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风华(47)李绩没了, 该守孝。
但家里这么多人,守孝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四爷跟李绩这是曾祖父与曾孙的关系,第四代人了。按照礼制, 以五服的远近, 守孝期为三年、一年、九个月、五个月、三个月。
再是承袭了爵位,可从礼制上来说, 是这样的。儿子给父亲守孝, 三年。孙子给祖父守孝,一年。曾孙给曾祖父守孝,九个月。
其实两人是打算往三年上守呢!毕竟属于承重曾孙, 省的人挑理。
真就是关门闭户, 在家守孝呢。要种什么也不耽搁,像是洋葱, 这玩意弄来去年在自家园子里种了,今年就能在庄园里种。可庄园里太旱了,这东西种下去就怕保不住。
怎么办呢?府里能种的都给种上,这种子又不能放着不管。
另外就是哈密瓜, 当然了,如今不叫哈密瓜, 被叫做穹窿。
她细心的在家育种,而后一棵一棵的种下去。今年天旱,这东西依旧是能长的。
两个府邸,那么大的地方, 人口是真不多。李绩该是给其他儿孙交代过什么,二房的人并没有在国公府久住, 而是回了他们自己的府邸,守孝去了。
府里剩下谁?剩下李敬业和李敬猷两房人了。李敬猷年岁也不小了, 也就比李敬业小了两岁,但可惜,夫妻俩膝下一个孩子也没有。而今就这么住着,要是一直没孩子,那这就得四爷给养老送终的。
守孝肯定枯燥呀,除了早期在演武场还能听到吆喝声,府里真的安静的很。
访客也不好来呀,打搅人家守孝,是极大的失礼!除非大事,否则绝不上门。
一般亲朋家的喜事,这是不用上门的。丧事倒是不忌讳,得去奔丧。一般情况下,这就是府里的所有的对外活动了。
林雨桐正好调整自己和四爷的身体,虽然不能吃肉,但是素菜做的好了,一样吃的康健。
没雨,大灾依旧在持续。外面具体什么样林雨桐也不知道,只知道三月的时候,朝廷下旨意,说是大赦,改年号了。
是的!这怕又是武后提议的!可能跟武后的女性属性有关吧,她酷爱换年号。李治在位期间,一共使用了十四个年号。算算,一个在位三十四年的帝王,使用是十四个年号,这是什么概念呀?
而今这都已经算是第几个?林雨桐记得有点混乱。
“永徽、显庆、龙朔、麟德、乾封、总章……”四爷数了一遍,“这次改为咸亨了。这是第七个了!”
为啥说这是武后影响的呢?因为武后登基后,用了十七个年号。她做了十五年的皇帝,用了十七个年号。
记性不好的,都记不住哪一年是哪一年。
翻遍史书,这位唯一的女帝,使用年号是帝王之最!这玩意也不是衣服,也不是身上的首饰,她就是那么喜欢换一换,乐此不疲。再这么换下去,林雨桐都怀疑自己都记不准自己的年纪了。
真的!这很烦人的!这一点特别的不好。
李治估计也是无奈,懒的在这事上跟她掰扯,多大点事,对吧?爱换就换吧!感觉换个年号跟送了武后一件珍宝似得。你喜欢就行,无所谓!
两人知道了就完了!反正这一年的前两月,是按照总章三年的纪年的。从三月改年号的那一天,这又是咸亨元年。
咸亨元年,四爷和桐桐的日子过的波澜不惊。早起习武,晌午桐桐摆弄她的胡葱苗和穹窿。四爷没事了就得弄纺织机。
这东西不是你说弄就弄出来的!首先,你得有各式的做木匠的工具。但铁工艺不发达的现在,如今的家伙什,用起来别扭着呢。有些技艺能达到,有些技艺就是达不到。或许,人家这不是说不发达,只是跟顺手的东西有差别,怎么用怎么别扭。李敬业在家闲的蛋疼,还不敢言语。来来去去的窜,结果就见家里这俩是真成,一点也没有那种烦躁。反正就是我们玩的可高兴了!
