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桐桐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 皇后来了。
哎哟!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呀!
皇后急匆匆的过来,只听说是桐桐闯祸了,圣上要打板子!
要么说吕城贴心呢?人家都参见皇后, 喊着‘皇后万安’呢,就他赶紧过去,扶了皇后,还顺带的通风报信:“娘娘,是郡主调|戏了卢家七郎……”
桐桐:“……”吕公公,我得谢你全家!
她急切的想要解释,皇后却抬手将她拉起来, 还安抚的拍了拍她,然后将她往身后一藏, 带着几分埋怨的说文昭帝,“就这点事……也值当您生这么大的气?”女郎都爱俏, 人之常情而已。
文昭帝心说,她犯下的事要是叫人知道了, 再想袒护, 御史得排着队撞死在大殿上的。
四爷心里冷哼, 这点事,那可当真是一点都不大!
桐桐悄悄给四爷比划了一下:误会!真没有!
四爷将脸一扭:你说没有?这话你信吗?
皇后真不知道什么事, 一扭脸看还跪着三个, 视线先落在韩嗣源身上:“不怪圣上生气,你妹妹年纪小, 什么都不懂,你这个做兄长的, 你也不懂?可见,都是跟你学坏的!”
韩嗣源指了指桐桐:“她……我……”
韩嗣源没法说呀, 只得道:“我没调|戏卢七!”怎么能是跟我学的!
大皇子实在没忍住,吭哧一声给笑出来了。
这一笑,好些大臣都没忍住,在
文昭帝指着光调|戏卢七了吗?要不是她犯下的案子,你们能这么晚了还在宫里挨骂反省!从天牢里把要犯偷出来,你们连怎么被偷的都不知道,还有脸在这里笑。
她可笑吗?笑笑笑!还笑!文昭帝朝吕城喊:“板子呢?人呢?各朕狠狠的打!”
吕城看皇后,皇后朝大臣们看去,没人求情呀!那……就打吧!她一摆手,且扬声道:“确实是不像话!板子呢?拿来!”
然后郭公公端着盘子气喘吁吁的来了,“娘娘,板子来了。”
皇后拿了,点了四个宫人,“一人一个板子,狠狠的打!”
文昭帝用余光一瞟,马上更大声的呵斥,“不要留余力!狠狠的给朕打!”
几个大臣抬头一看:“……”什么板子,不就是戒尺吗?亏的跟要大刑伺候一样。
得!桐桐乖乖的把左手伸出去了,手里里横贯着一条疤痕,跟陛下手里的疤痕一样一样的。打板子的太监看见这条疤痕就犹豫了,下不了手呀!
几个宫人彼此对视一眼,大殿下和韩世子左手的手心里也有疤痕,而雍王殿下的左手是六指,还被人打伤过。
他们可不是死脑筋的大臣呀,咱在一个皇宫里住着,真给打呀?
蹭的一下,他们也跪下了,一说话就带着哭腔:“圣上,娘娘,饶了殿下们吧!手上都有伤呢!”
对啊!左手都有伤呢,右手还得写字吃饭。
这一带哭腔,皇后马上道:“是呢!都带着伤呢。是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吗?不过是小孩子贪玩罢了……既然知道错了,不若把这二十大板记下,若是敢再犯,两罪并罚!”说着就带着几分埋怨,“臣妾知道您今儿心里有火,但不能拿着孩子撒气呀!谁惹您生气了,您冲着谁去呀!”
大臣们:“……”感情罪魁祸首是我们呗!我们惹的皇上不快了,皇上舍不得处罚大臣,便拿孩子撒气了?
现在怎么办呢?横不能咱们惹祸了,叫圣上打他家的孩子撒气吧?
