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李治假意说叫武后摄政,这就如同给暗流涌动的湖面上扔下一块巨石,瞬间便起了千层浪!
武后知道李治是假意, 桐桐和四爷也知道李治是假意, 可李治自来的表现叫人看着,朝臣们反正不信他这是假意。
那这还得了?圣人竟然想把天下托付给那么一个女人?
不说私下奔走相互联络了, 就只林雨桐的府邸, 门口候见的三品以上的官员,就已经把大门口给堵了。他们想起来了,这位公主在有孕之前在御前的, 虽然也有提了一些东西, 但是,总的来说, 于大事而言,她的话都是站的住脚的。她只言朝政,而不涉朝政,算是一个特别的支点。她所提的内考的事, 虽然进展慢的很,但吏部还真就在着手准备了。这是个在圣人面前说的上话的人!
一则, 公主不贪恋权力;二则,驸马好奇淫技巧,志趣不在朝堂。三则,英国公府人丁单薄。
有这三条, 就可以笃定,这位是能掌权却又不恋权的一位。
瞧瞧, 国公府那边常年大门紧闭,有事去公主府便是!李敬业兄弟去城外的马场了, 大部分时间是住在城外的庄园的。而驸马一般也没差事,偶尔大朝,早早就回了。也从不跟同僚去平康坊那样的地方,早早的回家等闲都不出门。但要是谁有诗词送进去,驸马觉得好了,也会叫进府里见的。而今长安城谁不知道驸马的喜好,能自己做家具,天皇和天后如今用的古古怪怪的桌案就是驸马亲手做的,打磨的极好。据说,驸马在家还自己做乐器。
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了,那就没了顾虑。
这不,一个个的递帖子,只求公主一见。
王勃一回长安,心说来看看故人吧,结果就看到这样的盛况。他在外围转圈圈,恨不能高喊三声,我跟公主熟,叫我进去!
可才往前一挤,就发现几个身穿紫袍的往府门去了!
嘿!如今这世道,当真是没法说了!逢迎巴结之辈,也能身穿紫袍了。
帖子递来了,且都在门外候着呢。林州挑出来的诸位,都能被称之为宰相。
而今是三省六部制,这三省其实就是把宰相的权利一分为三了。尚书省、门下省、中书省,这三省之间的关系就是相互之间得合作、监督、牵制。
因着这种制度,武后到现在为止,说是垂帘,但其实是不能够完全掌握权利的。三省六部的工作流程是这样的:所有的国家大事,先由政事堂讨论,然后决定,决定之后得奏报皇帝。皇帝同意,就叫中书省起草政令,下达给尚书省,由尚书省下达给六部去执行。皇帝要是不同意,那就继续讨论方案。当然了,门下省也是有封驳折子的权利的,驳回之后由中书省再交给皇帝。再议论再定再审,直到达成一致。若是宰相们不配合,真就是行不通。
这三省呢,门下省是审议部门,中书省是上传下达的协调沟通部门,而尚书省管辖六部,是执行部门。
这是缺了哪一道关口都无法叫政令通达的。
所以,很多被称呼为阁老、相公的人,他们没有独相的权利那么大,但其实做的都是丞相的事。
为什么一说武后动辄就把许敬宗拉出来溜一圈呢?因为许敬宗曾经就是宰相中的一个。武后的意图想要实现,宰相集团内部,得有她的人,不能各个都跟她唱反调。
