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荣一下去, 正好碰见小俊和方向。
小俊愣了一下,“妈——”他一下子就笑起来了,“你今天不忙了?要回家吗?”说着就看继母, “方阿姨, 要不……你今天跟金明明他们吃饭,改天咱俩再去。”
方向以为谢荣真是来带孩子的, 就点头, “好啊,多玩几天,等你妈忙起来你再回来。”
小俊说着就拉谢荣, “妈, 你怎么来的?要出去打车吗?”
谢荣刚才下楼的时候已经给公公的秘书打了电话,那边已经订了今天的机票。毕仲禄在外省, 去的话得坐飞机,她想着,不行就改一下行程,明天或是后天再去。她刚要抬手拉孩子, 那边就把电话回过来了,“谢主任, 机票是下午五点的,预报的随后几天有暴雨,机场可能关闭。您要是事情不急,我建议您一周后再去。要是天气不好, 汽车火车都不安全了。”
肚子里怀着呢,这不是能等的事呀。她只能说, “就下午五点,我就回去准备, 而后直接去机场。”
挂了电话,看向儿子。儿子长的已经跟自己一样高了,“妈有点急事,得出门一趟。”
“是姥姥又怎么了?我放假,我陪您一起去吧。”
方向也以为是孩子姥姥又怎么,就道:“实在不行,把孩子带去吧。他是小伙子了,出门能顶半个大人用了。”
谢荣摇摇头,“不是你姥姥,是有点别的事。你先跟明明玩,等妈妈忙完这一段时间……成吗?”
小俊脸上的笑不见了,自从母亲再婚半年多了,母亲住进了那个大院,他再没跟母亲住过。以前周末的时候是娘俩的时间,现在,周末妈妈还是会抽空接自己的,不过是接出去吃一顿饭,两到三个小时,仅此而已。暑假都快结束了,妈妈还是没抽出时间来。
姥姥打电话说,妈妈没跟继父去外省的任上,都是为了自己的。是为了能经常见到自己!他也一直认为姥姥说的对,就是如此的。可是,妈妈其实还是没有更多得到时间陪伴自己!
谢荣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孩子解释,只道:“事挺重要的,妈一处理完就接你回去……”
谢荣走的时候跟方向点了点头,而后从边上出来一辆车,她直接上了车离开了。
小俊认识那车,那是事务局的车。这在以前,姥爷是不许的!这就是家属违规用车了,事不是大事,但姥爷在世的话,后果会很严重的。
车子走远了,看不见了,方向才拍了拍小俊的肩膀,“走吧,等你妈忙完了就好了。”
林雨桐在上面能看见,便是空调开着,窗户也开着一道缝隙,他们在,马上下来。”
方向干脆就不上去了,“不着急,叫孩子带一件外套,据说那边的冷气很足。”
上面娘仨个收拾了赶紧出门,林雨桐叮嘱俩孩子,“刚才我跟你们谢阿姨说的话,不能叫小俊知道。”
是啊!图什么呢?她就跟俩孩子说,“人生每次决定,都得慎重。有时候当真是一步错,便真的步步错。”
俩孩子果然什么都不说了,金明明拉了马小俊往车上窜,“你在电话上不是说去靶场了吗?干嘛不叫我一起!明儿有空吗?一起?”
“明儿不是预报着下雨吗?”马小俊把手里的游戏机给金锏,嘴上却跟金明明说着话,“等天气好了,咱一起去。咱坐公交去,敢不敢?”
然后两人有商有量的,说的可热闹了。
孩子在车上,桐桐和方向也没法说话。方向就说之前那个案子,她其实知道的也不详细,就说那个王晓梅:“……跟你说的应该是真的!那个黄友忠的老婆先跟厂里的老领导相好的。后黄友忠想离婚,却也离不了了……”正说着呢,就发现马小俊和金明明都竖着耳朵听八卦着呢。得了!又说不成了。孩子长到了半大不大的时候,对这些花花事还就得避讳着些。
两人不说了,金明明不屑的撇撇嘴,“妈您真是了,咱村什么事没有呀?您还没咱家后头的马奶奶开放呢,马奶奶还跟我说过彩儿姨的事呢!”
“您知道王根生又跟彩儿姨好上的事么?”
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知道成才叔想跟彩儿姨相好,结果被王根生给揍了吗?”
这个我真不知道!
“你知道云云在学校被老师骂了一顿,那老师是新分配来的,云云爱迟到,老师就批评了。然后云云回去哭了一次,王根生就去收拾了那个老师一顿吗?云云才小学二年级,现在不念书了,在家卖包子的事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巷子后头的老张爷爷跟村东头的郭家老太太相好的事吗?”