左传典就说,“陛下,臣当年亲见太|祖教养陛下,太|祖曾说过,对孩子,当有七不责。当众不责,悔愧不责,暮夜不责,饮食不责,欢庆不责,悲忧不责,疾病不责【1】。而今,已是暮夜十分,又是当着臣等的面……臣瞧几位殿下,已然有了悔愧之意!以太|祖当日所言,实不该训斥责罚了。”
皇后马上道:“臣妾以为,左大人说的很是!”紧跟着又道,“太|祖之言,臣妾心中颇有感触!”说着,她就缓缓跪下。
文昭帝赶紧去扶,皇后坚持跪下去,双手却拉着皇上的手,“陛下,不仅不要责罚孩子们了,便是诸位大人,也当放出宫叫他们好好歇着呢。陛下不对大臣们动板子,这是尊大人们,敬大人们,关切大人们!父亲爱子不是错,陛下爱臣如子亦不是错。既然都已然悔愧了,便叫先歇着,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
文昭帝攥着皇后的手,这便是皇后了。今儿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其实是无济于事的!皇后总是能在最好的时间递上最合适的台阶,劝谏最合适的话。
他将皇后扶起来,才跟大臣道:“既然皇后求情,那今儿就这么着吧!”关键是再骂下去,他也觉得亏心!案犯就在边上呢,朕包庇的!
于是,大臣们谢陛下,谢娘娘,就都散了。
皇后一看人散了,拉着桐桐就跟文昭帝告辞,“女郎的事,是臣妾的责任,臣妾这就带回去管教!”
“不着急!”文昭帝冷哼一声,“都进来。”然后看了一眼吕城,吕城带人进去把门窗打开了,却把伺候的都打发远了,“必是训斥郡主呢,小女郎的脸面要紧,都退远一些。”
确实都远了,文昭帝才低声跟皇后把事说了。
皇后点了点几个人:“胆子太大了。”说完又看圣上,“虽然胆大鲁莽,但好在事情办成了。这招数出的奇,事情做的密,安排的又甚至巧妙,蒙住了朝中大臣的眼睛,自然也就蒙住了那些人的眼睛。结果却是好的!而今倒是看接下来怎么安排。”
文昭帝‘嗯’了一声,就看大皇子,“以你之见呢?”
大皇子直接道:“一事不烦二主!此事也不宜叫更多的人知道,不若,就交给四郎和二弟三妹处理!其他人越是保持常态,越是不容易叫人警醒。不若,将四郎从刑部调出来,监管城防营。”
接下来便是大案子,皇室明面上不掺和案子本身。
加强城防营的管理,是怕事发了城中生事。
“至于私下探查的人……就交给二弟和三妹,二弟办事利落,有胆识。三妹虽为女子,然缜密果断,善察人心。另外,没人注意他们,也没人了解他们……乾坤会神秘……他们许是就藏在我们身边,对我们的性情习惯处事方法都极为了解。他们了解咱们,可咱们却不知道对方是谁,更谈不上了解……因此,不管咱们怎么做,先天便不占优势。那就不如换新人上来!他们对四郎都可能了解,但绝对不会花费时间去了解二弟和三妹……父皇最喜太|祖讲的猴王的故事,一只弼马温能大闹蟠桃会,花果山动用了那般多的天兵天将,也拿不住那泼猴……幸而咱家有一只泼猴,为何不能一用呢?”
林雨桐:“………………”前面说的挺好的,后面这个……以后别说了。
皇后意外的看了大皇子一眼,其实如今已经无人敢用女子了!自己便是当年随着圣上上过战场,可在而今已然很少在朝政上说话了。不是圣上不许,而是朝臣不许。圣上倒是什么都不瞒着自己,可为了叫br />
文昭帝当时没言语,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桐桐先回去歇着去吧!明儿再说。”
只叫桐桐去歇着了,留下其他三人还是有话说的。
桐桐起身,还故意踉跄了一下朝四爷身上倒,四爷特君子的扶了一把,然后人家收手了,还很有礼的说:“郡主小心。”
咋弄呀?回去得想个招哄一哄的!她磨磨蹭蹭的走了,皇后在两人之间又扫了一眼,才说喊吕城,“打发人去送送郡主。”
是!
然后桐桐真回去了,洗漱上床,没想文昭帝留那三个和皇后商量什么,只想着明儿怎么哄一下四爷呢。
可谁知道一早起来就听说昨晚四爷连夜的出宫了,“去哪了?”