像是早年的李义府,像是后来引起谥号之争的许敬宗,他们都是做过宰相的!武后在跟李治关系很亲密的那段时间里,把他们提拔了起来,他们就是武后的人。后来武后跟李治不那么好了,他们就成为武后放在宰相集团中的钉子。
先是李义府倒了,后来自己又说服武后放弃了许敬宗。而今,宰相集团中,是没有武后的人的。武后之所以一直没放人,一是因为她手里没人能放在宰相位置上的那么有资历能力的人,二是因为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事是太子帮着从中转圜的,她暂时没觉得哪里不顺手。
可是自打李弘病了,这段时间以来,她应该还是觉得了!缺少了这么一个人,她不顺了。
因此,她才说,天|皇和天后是一样的。结果她想震慑丞相集团这个目的没达到,反而是触碰了这么多人敏感的神经。
而今这些宰相们很紧张,他们希望自己能说服李治,万万不能叫皇后摄政。
这些宰相麻烦着呢,连武后现在都麻爪了,不安抚好就都是事。
林雨桐大着肚子,也不去迎了。四爷躲去国公府了,她在公主府的园子里坐着呢,周围摆了一圈的榻。这会子太阳正好,林雨桐叫人去请了,然后笑盈盈的看着这些相公们,“坐吧,不用拘礼。”
可哪怕这么说了,人家还都是跽坐着。很严整的样子。
林雨桐就笑,“诸位是难为我呢!”说着,她动了动,叫自己尽量坐的符合礼仪。
戴志德心说,这位公主可真是会一语双关,这是说这么严正守礼的态度是难为挺着孕肚的公主。也是说今儿要说的这个事,是在难为人家公主。
话都点的这么明白了,那怎么着呀?戴志德先放松自己,稍微散淡的坐了,这才道:“臣等失礼了,殿下恕罪。”
他这一换姿势,其他人就都跟着换了姿势了。
林雨桐也靠着去了,“这就对了嘛!怎么舒服怎么来吧。在家里呢,也不在公主府的正堂里,很不必那样才是。”
说着,就叫人上茶,“都尝尝,这是去年汉中郡送来的秋茶,是我亲手炒制的!沸水冲泡,茶香便出来了。”说着又喊香菊,“再给上一杯奶茶。看看各位相公的口味!”
而今其实乳制品特别多!并不是豪门大户才能吃的起乳制品,几乎整个北方,乳制品是很家常的东西。用牛、羊、马的乳汁加工,加工成酥、酪、还有醍醐,冬天有冬天的吃法,夏天有夏天的吃法,百姓家待客,更愿意用这种酸浆,类似酸奶的东西待客,因为比较便宜。
所以,北方上上下下,几乎都吃乳制品。官员每日的菜色点心里,必有这种口味的。
但茶是很贵的,而今把这两种搭着,奶香味儿、茶香味、茉莉香味,再加上糖霜的甜味,跟葱香蒜加茶的口感很不同。
于是,话题一开始就偏了,开始关心起茶的事了。
林雨桐就说,“茶该往北,往西一直运。这两个地方每天的食物里缺不了肉,且肉占的比重最大。可吃肉多了,不好克化,若是搭配茶,则又不同。”
说着,林雨桐又关心他们的家人。问这个说,老夫人高寿呀?过寿的时候一定得送老夫人一份寿礼。转脸又问那个,你跟裴家结亲吗?才有耳闻。
她问的起劲,可在坐的不是很舒服!自来也没有这样的。便是闲来无事,也没有这样子聊天的呀!何况在坐的是朝中的宰相,咱们一个个把朝事放下,下衙之后跑到公主府来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跟您聊家常来了吗?从来不知道这位公主这么爱闲磕牙!
张文瓘直角拐弯,扯到正事上,“殿下怎么看天后的十二谏?”
