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是学习, 但何尝不是一个彼此了解的过程。
学习完了,考核都是满分,董事长把答过的卷子和成绩在公示栏里张贴了, 都看看!看看咱们有多重视安全生产。
四爷就觉得, 虽然各有想法,但总体上来说, 都是一群学习能力很强的人。这就足够了!想法不同是正常的, 只要善于学习,都有上进心,这就好办了。
关于这个房子的问题, 四爷就说, “各位是怎么想的,不要有顾虑。咱们现在不缺地皮, 几个厂子合并,当时的各厂的一系列产业都合并在一起了,地段都很好。便是地方不够,可以用地段好的地方往稍微偏一些的地方置换嘛!咱们一个企业就能调动一个区, 咱们所在的地方,就能自己形成商圈。”
古月明就认为, “应该遵照政策,公积金单位可以帮着缴纳,不给缴纳的话这是违法的。再加上,咱们一线多为合同工, 并非正式职工。所以,分配房子, 并不是咱们的责任。若是为这个闹起来,这就是无理取闹!不能纵容。若是有人揪集人员, 影响正常生产和秩序,可以考虑给予一定的处分,甚至于开除。”
大家心里点头,一般这样的事情就是这么处理的!上面定了调子了,在这个调子上来处理事情,怎么也不算是错的。现在其实要做的就是叫谁去做这一项工作,或者说是内部分工的事,这次是不是能定下来。
于是都朝上看,都看坐在最前面的四爷。
四爷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一开口就说,“……我有一个不一样的想法,还不成熟,说出来大家参详参详……”
话说的这么客气,不还是不同意古总的话吗?这是第一次开会,在对方没有说错什么的情况下又有不一样的看法,这位的看法怎么这么多呢?
古月明心里就很不爽了,他本来胳膊是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很随意。这会子直接朝后一靠,却一脸的笑意,“哦?哪里有不周到的,还请董事长补充。”他这会子就是觉得这个金四海做的事跟他的年龄一样,很不成熟。便是要补充,那咱随后再补充可不可以,非要现在就来补充几句吗?这是一种不成熟,也是性格霸道的具体体现。
他脸上的笑恰如其分,等着四爷补充。
补充什么呀?四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合同工不当正式员工,有合同是为了激励大家好好干的,待遇不能区分。
四爷的意思是这样:“咱们可以给自建房,哪怕位置偏一点。一则,咱们有自己的学校,偏一点不影响孩子上学。二则,咱们有自己的医院,偏一点不影响基本的医疗。三则,城市发展迅速,五年后,也就不会显得偏了。这种房子不卖,属单位所有。凡是咱们的职工,单职工可以分四十八平到五十平左右的房子,水电费物业费用等等,都各自承担。每月缴纳给单位房屋折旧费和使用费。双职工家庭,可以住六十平米上下的房子,也一样需要缴纳上述费用。当然了,选择着这种住房,就得自己去缴纳公积金。不选择着这种住房,单位负责缴纳公积金。”
如此一来,其实职工缴纳不缴纳公积金,这完全是个人的选择。如果不想缴纳,也可以一直住着单位的房子,象征性的缴纳些费用。没有住房的压力,没有孩子入学的烦恼,也没有就医的困难。一线工资其实很高,真要是攒钱买房,未必就买不起!但这是以后要打算的事了,就现在而言,职工心安了。单位损失了什么吗?也没有!等将来职工们都能拿的出钱了,单位内部的房子按照市价只怕也都卖了,单位并没有因此而损失什么。
不同的是,相当于企业拿出不少的一笔钱,变成了固定资产了。
这玩意,谁敢说不同意?这是上上下下欢呼雀跃的事,谁反对工人就不支持谁。
事本身是好事吧?但是从大局上来说,这得把多少企业领导给逼死。人家动辄就问:机械能源那边怎么就行,咱们就不行,钱去哪了?
天地良心,这么大的工程量,不是一笔小钱。玩转这一圈圈,没有能耐是真玩不了的。拿啥跟机械能源那边比呢?那边生产的全是刚需,懂?