女眷其实也没那么闷,织布机在家里放着呢,女眷谁得闲了,都愿意上去织两下。就是那种好奇的心态,累了就下来了。
等到穹窿真种出来了,结了瓜了,瓜越长越大,过了个夏天,都能吃的时候,宫里来人了。
刚摘了穹窿,也才切开一个。尝了尝,其实挺好的!从西域运来的,是甜。但不会成熟的特别好就给摘了送来的,也错过了时节。所以,吃着这个就还行。
林雨桐给切开,叫给国公府那边送去。剩下这几个熟的好的,才说要叫人往宫里送呢,结果宫里就来人了。
不是李治身边的,是武后身边的高延福。
请高延福稍等,跟四爷换了衣服就跟着往宫里去。
林雨桐本来想问问原因的,四爷摇头,没叫桐桐问。只低声道,“薛仁贵该是打了败仗了。”
瞧!这年号叫人懵的地方就在这里了吧,事大概知道,哪一年却对不上。
是的!应该是这样的。吐蕃朝西域扩张,占据四个重镇,这是今年三月的事了。四月消息传来,薛仁贵领军,率领十余万讨吐蕃,而今该是战败了。
此一败,大唐在西域的统治便开始动摇。
只是这事上叫自己和四爷是个什么意思。
进了宫,没去后宫。武后跟李治在一起,进去的时候太子李弘也在。
看这个样子,怕是又起了争执了。武后跟李弘,总体上来说,还算好!争权夺利?那真不是!只是有些事的看法上,李弘跟武后不一致。但大多数时间,是李弘退让了。一则,那是母亲。知道母亲不易,有些事上退让一二,这无妨。二则,他也是在想,他是不是想的不如母后周全。
所以,母子俩意见相左的时候有,但没有因此出现过大的争执。
见了礼,李治先道:“过来,坐近便点。驸马也来,坐到朕的身边来。”
林雨桐离的近了,就三步远的距离,李治还是眯着眼睛看的。
这是眼睛又看不清楚了。
她只得坐过去,挨着他坐了,“父皇,你这是又着急了?”
可不是!又着急了!赈灾中抽出的钱粮去打仗,结果还战败了,“自朕登基以来,还未曾败过!”
李绩死了,薛仁贵其实是他的副将,有李绩在,薛仁贵也甚少自己主导!之前镇抚高句丽,叛乱四起,将他调回来去对阵吐蕃,结果又吃了败仗。这未必是薛仁贵本事不行。
林雨桐这么想着,就看武后,“那您宣召儿臣,可是有事要交托。”
武后看了李治一眼,又看李弘,而后才道:“是!而今这情况,打起来艰难。可你们要知道,若是再不撑一撑,再想把西域拿回来,可就不容易了。若是不能卡住西域的关口,通往西域的商路,会比如今难千百倍。再加上白叠子……西域适合种,那么它的价值就比之前更甚。高句丽,朝廷可舍!可西域,不可!”说着,就看林雨桐和四爷,“薛仁贵你们都熟悉,他所率领的,乃是老国公的旧部。此次战败,罪在郭待封。郭待封负责辎重粮草的护卫,结果此人不听薛仁贵安排,带着辎重延时运送,结果被吐蕃二十万大军围住,所有辎重,尽数被缴获。薛仁贵无补给,无支援,撤兵驻守于大非川……”说着,她就起身,在挂着的舆图上点了点,“这就是大非川……”
林雨桐当然知道大非川,还知道因为此次战败,三位主将虽免死,但除名。薛仁贵一年之后被起复,可之后因罪流放。
一员前半生悍勇的武将,跟随李绩数十年。李绩一死,r />
桐桐看四爷,好似还有知识盲点。
四爷就道,“郭待封乃是开国名将郭孝恪之子,郭孝恪是跟随曾祖父从瓦岗起家的旧随从。跟薛仁贵一样,都是曾祖父的旧部。而今,这些旧部叫薛仁贵统领,一样作为旧部出身的郭待封怎会服?”
是啊!薛仁贵自李绩死后就走背字,其中的缘由免不了有内部倾轧呀!
林雨桐就说,“外人领不了这些兵,他们内部又倾轧不断,无人能服众……”她便明白武后的意思了,“您是希望儿臣跟驸马去军中。”
武后点头,“驸马是老国公的嫡亲曾孙,哪怕不擅兵马,可他在,别人谁想冒头都名不正言不顺!这个领兵之人,不是驸马也得是驸马!”说着就看林雨桐,“我知你有几分骑射之能,你此次去了,一是给驸马助威。二也是提振士气!圣人和本宫从不曾泄气,从来都相信我大唐的将士勇武之气不堕!”说完,就看李弘,“太子可答应?”
李弘当然不答应,“驸马体弱,皇妹一介女流。此去西域,千里迢迢……母后,胜败乃常事!缓个三五年,等兵器革新完成,再挥剑直指西域,为时不晚!”
武后就问他:“那这十万将士的心气呢?那我大唐的尊严呢?”她看向李弘,“此战,不可退!”
李弘闭了闭眼睛,心里去盘算着,这么些人马,下一批粮草辎重又怎么筹?!李治捶了几下额头,看桐桐:“此去千里,我儿可敢随驸马前去?”
林雨桐起身,郑重的跪下:“儿所在,大唐荣耀不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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