林雨桐就叹气,“诸位相公,我知道诸位来是想问为母服丧这个事!”她说着,就抚摸着挺起来的肚子,“诸位都是有孩子的人,我也知道,诸位繁忙,孩子出生之前,诸位可能关注的不多。家里的夫人或是姬妾生产,就都跟丈夫分房了。因此,你们从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肚子一天天的鼓起来,要经历些什么。这便是男女之间的不同了!只有女人才知道生产之难。每个人都是女人带到这世上来的,佛经生说,一个人来到世上,需要父亲的一个精虫,需要母亲的一个卵藏,男精母血,再要配上三缘和合,这才能孕育出一个生命。”
是的!佛经上早有这种认知,佛家认为人的出生是三者合一:其一,男子的精虫;其二,女子的卵藏;其三,一个灵魂。
精虫和卵藏结合之后,再融入一个契合的灵魂,这便是一个崭新的人了。
佛经上甚至说,人在胎中,每七天一变。
这其实跟后世说法一致!要么产检不会论周。
如今,很多人都读佛经,这是个能站住脚的论据。
“从这里就能看出来,一个人到这个世界上,父亲和母亲给予的是同样多的。母亲拼命换来了孩子的降生,父亲辛苦劳作才能叫孩子有条件长大。而《诗经》上又说,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蓄我,长我育我……诸位都是饱读诗书之辈,在《礼》之外还有伦常。我就想问一句,诸位觉得诸位的母亲比父亲少付出了吗?既然没有,那子女不管在哪种情况下,为母亲多守孝两年,不该吗?我怀着这个孩子,每日很疲惫。我也很害怕,我相信,诸位一定听过谁家的妇人生产丢了性命。生孩子,是女人从阎罗殿走一圈的过程。她以向死之心,换来孩子的生。难道不该得到子女的孝敬吗?诸位知道东宫的情况,圣人也不曾瞒着诸位。太子那样的情况,母后身为生母,心有所感!提了这个事,而已!诸位很不必多想。母后也是人,是个女人,是个母亲。若是谁家遇上我家的事,难道身为父母不是又心疼又生气?生他一场,养他一场,寄予厚望一场,结果却身子损毁……换做你们,你们是否也会气恼的说一句不孝子。所以,也请诸位体谅母后身为人母之心吧。”
这话说的,不知道从哪反驳。几个人隐晦的对视了一眼,如何听不出这位公主在避重就轻。
她是非把这件事摁在伦常上,倒是叫人不好接话了。
郝处是新提拔上来没多久的宰相,其实林雨桐跟他不熟悉。此时,这人突然问了一句:“那公主以为天后将《老子》纳入科举,是何意?”
林雨桐心里咯噔一下!这个看起来是因为李唐尊老子,可其实呢,这里面暗含了另一个东西。
郝处就说,“天下大权,尽归中宫,天子拱手而已。天后所为,便是要叫天下人,习惯、认可天子拱手。她这么做,目的何在?李唐尊老子,但对《老子》依旧需要斟酌着用!若是照搬,那高祖不能拱手,太|宗亲力亲为,是否都非明君?”
这话厉害了!就差没把武后要独揽权利的心思点在明处。
事实上,这些大臣的紧张的地方也在于此!这个君王体弱,出了权后,这是赶上了。可要是一直提倡天子拱手,那之后的君王呢?到了下一任帝王,天后是否也要以天子拱手为由,把着权利不撒手呢?
林雨桐心里叹气,所以说,武后现在的斗争经验还不丰富。她太急了,过早了暴露了野心之后,后果就是这样的。上上下下比之前更加的戒备!
她苦笑,坚决不能认,“这便是疑邻盗斧了!心里怀疑,就越想越是。可这中间,隔着圣人呢!”她不再给任何人说话的时间,而是道,“诸位此来为了什么,我心里也知道了!这样,今儿我就进宫去面圣,诸位看……如此,可还行?”
张文瓘马上起身告辞,“一切拜托给公主了。”
她却不知道张文瓘出了公主府,直接去了英国公府,从国公府的大门又进去了。
张文瓘跟其他人分开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因着老国公是在下恩师,在下跟驸马爷有几分交情,这件事,还需要驸马从中斡旋。”
有理!张兄先请。
于是,张文瓘就这么毫不避讳的来了国公府。
来的时候四爷正在演武场上,见他来了,四爷放下手里的弓箭,取了毛巾擦了头上的汗,彼此见礼。
不等四爷说话,张文瓘就先道:“到底是驸马了解公主!果然,公主应承了下来!”
四爷指了指边上的榻,请张文瓘坐,“不是在下了解公主,而是公主秉性如此。战场上虽杀伐果断,可到底受佛家道家教化,别的倒是罢了,只‘无争’这一点,就少有人及。”
是啊!像是公主和驸马这般无争之人,不多见了。
张文瓘就叹气,“若真是以妇人摄政,朝堂该是何等模样。想那李义府,想那许敬宗,哪一个是良臣能吏?好官不肯服软,肯屈就的除了谄媚之辈,还能有何人呢?皇后便是不想用那等官员,怕是也不由她!若是如此,那朝中的局势说一句晦涩也不为过。想那李义府手握权柄之时,构陷的官员有几何?死了可就真的死了!”
