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给桐桐把电话打过去的时候, 桐桐正在收拾行李,吴云准备了可多的东西,都得带去的。本来还说转转的, 现在却也转不成了。
吴云也不多留她了, 留在京城谁知道她又会干什么。宿城好呀,宿城偏, 没什么人什么事, 去宿城就消停了。因此,她一说回去,吴云赶紧收拾东西, “我得空就去看看你……周末要是连着两周不休, 就能连着休六天……要是在京城有什么要办的事,你给我发过来, 我帮你去办……”
林雨桐:“………………”真不至于这样。这边收呢,好似怎么也收不完,已经三个箱子了,还有那么一大堆。感觉真未必有快递方便。她打算打包好, 还是叫快递。这会子一边收着一边跟吴云说话呢,电话响了。
一看四爷的电话, 桐桐就心说完了,这肯定是知道了。毕竟刘姐还有那边的老师朋友,甚至家属院的邻居都问了,之前的群里都炸锅了, 一个劲的喊她出来冒个泡。可见知道的面还是挺广的。
四爷知道了,她接起电话赶紧跟四爷把话题岔开, “……下雨了!这两年在宿城我都快忘了下雨是什么样了……我一会子给你拍一个叫你看看,京城的秋雨以前烦的烦烦的, 现在一听见这雨声就觉得好生亲切……”
电话里的四爷可好的脾气了,顺着她往下说,“是吗?那你拍吧!是今天回来吗?晚上到?我去接你?”
她赶紧说,“那你接我吧!我都几天没见你了……”
四爷心里哼笑,这是隐晦的说想我了吧!想应付过关呀,他回了一个‘嗯’,就不再言语了。
林雨桐:“……”没起作用呀!她马上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觉得自己的脾气怎么就那么坏呢?肯定是你不在我身边的缘故……我发现我现在是真离不得你了,离了你哪哪都不对。脾气一点都不好,看见点啥事都不由的着急上火,一上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你看,你不看着我,我差点闯祸了。不过好在你把我影响的想事还是周全的,结果还不算太糟,这多亏了你呀!”
吴云又取了一兜子干贝过来打算给桐桐塞行李里呢,结果在外面听了这么一句。咋说呢?她觉得靠着女婿管着桐桐,不靠谱!叫她这么三哄两哄的,小金哪里会有脾气!还是得催着呀,得赶紧要个孩子。要不然体队那边未必没有心思叫桐桐去的!哪怕不能比赛,去做个教练之类的也行呀!可教练……不得陪着运动员摔摔打打的,又是备战这个又是备战那个的,两口子啥时候能有孩子?
她假装没听见两口子讲电话,等挂了电话了,她赶紧进去,把干贝都给塞进去了,还问说,“能联系上思业了?”
“那我就放心了。”吴云说着又出去,赶紧给女婿发消息:别告诉桐桐我联系过你!思业呀,体队这边怕有意向留住桐桐,你说人家要是上门来请,怎么办?我不是不想叫桐桐去培养人才,主要是她这个性格……怕是一惹事就不是小事。咱还是要想法子叫她好好的……对吧?
四爷:“…………”他给回复过去,“没事,我看着呢,肯定好好的。”
吴云看着这一行字,心里叹气:女婿的话……不咋可信呀!其他的啥事他说的她都信,唯独管桐桐这事上,他比自己没原则多了。
回复了女婿一个表情包,把四爷看不会了,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包想表达什么,又该怎么回复?
吴云再出现在闺女面前的时候,就带着几分惆怅。
林雨桐都怕了,别是又要哭吧!她赶紧的道,“要不,我多留几天?或者我陪你去明珠看看我姥姥?”
“你姥姥每天都挺忙的,我就是回了明珠也没工夫搭理我。你舅舅有工作,你舅妈守着酒店也挺辛苦的……吴楚大概谈男朋友了,好长时间周末都不回来了。”
“我不喜欢拖泥带水的关系,早断了。”说着就可怜巴巴的看她,“我不是很在乎我能拿几个退休金……其实我这个年纪,要是办病退也行的。”
林雨桐:“…………病退?”这是想跟自己去宿城吧。不是不行!她才要应承,结果就听人家说,“可我去了该干什么呢?也没事可做呀!”
