有妇德!
可是这个很没有妇德的皇后,干了一件很有妇德的事,她——有孕了!
是的!忙完这一段, 连着两个月的小日子都没来, 太医正式公布,皇后有喜了。
皇后有喜了, 天的喜事!
这边的喜事才一公布,又有两件叫人意想不到的事:第一,皇上当初提醒的防止水患的几个地方,其中一个被皇上料准了!睢宁附近, 一百五是多里决堤,因提前疏散了百姓, 沿岸的庄稼被淹没了不少,但没有人员伤亡。第二,祥云地震。皇上在地图上圈了几个地方,说这几个地方都在山峦交汇之处, 怕是多有地震发生。这个当时好些官员就不信,以为皇上是听了洋和尚的话。可皇上还真不是, 把皇后做的一张大的羊皮纸拿出来了,上面都是根据史书记载, 标注出来的地震点。几乎所有的地方,都是山峦叠嶂。皇上又把近些年地震的地点标出来,说是地动有时候不是那么快就结束的。只要两地地震。这只算是间隔长一些的余震。
这道理其实真不是很能说服人,但皇上便把这个事当大事。被圈出来的地方,不得不每天叫专人看着,可有地震的预兆。
结果恍惚着,说是井水浑浊了,家禽瞧着警惕的很,当地的父母官秉持着宁肯枉了,也别误了的原则,再加上当时都五月了,南边天已经很热了,在外面过夜也不会冷。那咱就去城里空旷的地方避着吧!
结果连着两天都没发生,到了第三天晚上了,地动了,房屋塌了半个城的,伤了七八个人,都是不怎么服管教的,总想着回去照管一下,结果被砸多大的损害。各家的东西都是藏好收好的,只要家伙在,有个一两个月的过度,正常的秩序也就恢复了。
也就是说,朝廷准确的避开了两场灾害!
这如何能不惊喜!
然后各种贺喜的折子就一股脑的送上来了。
四爷跟通州那边回复说,京城其实也在地震带上。不过京城三面环山,能释放其能量,有大震的概率不大。又说这山川各个相连,别瞧着山陕两省跟京城隔着远,可其实都算是一个地震带上的。这连着几年,山陕两地地震不断,大震连着小振,这叫他对京城的情况就比较担心。说到这个码头,四爷就说,要么,就好好着手,看看怎么建造能坚固一些,抗震。要么,就推迟建造,或者建造一些临时过渡简易码头,省的劳民伤财。
江浙总督上了一道很长的折子,这折子来的比较迟,估计是四爷上次去的折子,叫这位总督大人懵了。读第一次,以为是弄错了。确认了再三,没问题,就是皇上亲笔回复的!再读一遍,还是比较懵!皇上看重臣子……尤其是封疆大吏,这很正常的!就是打发个人来,当面夸几句,这都属于常规操作!皇爷当年那是不管臣子的死活的,能叫内阁打发个人来,跟……那得看内阁愿意给谁说话了。
自己这个总督提的就比较突兀,如今被这一下子,依旧是突兀。他原本还想着,是内阁找不出人来了,拿自己支应事呢,可现在再去瞧,怕不是这样!
哪里是内阁提拔了自己,分明是皇上力排众议,把自己提起来的!
当时就有点后悔了,说要早知道是这样,就该给皇上上一道折子的。
如今再想提吧,可把满肚子里最贴心的话都拿出来,写了一份一份又一份,不行!还是不满意!皇上的感情这么炽烈,作为臣子,回复的若不更热烈,就是慢待君王呀!
这不是阿谀奉承,就是突然心里滚烫滚烫的!一边是皇后捎带来的东西,一边站着皇上给的太医。中间这桌子上,是皇上言语殷殷的话语。感觉不把心掏出来,这会子的亢奋的、激动的,甚至于有些不知所措的情绪都该怎么发泄才对。
真不是矫情,真就是十六七岁,正是热情似火的年纪,遇上一美人垂青,叫自己写情诗都写不出那么浓烈的感情来呀!
怎么办?言语匮乏,咱拿真诚来凑!把接到折子之后的各种的情绪,包括做的事,都写上去,虽然有些记流水账,有些犯蠢,可胜在真实!
四爷拿着折子,面色平和,然后递给桐桐:“看,咱们这位总督是个实诚人。”
嗯!忒实诚了!
四爷把名字给记上,“明年调回京城吧!实诚人在富庶的地方不行,他玩不过那些豪门大户和富贾商家。”而京城,却需要一些实诚人,别替p;至于耿念秋的折子,怎么说呢?