就比如高居宰相之位的上官仪,最后怎么着了呢?谋逆!全族除了妇孺,男丁皆斩!若没有皇后的构陷,何至于此?!
想起这些,张文瓘眼圈都红了,“以驸马看,天后摄政这事,能成否吗?”
四爷一边给他倒茶一边道,“能成不能成,不在圣人,也不在天后,而在诸位。”
哦?此话怎讲,还请驸马不吝赐教。
四爷示意对方喝茶,这才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道,“太子有心退,那就该叫此事尽早的的尘埃落定。圣人久不绝此事,未必不是怕朝臣因天后而反对册立天后所出其他皇子为太子。张相思量思量,若是朝廷有一康健太子,天后如何能摄政?”
张文瓘一下子就站起身来了,“原来如此?圣人是想迫使我等同意册立潞王为太子!”
四爷笑了笑没言语,李治这个以退为进,是有一箭双雕之用的!对武后,这是教训,是震慑,叫她知道她想独揽权利的野心行不通。对朝臣,他这何尝不是一次逼迫呢?跟武后摄政比起来,立谁为太子重要吗?不重要!只要肯立太子,谁都行!朝臣不会乐意在立储之事上再起争端的。
这事便是自己不提,李治也会叫人透点意思叫朝臣知道的。
此时,只怕没有人比这些朝臣更急切了。什么李素节李上金,边儿去,只要册封李贤不出意外,就都念佛了!
李治先是一逼,这一逼达成了教训武后和顺利册立李贤为太子这两个目的。
可等太子一册立,这又何尝不是对朝臣和武后的安抚。
一打一摩挲,所有的目的都达到了,眼前的困局也解开了,这才是身为帝王的李治!
张文瓘被这么一提醒,起身就告辞,这事得抓紧。
四爷要送,对方坚持不让,那就算了。四爷目送对方离开,轻笑了一声。而后重新拿了弓箭,瞄准靶心,而后放手,箭簇冲着靶心而去!
张文瓘回头去看,就见箭簇穿透靶心,箭尾还兀自在靶子上来回的打颤着呢。这一幕叫他不由的在心里叫了一声‘好’!原来不止那位公主功夫了得,驸马更深不可测!不过,这也正是驸马聪明的地方了,英国公府要再大的功绩做什么?这功劳在公主身上叫锦上添花。可若在驸马身上,只怕就不是如此了。
这么一想就越发觉得这位驸马心机深沉。
不过转念又替恩师高兴!若是知道曾孙能章程这样,老国公该含笑九泉了!子孙后辈文武双全,要城府有城府,要机敏有机敏,要决断有决断……谁家若有此子,家族可保五代不衰!
想到此处,他甚至红了眼眶。可他却不知道,这会子四爷收了弓箭,揉了揉胳膊,说秋实,“带着人把这桐木靶心都拾掇进库房去!”
是!
秋实带了三个人,一个人两个靶子,单手拿了小跑着赶紧撤离演武场。随后得再喊几个人把库房的榆木靶心叫人抬着过去重新树在演武场上。
一个小幺还问秋实,“这靶子上的痕迹……都有些旧了。”反正不像是新的。
秋实看了一眼,就‘哦’了一声,“先用刀戳进去刮刮,看起来新一点就行。等公主生了就来演武场了,马上就能有新痕了。”
哦!好的。
安排好了,秋实追着驸马去了。从国公府的后门出去,又从公主府的后门进,就算是回家了。
桐桐正换衣裳要出门呢,结果四爷回来了。她不知道四爷在国公府干嘛,只以为他不想见人,躲清闲去了!想着从后门进出该能看见园子里种的棉花,就问了一句:“那边的棉花发芽了?”
“还没。”其实没留意看!等她走了再叫人去看看就得了!但回答她,一定得毫不犹豫!
果然,桐桐没再多问,只嘀咕了一句,“该是这两天能发芽吧。”
“许是没看仔细,等会子再去瞧瞧。”
那倒也不用这么折腾,明天吧!
好的!四爷面无异色的接了湿帕子擦了手,给桐桐换了件披风,“起风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穿厚点。”说着,声音就低下来了,“接下来该是太子的事了……你心里得有数,但却不能聪明的过了。”
桐桐一愣,上下打量四爷,踮着脚尖咬着四爷的耳垂说话,“黑心肝的,你到底想干嘛?”