白嬷嬷说,“人犯丢了,哪能不找呢?说是雍王殿下接管了城防营,需得在城中和各个路口盘查。”哦!这个戏得做下去!要不然就不真了。
青芽道:“韩世子也出宫了,说是要封锁盘查码头,……”
那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桐桐看看外面的天,选了最轻薄的衣衫,还专门对着镜子给自己化了个美美的妆容,然后喊青芽,“等会也出宫……”
正说着呢,皇后宫里来人宣召她了。
文昭帝正在皇后的宫里用早膳,一见她来了就指了指边上,“没用膳?”
那就坐下,用点。
桐桐坐过去了,拿着小笼包啃。
文昭帝放下筷子,从袖子里抽出一块腰牌来,递过去,“敢去吗?”桐桐扫了那腰牌一眼,上面赫然两个字——诏狱!
诏狱这种东西呀,其实每个朝代都有的!明朝的时候,锦衣卫就是诏狱的一种。啥是诏狱呢?诏狱就是关押犯官的地方。这官还得是大官,小的里面还不接待。得是皇帝下诏才能被送进去的地方,一直都是帝王亲自掌管。这玩意还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在朝廷法度之外的特殊衙门……因为一般的律法管不到,所以,凡是一听进诏狱,谁不胆寒。这地方,进去了想出去就难了。
桐桐惊讶的是,太|祖竟然没有废了这玩意!要知道,诏狱自来没好名声,这是一个诞生酷吏的地方。
文昭帝就说,“太|祖早将其废了,自大陈以来,从未曾有诏狱。可乾坤会之恶,单以律法来判,很难将其处理干净。朕没打算留着诏狱,因此,这块牌子只能交到可靠的人手里。她得能撑起来,也得能废了它,不使它为祸!”
原来如此!桐桐放下包子,到底是伸手拿了诏狱的腰牌,“皇伯父,没有诏狱!”
什么?
“儿不会叫人知道大陈有过诏狱的。”
文昭帝缓缓的点头,这事只能不拘一格的人去办。这些孩子里,只这个孩子不拘一格。便是四郎也不成!四郎总是谋定而后定,办事惯常走正道,用阳谋。可眼前这个孩子不是,她若为将,必能带奇兵。
皇后将一杯牛乳递到桐桐手里,“喝吧!喝完带你见个人。”
谁?
用完膳之后,文昭帝去忙了,皇后一拍手,进来一个一身铠甲的女将。
“这是?”桐桐疑惑的看皇后,宫里从未曾见到女护卫。
皇后这才道:“这是贵太后的女卫,因此你一直不曾见过。他们是太|祖为贵太后训练的,贵太后知你爱闯祸,特调拨了五十精锐给你!以后不管去哪,这些人你都得带着。”说着,就看那女将,“过来见过郡主。”
那女将只用右手握拳放在胸口对桐桐欠身,“末将刘云见过郡主。”
皇后抬手,将桐桐散下来的碎发轻轻的理了理,“去吧!贵太后说,太|祖当年……因不能将长公主培养成才,不能叫你父亲和你的伯父们肆意而活,常暗自神伤,引以为憾!你皇伯父说,他这辈子需要遗憾的事太多了,不想再多添一件!去吧,太|祖没能在长公主身上看到的风华,你皇伯父希望在你身上看到!”
桐桐什么话也没说,只起身朝皇后郑重的行了一礼。
皇后将人扶起来,看着桐桐带着人走出了视线。她问郭道生:“她行吗?”
郭道生叹道:“奴婢听闻太|祖曾说,大唐女子的风貌,不该折损在大陈!奴婢不懂这个话,但想着太|祖不是凡人,总归是不会错的。”
皇后笑了笑,是啊!女子迈出一步不容易!若是皇家都不坚持这一点,以后还能剩下多少人认可太|祖呢?
行不行,都只能是她了!
四公主有胆无谋,五公主有谋无胆,而三公主是毫无向上一争的野心。
好容易娶了大皇子妃,却是吴东珠那般的。其实,若是儿媳妇如桐桐这般,是圣人不能容,还是本宫这个皇后不能容。
数遍了皇家,竟是找不到一个圣上想看到的女郎君来!
昨儿,圣上发了好大的脾气,可晚上躺下了,却又笑了:终是天有不负,在他都近乎了绝望的时候,看到了一丝曙光。
纨绔怎么了?调|戏美男子怎么了?她只要敢,我就敢惯!
管得着吗?!