谁都知道盖房要钢筋,可他们自己就有铁矿,就产钢铁。这占了大头了,剩下的反而好弄了。这就没法比嘛!最关键是,他们的地皮大呀,他们可以置换的偏一点,那是因为他们本身就成规模嘛,啥都带着呢,就是个生活圈子。
这事开会了数次,敲定了细节,就给定下来了。不敢说国内头一份吧,但也绝对属于佼佼者。
尤其是只要进了企业,合同工同等待遇。便是在里面保洁的,人家两口子都保洁的,怎么了呢?按照规定,人家就是能住一套六十平左右的房子。虽然现在房子还是一片荒地,但那又如何,好好的干下去,咱就能在城里安家。
正式通知一发下去,黑塔都傻了,真给咱房子住呀!四五十平的房子,能做个小两居了。两口子带上个孩子就能住了。他就大胆的问工会的领导说,“那咱的孩子能去入学不?”
能呀!有你的工作证明,你跟孩子的关系证明,拿着户口本就去上学就行了。
黑塔一下班就给老家打电话,电话能打到哪里?只能打到金家,叫先喊一下自家哥接电话,在电话里他把事说了,“我想把那娘俩接来,在城中村租一间房先住着,叫娃先在这边上学。等单位的房子分下来了,就搬进去了。我媳妇随便干个啥,就是去菜市场卖个菜,推个小车车卖个糖葫芦呢,挣下的钱够她吃喝都行了。”
你就是个合同工,人家还叫分单位的房子住呢?
“是这么说的!”黑塔就说,“哪怕是真有啥变故,但娃能在城里上学,这就不一样吧。”
后来,连刘新潮也把媳妇和孩子接到城里去了,陆陆续续的,小学初中那边总也有插班生,都是从乡下或是县城给转过来的。
金印在电话上把四爷夸了又夸,“这事办的好……人有房子心里就安稳了。”
四爷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飘落的树叶,久久没有说话。
桐桐给递了个开衫过去,“窗户前冷的很!”暖气已经烧起来了,集体供暖温度还可以。但是深秋初冬的季节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四爷看着外面楼上的灯火,低声跟桐桐说,“我最近心里总是想起一句话……”
桐桐心里动了一下,便知道了:“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四爷点头,总觉得心里执拗的很,好似只有这么做才是对的。又好似曾经为这句话盖过好多好多的房子。
这种念头才一闪,就被电话铃声打断了,是林双朝打来的。
四爷过去接电话,林双朝的声音从那边传来,“你的这个决定……我知道了!很多媒体对此进行了报道。声音很杂,有人说这是哗众取宠,有人说这是求名邀功,但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住房商业化,将房子与就学挂钩,势必出现种种问题。教育的不均衡,医疗的不公平……之后怎么解决呢?这许是用不了多少年……怕是十多年之后,等金明明长大的时候,问题就会凸显出来……”林双朝沉默了,良久良久,他才说了一句:“睡吧!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了,育材递了牛奶过去,“怎么?又为我姐夫操心了?”
不是!“是你姐夫想的问题……很可能是对的……每一种变革都会给后续带来新的问题,可也不能因为会有新问题而不去改!你姐夫想在小范围内绕过一些弯路,他有他的道理和理念,能这么做,敢这么做,必然是深思熟虑过的。”
林双朝没说什么,只一口把牛奶喝了,“我得健健康康的……得长寿一点……”
没人不盼着您长寿,但是您是第一次这么坚定的表示,您得长寿一些。这是又想到什么了?
吴秀珍出来给杯子里添热水,这才跟儿子说,“你爸得长寿一点,只要人活着,就有法子给你姐夫保驾护航!那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姐夫身上了。”
育材就笑,朝里喊:“爸,我是亲儿子。”
亲儿子怎么了?咱俩压根就不是一路人!
把育材给笑的,回卧室的时候给麦粒学这个事。麦粒就说,“回头我找我们主任去,去做一期专访。”
你们搞军事新闻的,跑去采访人家干嘛?
怎么就不能采访了?“他们产特种钢材,主要用于什么呢?怎么就专访不成了?有些人就是闲的!说的什么咸淡话,去楼,是今年才有了自建房,为买自建房的,把这些年的积蓄全搭进去了,等将来盖好了,装修的钱还不知道在哪里呢?要是有什么单位,把职工的福利放在第一位,这就是值得夸赞的,“我也不懂有些人的道理,我就是感同身受!要不是跟你结婚了,我听说了那条件我都动心!”
然后第二天正中午就打电话,“三姐,我大后天就到了,叫姐夫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