四爷不得不扶着她的腰,轻轻的在她屁股上拍了拍,“不许胡闹,快去。”
不肯说?
嗯!不说!
桐桐朝他呲牙,哼了一声,扬着下巴走人了!行吧!不说就不说,你还能把我推出去喂狼吗?
她直接去了宫里,自然是先去见李治。
一去刘仁就放下折子,过来先搀扶林雨桐。
林雨桐一说话,李治才扭脸朝这边看过来,“桐儿过来,叫父皇瞧瞧。”
好!林雨桐一脸笑意的坐过去,挨着李治,然后又摸了手腕,“这些日子又没睡安稳?”
是啊!没睡安稳。
李治叹气,“这个时候进宫,可是被逼的没法子?”
林雨桐‘嗯’了一声,“几位相公堵在府门前,不见都不行。”
都说什么了?
林雨桐就真什么都说了,“……以这话来问女儿,女儿能怎么答呢?母后的谏言,父皇是准了的!父母都认可的事,偏叫女儿去反了不成?女儿不明白他们嘴里那些道理,但女儿如今快做母亲了,深知生养孩子的艰难……”
李治点头,“回的好!父母都定了的事,怎么能叫你反呢?”说着又问,“那这次进宫,是想对那些相公们有个交代?”
“也想看看皇兄的!”林雨桐就道,“事一出,以皇兄的性子,心里更急!只以为是他的过错才致使朝政如此的。”
是啊!弘儿心里该很着急!
李治就说,“那你先……去见你母后,再去见你皇兄,就说,朕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是又想起了李忠吧!是啊!那个太子被废,这个太子又……
李治的心里大概是想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或者是……祖宗不佑!
林雨桐应了一声,就先去看武后了。明崇俨依旧在武后的身边,他一个人能把这一屋子的活都给干了。帮着归置折子是他,帮着端茶倒水是他,现在就连迎来送往都变成他了。
林雨桐去的时候,正好碰见千金公主从里面出来。一照面,千金公主就奉承,“一看就知道肚子里这个指定是个小郎君!真真是又尊贵的人儿……”
话真多!真密!真不分场合!也不看看武后现在什么心情,跑来说这个?!她大概是以为李治真的很信任武后,连摄政之权都乐意给。所以上赶着奉承来了。可武后现在啥心情呢?多早晚拍到马蹄子上就不拍了。
装着一肚子的事,她不想跟这个女人应酬。
因此只笑了笑,“您要出宫呀,叫人送您。”
嗳!出宫呀。外面起风了,护国公主先进。
林雨桐便再没看她,毫不客气的扔下她先进去了。进去的时候武后脸上的怒容还没散。她只能先问:“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谁在您面前摆弄是非了?您也真是,每天忙不完的事。这有些人不见不行,可这有些人,见不见都行!您说您又何苦?!”
武后深吸一口气,摆摆手,“都是小事而已!你说你的事。”
林雨桐见她是真的心情不好,也没废话,就把李治的话转达了,“父皇叫女儿去东宫,帮他告诉皇兄一句话,说他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武后怔愣了一下,似有所悟,而后一言不发的坐着,思量什么去了。
林雨桐没打搅,从里面出来,直奔东宫。
李弘在榻上靠着,不时的咳嗽一声。林雨桐这么一说,他像是放下千斤重担,扭脸说端着药碗站在一边的太子妃,“药先放着吧,去研磨,孤要写一封折子,还得请皇妹代为呈送御前。”
太子妃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碗直直的往下掉。林雨桐抬手接住了,放在旁边,问太子,“要么,再等等?”
太子妃马上摇头,“不用……不用……”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到了这一天,还是惊了一下!
她颤抖着手把笔墨纸砚摆好,李弘挥笔而就,一气呵成,这一篇辞呈,在心里只怕是酝酿了很久很久了!
落下最后一笔,李弘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检查了一遍,而后盖上打印。等墨迹干了,折起来双手递给桐桐,“有劳了!”
林雨桐手捧辞呈,离开东宫。
打从这一天起,东宫易主,朝局翻开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