这个话题跳过了,吴云再不提了。可那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都是那种:极其的落寞。
到机场登机的时候,林雨桐都不忍了。吴云一路上都在唠叨,想起什么是什么。她说,“要是何教练那边给你打电话,要谨慎对待,要征求小金的意见,不要只图自己高兴……跟那个徐徐在一个小区住,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要是躲着你就算了,人得往后看,别纠缠,各过各的吧……别那么辛苦了,你看你一个夏收你都瘦了这么多,这你这以后事多了,是不是还得事事都操心呢?有人帮你管理,你专注的做你的研究就好了……不要为钱的事奔忙,钱这东西有多没少的,够花就行……两口子别吵架,要好好的……”
从一个不会当妈的人,开始学着怎么去当妈。检票登记的时候,林雨桐回头去看,吴云一个人红着眼圈站在那里朝她挥手。桐桐心里也知道,吴云这催生催的很委婉,但是看着她落寞的站在那里,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
回宿城的飞机上,她捂着口罩没摘。正在风口浪尖上的人,该是低调一点的好。结果飞机上的人,大多都是石油内部的家属。听那话说的,好像是一厂的职工家属。这些人自费来京城旅游的,人家也不咋缺钱,四个小时到京城,金秋时节,正是赏景的好时候。这是逛荡完了,一起回家呢。
她靠着车窗坐着,捂着口罩手里拿着书,慢慢的翻着。耳中不时的传来其他人的对话声。
后排的大姨说的可来劲了,“……吴桐我能不知道吗?那个小金我家老头熟呀!他先是四厂的,后来这不是调到上面项目部去了吗?我家老头不是跟四厂的老刘关系好吗?老刘在后勤上……”
桐桐心说这是说我们呢?可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我跟着大姨熟悉在哪里了。
边上还有人搭腔:“是吗?认识呀?”
“熟!熟人。”这大姨就说,“那小金本事挺大的,也不怪吴桐跟着跑去宿城了。那孩子挺好的,两口子才结婚没多久……以前住小房子,后来换了大房子了,估计也是快要孩子了。”
“去宿城有啥好的?京城是要什么有什么,咱们那里到底是偏。”
“那你可不知道,吴桐那打比赛,奖金说是几千万成亿的都有,她妈还老给补贴,再加上那婆家多大的企业呀!你说吴桐这样的儿媳妇,那公婆能不给补贴吗?两口子挣多少人家都不在乎,花钱根本花不到工资上。我跟你说,只要有钱,在哪里都是好日子。咱说买不到,可人家呢,想要吃什么呢,人家家里就是派助理买了坐飞机送,当天也能给送到手里。”
“那我知道,吴桐她姐,那个叫徐徐的明星,听说是天天订鲜花往家里送,那谁家开的那个花店,只做她的生意都能养活人了。说是在网上订的花特别便宜,回来醒好包装好,十块钱的花一百多的卖,给送到门上,天天送,一月一结账。人家现在都不要店面了,都在家里摆弄,只伺候了她,那一个月几千块钱就赚手里了,轻松的很。”
“那吴桐不至于那样,她的钱就是投资农场了,一年往里亏一个亿,人家还不是日子一样过,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所以才说,咱不懂有钱人嘛!拿着钱哪里去不得,干嘛猫在宿城。”
“小金长的很体面……”这大姨那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暧昧,“你是没见,见了你就知道了。要模样有模样,要气质有气质……懂的吧?!”
懂!懂!懂!大姑娘也爱俏嘛!
林雨桐:“………………”
一路四个小时,这大姨都在说自家的事,林雨桐听的津津有味,人家要是小声一点说,她还想把耳朵凑过去,听的清楚一点。真的,老新鲜,老有趣了!
等到降落了,林雨桐还觉得,时间过的好快,还没听够呢,这就到了。
起身拿随身的行礼的时候,才看清楚这大姨。大姨胖胖的,个子不高,取行李有点费劲。林雨桐伸手帮着取下来了,这大姨还热情的道谢,“这谁家的姑娘呀,好大的个子。谢谢你哦!”