四爷轻笑一声,给桐桐瞧了,“此人也得调回来!再不回来,嗯!因为都知道,耿念秋跟咱的关系不一般,很多人办事难免就看着他行事!当时是乱局,需要这么一个人稳定人心。而今,人心已稳,四爷已经给
反正,四爷的折子这一冲击,很多之前四爷无法知道的事,就这么摊开在了四爷面前。内阁关注的点,和四爷关注的点有时候是不一样的。
像是福建巡抚,四爷之前给批复的折子,说了福建茶的事,强调因地制宜等等,
结果这位巡抚上折子说,说是在福建许多百姓种植烟草的事。这些事,内阁看一眼就完了,最多说在良田上不许种植烟草,像是房前屋后,那这个谁也管不着对吧?
因着四爷在折子批复上,十分关切的嘱咐说,烟草对身子不好,你是朕的肱骨之臣,不可轻碰此物,莫叫朕为你操心云云。
结果这人回复了,说是他不敢不从,又见许多百姓,在烟草中夹杂别的东西,烟瘾慎重,更加不敢了。
四爷把折子递给桐桐,“看看……”上辈子叫你忙了那么长时间的东西,冒头的时间比你以为的更早!
知道!宫里早前发现过罂||粟,万历皇帝就在用那玩意。、
林雨桐说着就拿了折子,一看就面色凝重,她是当真不知道百姓中已经有人在用了。
什么时候进来的?
四爷叹气,迄今应该都有六七十年了。葡|萄牙人在奥门,从那时候就开始了,“这几年,咱们不见属国进贡,你也没时间翻看《大明会典》,有时间你翻开一下,周边的属国进贡的贡品里就有这个东西,叫乌香……暹罗国,一年给皇帝进贡两百斤,给皇后进贡一百斤……除了暹罗过,其他的,像是爪哇,像是孟加拉,都会进贡。”
林雨桐突然反应过来,“那必然还是有人做这个生意的!税怎么算的?律院那边得删掉关于这个的税收,另外得加进来,种植这个,提炼这个,连同贩卖吸食这个,都是个什么罪过!”
两人晚上睡不成了,去翻老档案。发现在万历十七年,曾下过旨意,定|A|片每十斤税银二钱!
林雨桐点着这一条,不无讽刺的道:这是从海外商品征税的第一条律法吧。
应该是的!
四爷将东西推开,“转折的当口,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是凭空来的!也不是突然之间,就泛滥的!”
一个个都习以为常了,那等到想控制的时候,必然是控制不住的。
瞧瞧,两人再怎么仔细小心,还是差一点出了纰漏。若不是这位福建巡抚,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事情,谁会在意?
这一件给桐桐敲响了警钟,再也不敢小看这折子了,往往真就是细微处见功夫。
便是这般的小心,结果转天,朝堂上又闹起来了。
一巡查御史巡查回来,带回来一百七十三个人犯,要求朝廷以证典型。
林雨桐吓了一跳,以为是出现窝案了。她急急的往前面去,站在大殿的后面听着动静。结果怎么也没想到,带回来的一百七十三人,都是商人!且都是家资不菲的商人。
这些人干啥了?囤积居奇了?发天灾财了?
都不是!
“……舆服之乱,怎可混乱若此?!”
林雨桐先是迷惑,而后恍然:哦哦哦!商人不能穿丝绸,不能穿貂绒。可后来,这不就执行的不那么严格了吗?御史弹劾,是他们穿了逾制的东西,使用的怕也是跟要求的不符。
再听下去,她就更蒙圈了,御史弹劾里还有一条,就是其中有一商人,不仅自己逾制了,而他自己开了成衣铺子之后,竟然擅自改动了服装的样式!
林雨桐:“……”我能说点啥呢?!满朝大臣都认为,创新衣服样式,是为不祥!只要是大明,衣裳样式就得这么一直下去,不许变!
四爷坐在上面,想想也知道得是啥表情,听着他们在那里扯穿啥戴啥,咋那么闲呢!皇上当的,比当爹妈还累!管了肚子不算,穿衣这点事,都成了大事!
她缓缓的退出去,坐在台阶上,抬头四十五度望天也解不了心中的惆怅!都不知道这么坐了多久了,四爷才下朝了,跟桐桐挨着坐在台阶上。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良久,桐桐扭脸看他:“……这皇帝当的,意外吧?”
呵!每当朕觉得朕能给大明当个好皇帝的时候,总有那么一盆冷水兜头就浇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