这我上哪知道的,我都怀疑你奶奶都未必知道。
金明明嘎嘎嘎的笑,“我还知道金锁伯家的大黑狗跟黑子伯的细狗生了一窝可丑可丑的狗狗……”
林雨桐:“……”金明明总是这么神奇!不是,“你都是从哪知道的?”
金明明洋洋得意,“在我三伯那边呀,那边总是会有咱村上来省城办事的人,他们来了就爱找三伯和三伯娘,上次还碰上马奶奶了!马奶奶他儿子办事去了,她晕车不爱跑,我俩在院子里聊了可长时间。马奶奶聊的可高兴了,还在门口的凉皮摊子上请我吃凉皮了。”
林雨桐:“……”她只能跟孩子说,“那都是人家瞎传的,不要当真。”
金明明很公道的说,“马奶奶虽然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她不传瞎话,总体上来说,她不是个爱造谣的坏老太太。”
这话能把方向给笑死了,这孩子怎么养的呢,就是个大活宝。
被金明明一打岔,马小俊那点不愉快也不存在了。高高兴兴的吃了西餐,大人虽然对这个东西敬谢不敏,但是孩子还是爱吃新鲜的玩意的。金锏吃的最讲究,不用人教,人家的刀叉用的生疏,但是基本都是对的。
马小俊就觉得好烦,恨不能直接用上抓了啃着吃。方向只能自己给切,马小俊拿叉子叉着吃。
金明明不要自家妈帮忙,直接用叉子把一整块叉起来,然后一口一口的咬着,马小俊也有样儿学样儿,自己拿刀叉,“方姨你吃你的,我这么吃也可以。”然后问金锏,“你跟谁学的,还挺有样子?”
金锏朝两人翻白眼,“电影上这样的镜头少了?吃个饭而已,这么野蛮暴力。”
饿了呀!等啥时候不饿的时候再来吃,慢慢的消停点就行。
桐桐和方向并不会拘着孩子,学这些有必要,但回头慢慢教就是了,填饱肚子永远在那些可有可无的礼仪之前。
这边吃着呢,有个路过的年轻姑娘轻笑一声,低声说金明明,“刀叉不是这么用的。”
金明明斜眼看对方,朝金锏指了指:朝那边看!我们是不知道怎么用才这么吃的吗?
这姑娘愣了一下,红了脸,“不好意思……我……”
桐桐摆手,“没事,孩子淘气,请随意。”
然后那姑娘走了,可紧跟着就带了一个男人过来了,人没过来,声先过来了,“我就说了,谁家的孩子这么淘气!原来是金明明呀。”
毕元孚!毕家的大儿子。这姑娘抱着毕元孚的胳膊,关系很亲密。
林雨桐和方向都愣了一下,伸手跟对方握手,“这可真是巧了。”
“伯伯!”几个孩子也这么叫。
毕元孚伸手在三个孩子的脑袋上揉了揉,然后从兜里掏出卡来,给三个孩子一人一张,“有空了带同学来,都记在伯伯的账上。”三人都看家长,桐桐和方向叫孩子收了。
方向还问说,“这是您的餐厅?”
“跟一个朋友合伙的。”毕元孚一脸的苦笑,“没法子,手里的钱紧。投资了一点钱,拿点分红罢了。”
这样啊!林雨桐指了指座位:“一起?”
那倒是不用了,“才吃完,剧场有国外的音乐会,我去剧场。”
行!那你忙。
人走了,方向朝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你知道?”
桐桐摇头:“我不知道。”
金明明心说,就这还打哑谜。当我们不知道你们是问毕圆圆她爸带着个女人的事吗?我们班谁谁谁他爸做生意赚钱了,在外面包了二奶……谁谁谁的妈妈跟着有钱人跑了,这些我都知道!这点事就惊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大人总是这样,觉得成人世界的事孩子不该知道。但是作为小妖们,啥事都可能知道。
比如,关于谢荣的事,都是不敢叫小俊知道的。
林雨桐和方向都是背着人说的,方向跟马均田说的时候,更得背着孩子。这孩子生不生还是未知数,这个时候还是不叫孩子知道的好。
但是这边不说,孩子也有别的途径知道。比如,马家跟孩子说,姥姥还是姥姥,姥姥现在没那么些亲人了,每周得抽空给姥姥打个电话,免的姥姥记挂。
然后孩子姥姥就跟孩子说了,“……不管是弟弟妹妹,你都多了个亲人。你爸给你找的那个后妈生不了孩子,你妈说,将来会老去,只有手足血脉是亲人……”
等孩子问到大人的面前,方向差点没给气飞了,这种事急着告诉孩子干嘛?你怎么就笃定人家会同意谢荣生了呢?
果然,人家以不符合生育政策为由,坚决不生。还请了生育干部去家里给做工作,这种时候,谢荣别无选择,只能放弃肚子里这个孩子。
可毕家错了吗?没有呀!人家讲原则呀!不懂事的只能是你谢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