林雨桐还没说话呢,有个稍微年轻点的朝这边看了一眼就喊:“是吴桐吧?”
都在那一片,说不定啥时候就碰上了。林雨桐就摘了口罩,朝那边点点头,才看着这大姨笑,“大姨,是我呀!”
啊?哦哦哦!真是你呀!
林雨桐帮着这大姨拎了行李下去,“您出来玩了,大叔没跟着呀?!”
啊?没有!那老头子还得上班。
“也快退了吧?”
“快了!今年最后一年,明年三月就退了。”
“退了好了,辛苦一辈子了,正好趁着身体好,多出去转转。”
谁说不是呢!
谁也不认识谁,愣是说的就跟多熟悉一样。四爷来接了,远远看见桐桐跟一伙子大妈有说有笑的,距离近点了,还能听见桐桐说话,“……减少在户外活动,要么就是去活动中心,在里面跳跳广场舞也都行……咱们宿城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便是无风也有沙,户外运动不合适。年龄大了,爬楼梯也不行,就是小区里的活动中心,在室内安全……”说着话呢,就瞧见四爷了,她赶紧道,“那我先走了,不跟大家一起坐大巴了。”
那大姨还喊:“那个小桐呀,我把你拉到群里吧。”
好啊!
然后叮叮咚咚的,有拉群的,有私下加好友的,热闹的不得了,林雨桐都给通过了,但还是先说了:“我有时候不一定能及时回,在实验室不叫带手机……”
“知道你忙,就是怕你们年轻人消息不灵……咱群里啥消息都有,你瞧着也方便。停水停电的,对吧?你们年轻人哪里顾得上关注这个……”
行!那谢了。
跟人家道别就朝四爷跑过去,四爷拉了她的行李说她,“干嘛呢?”
桐桐还没回答呢,那些大姨的讨论声又来了,有恃无恐的,“看!我就说吧,小金是不是长的格外体面。”
那还真是!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评头论足,“长的好,脾气好,这得是首要的。”
要不然这样的媳妇也不能跟他。
说的是啊!
四爷:“…………”就差没直接说小白脸。
林雨桐坐在车上小心的瞄他,“人家主要是说你气质好!可这气质从哪来呢?那得是您,是您才有这气质,对吧?这跟长相无关!”
哼。
林雨桐:“…………”这一声包含的含义可丰富了,咋说呢?
就听四爷说,“这是长时间不动手,手痒了吧。”
说的我跟战争贩子似得。她坐在副驾驶上,乖的跟只猫似得,说那个艾贝嚣张的样子,“……她还朝我吐口水,我能忍吗?”
你不挑衅,她能无差别咬人呀?说的你好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桐桐小心看他,“以后见了这种事,我肯定……”
四爷说她,“该管就去管,不管就不是你了。但是,咱管可以呀!你得有所防备呀。就像是你说的,她朝你吐口水。这要是换个人呢,那人有恶性的传染病呢?拳击运动,打急了咬人是个别现象吗?咬耳朵,咬鼻子……”就像是那个于婷,她是绝对没想到有人恶意这么针对她。那你焉知人家不会恶意的针对你。现在这科技多发达的,对吧?
他絮絮叨叨一路,桐桐就不说话的盯了他一路。
到小区了,要下车了,四爷才看她,“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对!都对。桐桐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知道我的脾气为什么一直都这样,没变过吗?”
秉性难易,还能为什么?
桐桐摇头,秉性难移,不是说不可移,不知道过了多少辈子了,要真要改,怎么会改不了!不过是:“你纵着,你宠着,然后我就一直这样,一直这样,以后怕是还会一直下去。我这性子,不是生来的,是被你宠来的……惹事了,你肯定会给我兜着的,所以我有恃无恐!”
四爷:“……”被说的啥气也消了!知道自己的情绪被人家拿捏的死死的,心里还想着,要么说桐桐是心尖尖上的肉呢,怎么能叫自己舒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